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先生,现在的吴晦已经不是当初背叛你的那个人了,你要是不肯放过他,滥杀无辜,不仅会辜负了你三十年净化修为,钟严先生也死不瞑目了。”程舒珩耐心劝解道,蒋周振听得这话有一瞬的松动,但却还是不肯放开离去。
程舒珩见劝解无果,试图用鞭灵将他抽出来,一鞭下去蒋周振强忍痛苦,分毫未动。本身也没下重手,只是想吓吓他,但看他冥顽不灵,准备再次挥鞭,就听得远处似乎从楼下传来程远澜呼喊的声音,“舒珩别打了,铃兰说蒋周振能承受得住鞭灵,但人糜的灵体受不住,你这样会打散他们的!”
程舒珩转过身,见程远澜气喘吁吁的跑上楼来,看到吴晦痛苦的躺在地上,直接扑过来,一拳头打在他身上,怒骂道,“蒋周振,你给我出来!你对得起我们程家养你三十年吗?你对得起钟严为了你不顾一切的寻找叛徒替你洗刷冤屈吗?你不是还要替钟严找到真凶吗?吴晦就是最接近真相的人了!他死了,还怎么给钟严报仇!”
程远澜的拳头随着一声声质问不断的落在吴晦的身上,原以为吴晦会遭受加倍痛苦,没想到在她的拳头上,他面上的痛苦慢慢缓解,很快程舒珩就见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从吴晦身体脱出,有些失控的在空间里游走。
“他出来了!”程远澜见蒋周振终于出来停下了手,程舒珩会意赶紧扶起吴晦,并给他贴上了护身符防止蒋周振再失控。
“你怎么将他打出来的?”程舒珩有些惊讶,没想到程远澜这拳头竟然和鞭灵一样,但是却只有纯物理攻击。
“我也不知道,铃兰说劝如果没用的话,没准我能把蒋周振打出来,叫我试试。”程远澜回道,同时也惊奇的看了眼自己的手,没想到还有这种能力。
程舒珩听后不语,看了一眼正在漫天乱窜的蒋周振,用刚刚收回的束灵网强行让他冷静下来。
蒋周振被束灵网困住不断挣扎,程远澜有些不忍心过去安慰一下他。
而程舒珩则是准备强行唤醒吴晦,待吴晦慢慢缓过神来睁开眼,他木然的扫了一眼周围,不等程舒珩开口,杨麟先开口道,“你现在是谁?”
只见吴晦缓缓开口道,“五杭。”
杨麟见状向程舒珩回道,“现在是五杭的意识最先苏醒,他不是吴晦,是五个人糜的意识之一。”
程舒珩有些诧异,不过还不等他开口,只见程远澜一个箭步冲过来,神情焦急道,“那你知道陵游在哪里吗?你见过他吗?”
看这个架势,应该是铃兰。
“陵游...”五杭默念了一次这个名字,面色变得有些古怪。
一时间四下又陷入了沉默。
过了半晌五杭才再次开口,他端详了一下程远澜,试图伸手抚摸一下程远澜的脸,被程舒珩一把拦下道,“不用确认,她帮别人问的,或许你认识铃兰吗?”
“铃兰...”五杭再次念了一次这个名字,似乎回想到什么,确认道,“是那个灵女座下的人糜吗?”
程舒珩看了一眼“程远澜”见她微微点头,便帮她回道,“你知道她?”
“哼,唯一一个留在无梦令助纣为虐的叛徒,能不知道她吗?”五杭说着有些不屑,抬头示意杨麟扶起他,而程远澜在听到这句话时明显脸色低落了下去,低头不语。
而此时程远澜心下听到这一消息也是十分惊愕,不过她没有任何怀疑而是愤愤不平道,“这人说什么呢?你放我出去,我跟他好好说道说道!胡说八道什么呢,谁叛徒呀?他们都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竟然就说你叛徒!”
程远澜也算是亲身经历过一次铃兰遭受的痛苦的,非常能理解她的无助,虽然她也曾好奇铃兰这么厉害怎么会受制于灵女,但那也只能证明灵女技高一筹,并不代表铃兰就没有反抗,更别说背叛人糜了。
“算了。”铃兰心下哀伤的回道,竟然没有为自己辩解,“族人怎么看我都无所谓了,我现在只想找到我女儿。”
“你不是说吴晦答应你,你找我们来救他,就会告诉你丈夫的下落吗?他现在怎么一副过河拆桥,全部忘掉的样子?”程远澜见她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明明对自己倒是挺霸道的,于是继续问道,“你们到底有多少人糜啊?我还以为你们的小群体里应该都互相认识呢。”
“说来话长,既然吴晦已经没事了,我也没什么要求了,先办你们的事吧,我等下先离开一会儿,剩下的由他自己告诉你们吧。”铃兰说完,便再次幽闭程远澜的意识离去。
等程远澜回过神来,就看到程舒珩在一旁和五杭说着什么,五杭捧着他的手有些难过,而蒋周振也还在一旁艰难的挣扎着。
程远澜想靠近听一听他们在说什么,却被杨麟拦了下来,只见杨麟面色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程小姐,小静还好吗?她已经醒了吗?”
“你终于想起来你还有个女儿啊?”程远澜想到这人贼喊捉贼的抓走了杨静慈,还试图威胁他们就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我怕你们吓到小静姐,跟她说了我们在楼上有很重要的事,不让她上来,她怕给我们添麻烦就乖乖的回到你们最早关她的屋子里了。”
杨麟听到这话才面容稍解,放下心来。他还没有做好和杨静慈相认的准备,而且杨静慈才经历了那么苦,她一直以为父亲死了还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给了她不少安慰,如今要是贸然相认,肯定会击垮她内心的。
程远澜看他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更气愤了,帮着杨静慈质问道,“你还算是个父亲吗?你女儿生病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女儿被渣男折磨的时候又去哪了?你明明就还活着,却对女儿不闻不问!你还不如齐一斋呢!他是个坏东西,但你也没好到哪去!”
噼里啪啦一顿说完,也不管对方是自己的长辈,她心里倒是舒坦了一些,只是杨麟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一些,不过更多的是愧疚。
杨麟不吭声,程远澜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禁更气愤的绕过她,跑到舒珩身边听吴晦在跟他说什么。
“程院士没有辜负我们的心愿,保存下来了我们的遗体直到现在。”
“是我们大意了,最终没能保存好完整的五具遗体,除了我带出去的部分,其余的已经付之一炬了。”
“无妨,只要遗体没落在无梦令的手中,我们也算是解脱了。当初我们虽灵体脱身成功,身体却还是被发现了,无梦令想以我们的肉身威胁我们归位,所以一直不曾破坏我们的遗体,想着我们灵体回归,还能继续利用。谁知我们却无法再脱身出吴晦的身体,慢慢的只能与吴晦的意识半融合半共存。直到遇到程院士,他找上吴晦想探知无梦令的秘密,从而也发现了我们,向我们保证一定会完整带出我们的遗体并入土为安。”
“我师父当初就是和你们联手一起抗衡无梦令的吗?”
“应该不止我们,吴晦死而复生后一直躲避着无梦令的追杀,他的身体和容貌因为我们的灵力加持才保持缓慢衰老,但无梦令手眼通天,风险很高,我们也不得以随吴晦出逃国外,他做了不下十次的整形手术,直到20年才敢再回到国内,原本他只是想随着我们回去人糜的聚居地,从此不问世事,却意外得知有人在追寻春鹿图的下落。”
“春鹿图?你们不说我差点忘了,这幅画的主人就是吴晦,这幅图到底是藏着什么秘密?”
“纯种人糜的藏身之地。”
五杭也不再隐瞒,他们也躲藏的够久了,如今肉身已灭,他们在人世也再无牵挂。无梦令二十年的歇市的禁令已然失效,一旦开市重启,人糜的境遇就会再次陷入危险。他们当初不让吴晦跟他们回去藏身之地,就是不愿意留下一丝可能让外人得知路线,如今也更不会说出去,潦草的死去愧对天赐的能为,他们二十年苦心孤诣,就是为了能够再次击败无梦令,不让他们有任何的机会再打人糜的主意。
为了族人而死,是他们最后的夙愿。
程舒珩听到藏身之地后便不再多问,人糜的能为和特性他已经了解,这样族群存在确实会引发人类的贪欲,不用多问他也知道无梦令想抓住人糜做什么,这是无限的商机和诱惑,是天下最难得的至宝。
“你们一直在和我师父合作?”
五杭点头。
“那你们想进入程公馆做什么?甚至不惜以绑架杨静慈为代价。”
程舒珩不解,既然和师父合作又为何要偷偷的筹谋去程公馆,程公馆里到底有什么?
五杭听到这忽然低头不言,还是杨麟替他开了口道,“其实我们并不知道程公馆里有什么,只是钟严先生在去世前曾说程公馆里有无梦主人最想要的东西,之前他偷进无梦令失手被抓,无梦主人和他交易,若是他能进入程公馆帮他找到那样东西,就可以答应他一个条件,甚至放过人糜,只要有那样东西就够了。只是谁知他自回来后身体便不行了,还没有撑到去见程院士,就撒手人寰了。”
“所以你们想进程公馆替无梦主人找东西换取人糜的自由?”程舒珩有些不可思议,难怪他们要偷着来,但凡他们敢直接开口说要拿程公馆的东西,他们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只是他们所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程公馆里东西他都如数家珍,对于常人而言确实都是难得一见价值连城的异宝。不过对于无梦主人这样手眼通天,拥有古董集市甚至灵器的人来说,他一时间想不起任何一件东西能够成为无梦主人的目标。
“嗯,不过不是换取,若那样东西真是无梦主人最想要的,起码可以成为我们的一个筹码不是吗?”五杭重新开了口,他知道此举有些过分,且不说他们与程家算是盟友,偷拿别人的东西换取自己的利益,对于人糜来说也已经是天大的过错了。
“可你们连东西是啥都不知道就敢乱打主意,就算进了程公馆也不知道从哪里找起吧?你知道我们家有多大,有多少宝贝吗?你能挑花眼了!”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程远澜终于开了口,听得有人又在打他们家东西的主意,不禁火上心头,忍无可忍。
怎么不管是敌人还是盟友都对他们家的东西虎视眈眈,不怀好意。
五杭听着也有些不好意思,此事是他们欠考虑,但却没有死心。于是商量道,“你们想想你师父是否提过什么奇珍异宝需要你们严加看守不得透露给外人的?”
“如果真的有这种东西,那肯定不能告诉你们啊!”程远澜吐槽道,这人怎么一点脑子都没有,还没有铃兰聪明呢。
“不需要告诉我们,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你们知道是什么就可以了,真到万不得已之时,没准这件东西会成为我们最有利的筹码。”五杭解释道,无梦主人当初答应歇市二十年就没有打破承诺,当初他与钟严的交易想必也不会反悔,只是他们并不会真的做交易,而是留下后手。
“你倒是挺会借花献佛的啊...”程远澜正欲反驳道,这人说的轻巧,真要有这样的东西存在,那肯定也是程家的至宝,怎么能随便拿去做筹码,万一有闪失,他们要怎么和祖辈交代。
“这件事我们会想想的。”程舒珩打断道,如今人糜与吴晦的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也确认了杨麟他们虽有私心,但是对抗无梦令这件事上还是和他们同一立场的,既然有共同目标,他们对无梦令的了解也比自己多,之后还是少不了他们的协助。而如今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如何进入无梦令的开市,黄韶宇手握着买家名单,那么这条路一定是行不通了,那么...wWW.ΧìǔΜЬ.CǒΜ
“如果进入不了买家的名单,你们告诉我该怎么进入卖家的名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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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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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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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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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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