他定睛一看,上面熟悉的印记一时让他有些晃神。
“这是...我们程家的东西?”程慕荻再次确认道,虽然印记熟悉,但这个术法他是没有见过的。
“是的。”程舒珩回应道,同时拿起了符纸在碧灵液里涮了涮,只见黑色印记复作金色,化成金色后印记变得更明显,勾勒出的印记像是一个动物的头像,而他们也一眼认出了这个术法。“是小平头之怒。”
“什么?”程慕荻面色变得有些古怪,他也算阅遍程家的术法和符咒,且不说是否他孤陋寡闻,但从这个名字来说,就少了许多程家的风骨,倒是像小孩子胡诌的。
“这不是传下来术法,是师父特制的一种专门用来报复人的术法。”程舒珩解释道。
“继棠小儿还搞这些歪门邪道呢?报复术法?呵,不入流的小玩意儿。”程慕荻不屑道,虽是不屑但也有不服气的成分在,别看只是一张小小的符咒,能够自己创造术法和研制符咒都是极其不易的,程家术法传承百年,大多都是先祖传下来的,那时候的程家人还拥有着神力与天赋,而后辈中能够在已有术法上做精进和修改的算得上是佼佼者,能够独创术法那更是十分难得,每一代程家人也就出个两三个这样的天才,已算是家门之幸。
而程继棠一路自学成才,在程家几乎快断代后能够重拾家族传承,不但能创新符咒还能自创术法,是百年难见的天才。
程敬雅压着不快,程慕荻忘了方才被黑气追着跑的情境,转头就开始拉踩,程舒珩已经见怪不怪,继续解释道,“本就是小玩意儿,是专门为远澜做的,她小时候受人欺负又无还手之力,我们也不能随时在她身边,师父就教了一个以牙还牙的术法给她,遇到危险或者受欺负时就拿出来使使,挡一时之灾罢了。”
“你们拿这玩意儿去防身?这不得出人命啊?”程慕荻想到方才那股黑气的冲劲还有些后怕,要不是他反应快,今天还真就交代在这了,一世英名啊!
“这个术法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反噬之力是根据打开它的人决定的,遇强则强,遇柔则柔。中了这个符咒的人,每见到远澜一次,就会被黑气幻化的力量打一拳,十次方休,叫他们再也不敢靠近远澜。”程舒珩看了一眼程慕荻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故意道,“前辈感受到的力量,正是对应您自身的能力,看您刚刚吓得不轻,果然了得!”
“我...那是捉迷藏呢。”程慕荻听得一声捧,立马忘乎所以,但又察觉到揶揄不禁的赶紧给自己找补。“既然是用来保护你家小姑娘的,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个黑气是什么东西?”
“这个符咒我们也很多年没见过了。”程舒珩低头想了一下道,“远澜慢慢长大后,拳头也硬了,再遇到危险,普通人她都能自己动手解决,这个术法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倒是不再见到过了,毕竟我们也没需要报复的对象。而那个黑气,是被炼化的蜜獾魂魄,蜜罐这种动物最是记仇,刚好做了术法承载的引体。”
程慕荻瞧着还不知道蜜獾到底是什么,程敬雅重新拿了画卷看,观察着上面残留的术法痕迹。其实这个春鹿图和术法一出,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就是爷爷的手笔了。
术法隐藏在画卷底部,颇有点图穷匕见的意思,如果这个东西很珍贵,设置术法倒也是正常,程家守卫物品的术法很多,爷爷却选择用报复术法充当,到底是为了吓吓人,还是另有深意呢。
“这到底有几幅春鹿图啊?”程敬雅闷哼一声有些无奈,拿起羊皮仔细琢磨着,虽然没有纸质的做对比,但之前春鹿图还是藏宝图的时候他已经研究的透透的,胸有成竹的可以仅凭眼力就找出不同。而仔细对比下来,线条倒是都合得上,除了色彩以外,还少了两处红点。“看来我们找到的那些纸质春鹿图,都是从这幅画上临摹下来的,这才是真正的原画啊!肇家心心念念那么久,没想到还有一张。”
“他家才不在乎这个,除了你刚说的,这画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程舒珩问道。
“目前没瞧出来。”程敬雅努努嘴摇头,慢慢将画卷举过头准备透过灯光再看看,只见灯光穿过皮质照的整张皮透透的,皮质纹理一览无余,瞧着纤维结构定向展开,不像是动物皮,倒像是...“这是人皮吧?”
程敬雅突然反应过来这熟悉的纹理结构,赶忙的将画递给舒珩让他再确认一下。
程舒珩拿起桌上放大镜再仔细的分辨着,而一旁的程慕荻和程敬雅也伸了脑袋张望着,三个脑袋凑在一起想得个确切的结论。半晌程舒珩才放下手上的镜子,抬头向程敬雅肯定的点点头,“是人皮。”
程敬雅虽然猜到了,但得到确认后还是起了些鸡皮疙瘩,“谁的皮啊?该不会是吴晦的吧?瘆人的很。”
‘‘五杭不是说这幅春鹿图藏着人糜的藏身之地吗?’’程舒珩想到今早的消息,“那这应该就是张地图,真正的春鹿图在程家,所以五杭他们想要通过杨静慈找到这幅画,以免落在我们手上窥得了人糜的藏身之处。”
“还窥得藏身之处?这画的都是啥啊,要不还给他们算了。”程敬雅没好气道,一切的起源都是这幅春鹿图,对他们没有什么得益,被倒耍了一波不说,还被贼惦记着。
“嗯,物归原主也不是不行。”程舒珩回道,“这东西藏着人糜的命脉,他们怕贸然上门求取而我们不归还也是有可能的,人糜生怀异能,已是活的坎坷,也不必为难他们了。”
程敬雅点点头,他们将人皮春鹿图放在一边不再深究,知道的越多对他们也没什么意义,而天狗皮信封倒是打开了,剩下的白泽皮信封。
“前辈,请吧。”程敬雅做了个手势后,和程舒珩再次退到一边,向程慕荻发出邀请的姿势,程慕荻尚且惊魂未定,又要被充作大头兵,饶是他再不可一世也学得点教训。
“我不去,谁家的东西谁来开,我就是个英灵,要是把我整没,我看你们以后怎么办!”程慕荻扬起头颅,准备事不关己。
“你不是我们程家的吗?”程敬雅问道,“一家人为什么要说两家话,何况您是先辈,自然是您一马当先。”
“得了吧,程家哪还是原来那个程家啊。”程慕荻突然感慨道,“你们爷爷神通广大,自创术法,独创符咒,几代程家人都赶不上他一个,我哪里有本事驾驭他的东西。”xiumb.com
听着这话有些捻酸,程家兄弟算是摸清了程慕荻的心思,技不如人却又不得不服,难怪如此别扭。
“这白泽皮信封应该不是爷爷特意留下来的。”程舒珩安抚道,“就跟之前祸斗皮一样,它是被装在一个容器里,一般不易被人发觉。若他知道,肯定会妥善保存的。天狗皮里装的春鹿图虽然宝贵,但于程家无用,而这个白泽皮本身便是程家的宝物,想必不会任它随意弃置在家中。”
程慕荻见他说的有理,况且他对白泽皮也十分感兴趣,随即立马又恢复了精神,随手一挥叫他们站远些,便要动手开启封印。
不过这次他设下些防备,周身用灵气为自己起了一个防护盾,随后便毫不犹豫的开启封口。
只见白泽皮信封封口被破的瞬间,整个仓库金光流转,程家兄弟一时有些看傻了眼,而程慕荻则是不由自主的伸手想要去碰那金光中心的东西。
“前辈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程舒珩上前一把扑开白泽信封,只见信封掉在地上,东西却没有掉落出来,金光消失后程慕荻方才回过神来一般,惊道,“我刚刚怎么了?”
“您刚刚看到什么了?”程舒珩看了一眼掉落的信封,再看向程慕荻确认他是否有事。
“我好像看到有一条应龙在云中盘旋...”程慕荻说到这又有些迷离起来,“上次这番景象还是虬龙碎片现世的那天...”
“应龙?”程敬雅惊呼道,应龙是震宫一脉的图腾,应龙碎片曾被寻回,却又在战乱年代丢失,追寻应龙碎片也是震宫一脉的职责,如今现世...
程敬雅顾不得腿上的伤,快步上前,不等舒珩阻拦便拿起信封,伸手就要拿出里面的物件,他要立刻确认这信封里的保存之物到底是不是应龙碎片。
就在程敬雅伸手触碰到东西一刹那已经可以分辨出确实是一个片状的物件,他惊喜万分的握住想要取出。只听得一声惨叫,信封再次掉落地上,而他的手被严重灼伤,痛苦不已。
“敬雅?敬雅?”程舒珩见状慌忙上前,一脚踢远白泽皮信封,快步走到他身边查看他的伤势,“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东西...灼伤了我...我拿不了它...”程敬雅被手伤疼的话都有些说不清,程舒珩不顾仓库里的一片狼藉,扶着敬雅出了仓库到店里,先是拿了矿泉水一顿冲,随后又带上几瓶水以备不时之需。只是这个伤势原本就不是普通的灼伤,水冲并没有缓解许多,必须赶紧去医院处理。
程敬雅在车上一只手还在不停的用水冲着受伤的手掌,头上疼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程舒珩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好在已近深夜路上车辆不多,一路超速到了医院,便叫了医生赶紧来处理伤口。
虽然处理的及时,但灼伤程度较深,程敬雅两天受了三次罪,这次的疼痛更是深入骨肉,整个人惨白着一张脸坐在病床上,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
“舒珩,我真的摸到应龙碎片了,它是真的存在。”程敬雅慢慢缓过精神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你确定吗?程氏宝遗录上未曾记载碎片会灼伤人啊?而且方才我见程慕荻看到金光幻影时神色不对,像是被蛊惑一般,若刚刚没有及时阻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程舒珩理解敬雅作为震宫后人在得知应龙碎片就在眼前时,激动不顾一切的心情,但若真是碎片,实在来的古怪。
师父竟然多年不曾察觉震宫至宝就在程公馆,而这碎片若真是应龙碎片,敬雅身为继承到应龙图腾的震宫后人,又如何会被灼伤?碎片难道不认主吗?
“程氏宝遗录距离上一次修订已经是一百年前了,上面一直写着8件碎片下落不明,可是清末那会儿程家就找回4件了!编写的人说不定都没有见过碎片呢。”程敬雅被疼的有气无力,可见程舒珩至今都不相信碎片真的现世了,不由得反驳道。激动间扯着了伤口,痛的赶紧又坐好,深呼吸好几口以缓解疼痛后才又缓缓道,“那是神器碎片,能是你我随便能拿的吗?也是怪我大意了。”
手被伤的不轻,程敬雅却从没想过怀疑碎片真伪,都是自己莽撞,而方才的触感真实,他可以确定就是碎片!
见程敬雅出乎意料的兴奋,程舒珩皱了皱眉,倒也没有再多说,究竟是不是碎片,等再回仓库一探究竟便知。
而刚想到这,就看程敬雅从病床上一跃而下,也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急道,“也包扎完了,我们赶紧回去吧!刚刚走的匆忙,信封也没封口,要是引来了其他东西的觊觎怎么办。”
“你真没事了吗?”程舒珩虽然想着要回去收拾残局,但敬雅的伤势状况还是最优先的,再三确认是否真的无恙后,两人才离开医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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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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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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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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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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