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慌忙补充:“抱歉,我的系统重启过,近一个月的临时记录资料丢失了。所以阿暮提到的事情,在我的系统里面没有记录。”
没错,她在假装失忆。既然R公司开了这个重启系统的头,她就没理由不硬着头皮撑到结尾。
她只能让自己“忘记”一个月前的那些事。除非是真的身份暴露,再也演不下去了。不然的话,她还是得严守机器人守则。
盛暮城满面正色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唐烟暖,直看的她心里头发毛。
直觉告诉她,盛少要生气了!
可这回她的直觉并不准确。
令她意外的是,盛暮城并未有生气,默了片刻最终只是淡淡地说道,“听不明白就算了,好好吃,等下我带你出去走走。”说着,将顺手从冰箱里头取出的酸奶插上吸管,直接送到了她的嘴边。
唐烟暖忐忑且迟疑的样子让盛暮城忍不住笑了,温声轻哄着:“张嘴!”
听话地含住吸管呲呲地吸了一口,唐烟暖勉强地迎合着盛暮城的好意弯起了唇角,“谢谢阿暮。”
盛暮城顿时像个孩子一样满足地笑得更是开怀,又温柔地将蛋糕小心翼翼地挖了一勺送到她嘴边,“有些人吃不惯提拉米苏里面的朗姆酒味,先凑合着吃一点。下回买纯甜的布朗尼或纯芝士。”
唐烟暖含着他送入口中那一口提拉米苏,心里头是说不出的滋味,继续故作茫然地浅笑着,“提拉米苏与布朗尼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吃到口中并无分别。只要阿暮喜欢的,我就喜欢。”
“是么?”盛暮城没有就这个问题深究,悠闲地喝了一口咖啡,看似漫不经心地提道,“暖暖以前也是这样,只要是我喜欢的,她都会说自己喜欢。我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她并不喜欢提拉米苏。”
盛暮城勾起唇角,轻叹一声:“呵,真是个傻丫头。”
是呀,曾经的她,真的好傻。
傻到没有了自己,傻到将盛暮城当作自己的全世界。
只要是他喜欢的,她就喜欢;只要是他在乎的,她就关注。他高兴的时候,她比他还开心;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她比他更难过。
她从小不喜欢酒心巧克力,提拉米苏里头夹杂的朗姆酒味让她想起反感的酒心巧克力。但盛暮城喜欢,于是她也自我催眠强迫自己喜欢。
至于盛暮城后来是怎么知道她并不喜欢提拉米苏的,唐烟暖并不知情。只是仔细地回忆一下,后来盛暮城也似乎很少去吃提拉米苏,只说从小吃到大,有些腻了,想换点新花样。
那个时候,盛暮城说什么她都相信,从来不会多想和怀疑。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还真像个傻子。真不能怪盛暮城说她是傻瓜。
吃完早餐,盛暮城说带她出去走走,来到的地方竟是香樟寺。
盛暮城从前不信佛,路过寺庙也不会进去拜佛烧香。那时候他总说,信仰这东西不过是一种精神寄托,如果一个人的精神足够丰满,便不需要这种虚幻的空中楼阁。
呵,看来现在的盛暮城,也不再是从前那个精神足够丰满强大的他了。瘦骨嶙峋的现实,让人不得不妥协和改变,去寻找那些曾经不屑一顾的精神寄托。
拖着唐烟暖的手进了殿,盛暮城在佛像前跪下,双手合十地口中喃喃:“感谢佛祖达成我的心愿,今天我带着她来还愿。希望佛祖保佑她余生安好,无灾无难。从今往后,她的一切苦难都由我来承受……”
唐烟暖心中震诧,望着身旁虔诚祈祷的男人,心里头满是说不出的滋味。她的余生还如何还能安好?她的苦难她又怎忍心由他来承受?wWW.ΧìǔΜЬ.CǒΜ
即便前路浴血,她也只愿一人往前,如何也不能让血染了他的衣角啊!
盛暮城拜完佛,转头望着她,平静地说着:“我听朋友说,香樟寺的菩萨特别灵验,只要虔诚祈祷,佛祖有求必应。所以回国后,我就来试了试。”
“起初我还不信,但没想到许的愿真的灵验了。”盛暮城拉着她跪下,“你有什么心愿,也和佛祖说说,佛祖会帮你实现的!”
唐烟暖干涩地笑笑,“我只是一个机器人,我的心愿就是主人能对我满意。”
盛暮城的眼中有些黯淡,固执地问着:“真的就没有其他心愿么?”
“没有。”唐烟暖斩钉截铁不留余地。
她的心愿?呵!
希望父亲活过来母亲好起来,让她重新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佛祖能实现么?
希望秦家能家破人亡血债血偿,希望秦阳飞能不得好死,佛祖能帮她达成所愿么?
看着殿中金灿灿的佛像,她似是感叹:“佛祖真如此灵验的话,就应该让这世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该是只坐在这里,独听香客们的祷告和许愿。”
听罢她此言,盛暮城愣住了,不动声色地将她抱住,肯定地说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一定会有报应的!你便是不信佛,也一定要信我!”
唐烟暖挤出一丝笑容,仰头望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头写满笃定,然她不是不信,只是感觉这一切来得太迟了。现在的她,只信自己。
可她还是违心地回答:“信,只要是阿暮说的,我就信。”
盛暮城心底一暖,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跟我一起进去点还愿灯。”
“好。”她顺从地点头。
走到供奉长明灯的殿门口,守殿的法师问道:“我们香樟寺的主持善明大师与每日第一位点长明灯的施主都会结一份佛缘,将在长明灯前为施主开忧解惑。施主是今天第一位点长明灯的香客,所以恭喜施主能与善明大师结缘。”
法师很有礼貌地微微颔首,“敢问二位施主可是夫妻?”
唐烟暖尴尬地不说话,等着盛暮城开口。盛暮城微微皱眉,摇了摇头,“不是。”
“那很抱歉,如是夫妻可一同进去与善明大师结缘,若不是夫妻,那二位就只有一人可入内。”
“哦,是这样。”盛暮城若有所思地点头,握紧唐烟暖的手,面不改色地当场改口,“那我们是夫妻没错。”
唐烟暖不可思议地望着盛暮城,面上写着不可思议的几个大字:盛少!这样也行?
那法师也笑了,“施主既是信佛之人,便知缘分之事不可强求。缘分到了,自会水到渠成。所以今日,我只能同施主道一声抱歉。二位还是商量一下,由谁进去与善明主持结这份佛缘吧!”
“阿暮你去吧。”唐烟暖将盛暮城往前推了推。
盛暮城看看她,显得有些不放心,“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可以,我在这里等你。”说着,她乖巧地退后两步,背靠着一根粗大的廊柱站得笔直,“放心,我就在这里。”
看她认真的模样盛暮城也格外认真地指了指她脚下,“那你就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又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先进去了,很快就出来。”
“嗯嗯嗯,阿暮放心。”
唐烟暖的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得,却在盛暮城转身进殿之后,偷偷地摸出了那张揉的皱巴巴的纸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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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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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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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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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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