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进来吧。”
沈温凉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再放下手时,额间已有些泛红。
难道真的要她当众说她不喜欢顾言墨吗?虽然也没有律法规定每一位北渭女子都必须喜欢太子殿下,但这也不意味着她可以当着太子的面说自己不喜欢他吧。
这不就是等同于,让她当着众人的面说她看不上当朝太子?
这是什么?眼高于顶?蔑视皇权?起兵造反?人头落地?株连九族……
沈温凉越想越离谱。
虽然沈家的其他人如何她不在乎,甚至就算株连九族她也能逃命。
但不得不承认目前来说这将军府嫡女的身份还是挺好用的。
正在思索时,突然“砰”的一声。
卧室房间的门被人用力的推开,而后撞上了后面的门板,发出巨大的噪音。
被打断思绪的沈温凉有些不耐的看向来人,看着他进门——走过来——坐下。
“爹爹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这几日你闭门不出可知外面都惹出了什么事!”
看着这样的沈宴,沈温凉在心底不屑的轻笑了一声。
她故作不解的问:“爹爹说的这是什么话,女儿怎么听不懂?女儿这两天一直卧病在床连门都没出,上哪儿给爹爹惹事去?”
说话间,她悠悠的替二人斟了杯茶,推了一杯到桌子的对面。
沈宴被沈温凉问的一噎,指责的话也在嘴边停顿了片刻。
仿佛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沈宴神色缓和了些许,而后改口沉声道:“你妹妹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嗯。”
“那你到时候…”
“不跳,也不会跳。”沈温凉否定的干脆,她自然知道沈宴想说什么。
“放屁!”沈宴一拍桌子。
一气之下,他也不顾自己在沈温凉面前的言行举止了:“舞阳郡主使的那些剑招你以为我不认识?你别忘了,那可都是我教你的!”
沈宴刚说完这句话,便见沈温凉的眸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寒了下来,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不愿想起事情。
那是她刚刚穿越过来的那年,因为没有原主以前的记忆,又初来乍到不懂这个世界的规则。为了变得强大能够保护自己,沈温凉便开始探索这个时代的武道。
当年她的眼界困于将军府,所以她只看着沈宴舞剑舞的厉害,又是个大将军,便日日要缠着他学剑术。
甚至,她都没有注意到那时沈宴眸子里的不解与意外。
现在想来,自己这三年来与沈宴接触最多的,也就是那一年每日在府中演武场练剑的那些日子了吧。
“爹爹也知道啊,那想必女儿有没有学过跳舞爹爹也是清楚的?”
沈宴顿了顿:“爹爹怎么知道?”
沈温凉闻言一只手捧着自己的脸,眨着眼睛无辜的道:“那女儿便告诉爹爹吧……”
顿了顿,她扯起一抹笑:“没有。”
看着沈温凉漫不经心的样子,沈宴就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现在由不得你说了算,你是会也得会,不会也得会。”
“为什么?”沈温凉挑眉。
“因为温如她……”沈宴一顿,接下来的话他却有些说不出口。
见他话说一半,沈温凉倒是笑了,看来这沈宴倒没有真的特别理直气壮,倒像是还是有些为人父亲的底线在的。
“爹爹也会觉得那些话对着我说不出口吗?”沈温凉轻笑。
“那是你妹妹。”说这句话时,沈宴还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琇書蛧
沈温凉点了点头,摊手道:“但我真的不会跳。”
“不跳,沈家便是……欺君。”
欺君?沈温凉心里嗤笑一声。
不过就是不想沈温如和沈家名声受损罢了,这沈宴是真拿自己当傻子。
“沈家?”沈温凉笑出声来:“我倒是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庶女就能代表整个沈家了?”
沈宴倏地凝眸。
沉思了片刻,他叹道:“可那日,我也并未阻止温如…”
“身为父亲不知女儿心事,先行回来求证一番又有何不可?”
听完这话,沈宴看向沈温凉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他好像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女儿。
“父亲好好想想吧。”沈温凉端着茶水,格外悠哉。
脑海中一时接受的信息太多理不清头绪,沈宴便只得在房中来回踱步,而沈温凉则是依旧坐在桌旁边轻呷着茶水。
明明说起来有些不合规矩,但此时此刻看起来,场面却是意外的十分和谐。
终于,沈宴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沈温凉:“你的意思是…要为父在你和温如之间选一个?”
“呵。”
沈温凉嗤笑一声:“想必父亲误会了。”
“那是?”沈宴面带喜色匆匆走近两步,他此刻竟有些相信他这个大女儿或许能给出一个好办法。
沈温凉起身,明明比沈宴低上许多的个子此时却莫名的给沈宴带来了一丝压迫感。
抬眸盯着沈宴的脸,沈温凉面上忽然荡起了一个奇怪的笑容。
“不是要父亲选一个,而是要父亲,放弃沈温如。”
“不可能!”
沈宴几乎是脱口而出。
对于沈宴的态度,沈温凉好似一点儿也不意外。
她又盈盈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水朝着沈宴敬道:“不可能的话那父亲来这儿干什么呢?难不成是来劝我为了沈温如学上几段剑舞?”
沈宴目光一亮。
对啊,他来不就是为了知道沈温凉到时候究竟能不能跳剑舞的吗?怎么最后就跟着沈温凉的话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是啊,你能不能——”
“不能。”
沈温凉学着沈宴的语气,断然拒绝道。
“爹爹,女儿只会用剑杀人,不会用剑跳舞。如果说到时候要让我亲手杀了四妹妹的话,女儿倒是乐意至极。”
“其他的话,就不必再说了。”
“玉棠,送将军出去。”
“哼!”看着已经转身回房的沈温凉,沈宴重重的哼了一声,再狠狠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
玉棠站在他的身侧,颔首不卑不亢的道:“将军,这边请。”
沈宴闻言,只得恨恨的看了卧室的方向一眼。
送走了沈宴,沈温凉终于能躺在床上好好的休息一下。
昨夜回来之后,脑中那种锥心的刺痛感时不时的还会突然出现。
沈温凉蓦的有些思念顾君亦指尖的那抹冰凉。
“玉容。”
“奴婢在。”
“派人去外面探探有没有安王殿下回京的消息。”
“是。”
傍晚,沈温凉看似正半靠在床栏上闭目养神,但她的脑海中思绪却在止不住的纷涌。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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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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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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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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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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