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谁……”
清越的声音剧烈的颤抖着,张溪溪全然不知所措的看着将她房门打开的“人”。
那“人”足有门框的高度,由于没有烛光,难见他的具体容貌,但能看到他毛茸茸的身体不着一丝衣物。
张溪溪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有陌生人无声无息的闯入了小院,还无比熟悉的摸黑摸到了她的房间!
难不成是最近闹得人心惶惶的妖兽事件主导者?!
只听那道身影轻佻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反正过一会儿你就会彻底沉睡过去,连黎明都再与你无关。”
那道身影缓缓靠近,豹掌轻轻与地面摩挲着,发出的沙沙声慢慢刺入猎物的心神,逐渐瓦解猎物的心智。
他并不着急,甚至在细细的把玩着,因为眼前的食物根本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少女蜷缩在墙角,视线被半人豹妖的高挑身形压的抬不起来,只能目光涣散的盯着翠裙。
在绝望面前,她脑海中最先浮现的是让她久久难以入眠的少年身影,瘦弱而孤寂的盘坐在一张甚至说不上简陋的稻草床上。
她不知道是如何沦陷的,可能是门缝里第一次与之对视时,可能是他被误认为私生子的回眸窘迫,也可能是在支摘窗前看到与月光无比契合时的少年时。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就像在这种时刻,就算是浑然失措,一想到那道身影,她也会生出些许心安。m.χIùmЬ.CǒM
“公子……”少女轻喃道。
半人豹妖玩味的眼神里透露出古怪:“哦?公子?难不成就是隔壁偷窥本尊的毛头小子?只可惜啊,被本尊一个眼神直接杀死了,呵呵,一个刚踏入修行之道的人类就敢窥伺本尊的行踪,留他全尸已是本尊最大的仁慈。”
“死,死了……”少女鼓起勇气看向了那道身影,含泪的眼眸里竟满是毒怨。
半人豹妖的豹掌明显滞空一顿,似在好奇这女子竟有如此胆量。
他加快步伐走到支摘窗前,一手抵着泥墙一手粗鲁的托起少女的下巴,那高大的身形俯视着少女,便足以让少女生不出一丝逃离的欲望。
“区区一盘食物,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半人豹妖怒吼道。
而在窗外时刻收敛着气息的季唯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只见一道与黑夜重叠的人影骤然暴起,一阵风从支摘窗处呼啸而过。
半人豹妖的愤怒至极,注意力全在张溪溪身上,疾风抚过花豹皮囊,他骤生警觉。
微微抬起面孔时,那双玄力填充到极致的拳头已然不偏不倚的贴近他的双目!
空!空!
突如其来的两拳防不胜防的与眼眶相撞,失去平衡的豹妖掩面仓皇倒退数步。
而季唯的腰腹已经挂在窗沿,半个身子撞入屋内,一手穿过小腿根部,一手托起背部,而后双脚猛地抵住泥墙,抱着少女的上半身瞬间弹出窗口。
少女出奇安静的躺在少年的怀里,并未做任何反抗,因为此时抱着她的双臂仿佛真的能够顶天立地。
很紧,很有力,像是要将她彻底揉碎了融入他炽热的胸膛,让她觉着他的怀里便是另一个世界。
可她又难免产生了一丝疑惑。
两人之间仅三三两两的相处,就连名字也是今日才知晓的,真的值得他这样无所畏惧的舍身相救吗?
哪怕已经在地仙妖兽面前死里逃生过一次,明明知道有着根本无法弥补的修为差距,也依旧要冒死相救吗?
“如果真是为了我,我肯定会开心坏的……”少女轻喃道,一阵冷风灌入嘴里,轻咳了起来。
此时,老马也精准的接下季唯,两人拼命的朝宁春镇中心跑去。
“你说什么?”季唯问怀里的少女。
张溪溪哪能意料到随口磨动嘴皮子发出的声音竟然被捕捉到了,只得假装没听见继续咳嗽。
翠绿长裙被迎面的疾风刮的徐徐,少女的双手无处安放只得乖乖的蜷在胸前,螓首深深的埋进少年的胸膛,美目轻颤感受着他的心跳和温度,俏脸爬上绯色。
只是夜色黑的无边无际,在努力寻找方向的少年根本无暇低头,错过了绝美一幕。
“应该没有追上来,”老马并未看到有身影追上来,这才略放下心来,“那人什么修为?”
“半人妖兽!”季唯埋头赶路。
“什么!”老马低声惊呼道,“你小子以为这是玩闹呢!”
在宁春镇的地仙妖兽,甚至连城主和宗门长老都不一定能够降伏,只能做到震慑与驱赶!
“你怎么敢的!”
当然老马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女人,值得吗?
季唯知老马的后怕和恐惧,安慰道:“我对准他的眼睛出拳的,估计一时半会儿看不见道,追不上来。”
“你当地仙只是个名不副实的称呼吗!”老马怒骂道。
“为何地玄境以上的强者都被叫做尊者?因为地玄境对修行者来说是一道极高的门槛。
他们能在战场上万箭齐发的情况下精准的避开每一道箭矢,他们的感知力已经强大到无需用眼睛都能观察到万丛箭矢的轨迹。
你说我们两……三个大活人能避开他的感知吗!”
回想起那遥隔半百距离就能杀死普通初渡者的眼神,季唯一时难以想象他们竟然能够打伤地仙,顺利抢到人并逃离。
“……地仙的感知力总该是有限度的。”季唯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儿,前几日碰到白肉的地儿估计是妖兽聚集地,今日又遇到一只地仙妖兽,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有招惹妖兽的体质。
哎,反正人都抢来了,只能拼命逃了。”老马认命道。
季唯也只得听天由命了,待逃到官府地带后才能确认是否安全。
毕竟在地仙尊者面前他和老马不可能有反抗的余地,只能赌半人豹妖能不能寻对方向了,念此,他紧绷的精神松懈了些许,
“脏兮兮,你没事吧?”季唯问道。
少女盯着他瘦削的下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弱弱的纠错道:“我叫张溪溪,不是脏兮兮。”
老马为了缓解惊心感,打趣道:“原来你叫脏兮兮啊,如果这次能够活下来,你可以来我家做客吗……”
这是什么鬼问题,如果人家来做客你还准备把她拒之门外?季唯无奈的想着。
怀里软成一团的少女也回应道:“好。”
哪知老马的打趣根本就没有开始:“那你就嫁给这小子吧,我老马用这条老命给你们牵红线!”
这句话说的飞快,仿佛用一根丝线将所有的字穿在了一起,一泻千里,恰好在张溪溪回答“好”前将字符完全吐露出来。
如此,她答应的便是后边这句话。
更离谱的是,偏偏每一个字都说的无比清晰,未进行玄力周天运转的季唯能够抓住每一个字眼,那么怀中少女自然也能。
老马嘿嘿直笑,季唯难以置信,张溪溪则满脸俏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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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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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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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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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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