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策手指微微动了几下,剧痛感让他抱着头坐了起来。
唏嘘间视线被那扇破旧的屏风所吸引,屏风上映着少女婀娜的身姿,在昏暗的灯光下摇曳生姿,宛若林间精灵。
他紧紧盯着那摄人心魂的画面,喉结上下滚动,鼻孔竟钻出两股温热的血液,眼前一花又晕了过去。
隔着屏风沐浴的李岚澈听闻声音,慌忙中抓过一件衣衫挡在自己胸前,“明策,你别过来啊,我可没有穿衣服,非礼勿视你该不会不懂吧?”
良久,都没人回答,她差点儿就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碍于他的人品问题,她还是穿了件衫裙,走出屏风查看。
“喂,明策,别装了,我刚才都听到了,你是不是偷看本姑娘洗澡了?”她戳了戳他的胳膊,躺的位置都发生了明显变化,他绝对醒来过!
嗖地一下,他坐了起来,目光如炬地盯着她,虽邋遢未改,但气势却远非之前那个无赖可比。
“你是谁?”他问了出声,声音颇为清澈。
她盯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明策,你该不会是脑子被人打坏了?失忆了?”
目光所及是女子惊为天人的容颜,和女子的大胆的穿着,他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敛了双眸,侧头躲避眼前外泄的春光。
“姑娘,非礼勿视,你这样实在有损名誉,请自重。今日之事我绝不会说出去,还望姑娘赶快把衣服穿好。”
闻言,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只穿了一条衫裙,光裸的脚踝和沐浴过后湿漉漉的头发都让四周的气氛暧昧至极。
忽略明策的异常,她跑到屏风后穿外衫。
屏风后窸窸窣窣的声音钻进他耳朵,引得他内心一阵躁动。
就在这个时候,明府四周响起来踏踏的脚步声,明策双手紧握,眼眸骤然睁开。就在那些脚步越靠越近时,他身影一动,窜到屏风后把李岚澈拦腰抱起。
“喂,你是不是故意的啊?要是本姑娘没穿好了不就便宜你了?”她扶着刚贴了一半的人皮面具,恶狠狠地瞪着他,“你还抱我?你个臭流氓!”
他盯着四周,全神贯注地感受这些人轻微的脚步,冲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嘘个鬼啊?你瞅瞅,我这面皮才贴了一半,你肯定故意的!”她指着他质问。
他皱了眉,她的聒噪打扰了他判别来者的位置和人数。
突然间一柄锋利的刀锋直逼李岚澈!
明策目光一骤,抱着她一个转身,堪堪避过一击,又一个黑衣人进攻而上。
他把她用屏风遮挡起来,“你在这里等着,这些人是冲我来的。”
她看着他毅然决然的身影,心里诧异,这还是白天那个臭无赖吗?
和数十个黑衣人交缠打斗,他一刻都未落下风。而她也已经贴好面皮,趴在屏风后窥视。
“好!打他,打他!”她手舞足蹈的按照明策的动作比划,不时的发出几声笑。
突然,脖颈一冷,一柄冰冷的刀刃扼住了她的命脉。感受到危险的李岚澈,整个身体都僵在原地。
蒙面人冷冷地看着她,拿着刀刃的手又用力几分,“想活命就让外边的人束手就擒!”
颈部破皮的疼痛让李岚澈哭丧了脸,“大哥,你误会了,我和那个人没有任何关系,你看我这么丑,他能听我的吗?”
蒙面人看清她的容貌后眼角抽搐,有几分犹豫。
她眨巴眨巴眼睛,“大哥,你就放了我吧,我就是不小心闯进这里的。”
蒙面人思寻片刻,正想放过她,屏风外边却传来噗通噗通的摔地声,放眼望去,只剩明策一人立在原地。
他也只能放手一搏,胁迫她一同走出屏风,“明策,如果你想让她活命马上束手就擒!”
盯着蒙面人,他身边的气势越来越冷,恨不得在阳春三月凝结冰霜,言语更是冷冽,“放了她,我们之间的事情与任何人无关!”
被他盯得心中发怵,蒙面人有些怀疑,这是明策那个混小子吗?怎么感觉这么像那个人?不,不可能,那个人已经死了!
他给自己鼓鼓气,恶狠狠地盯着明策,但掩盖不了他腿肚子瑟瑟发抖的事实,“别,别废话,马上束手就擒,我饶她一命!”
颈部流淌温热的血液,让李岚澈感觉到了生命垂危。
明策唇角勾起冷笑,一股寒气直逼向蒙面人,他直接倒在李岚澈脚下。
她被眼前不可置信的一幕惊呆,直到扼在自己脖子的刀子掉在地上,发出叮咣一声响,才敢相信自己不是做梦。
盯着明策灰土掩埋下俊秀的五官,她问,“你真的是明策吗?”
他笑,“不然呢?”Χiυmъ.cοΜ
只这一笑就叫百花都失了颜色,她忽然觉得自己白天见得那个无赖,一定不是真正的明策!那个人的后人就应该像眼前这样神采飞扬,与日月争辉。
“诶,你这么厉害为什么把自己装成这副模样?还欺负小孩儿?”李岚澈拉着他的衣袖,追问。
他躲过她的拉扯,眸中神色分外认真,“姑娘,非礼勿碰。”
她赶紧收回自己的手,尴尬地咳嗽几声,“明策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到这般田地?”
他环视着明府的环境,年久失修有的地方已经塌陷,院子里的野草也长的一人高,室内灰蒙蒙的全是污垢。遂,幽幽地叹了口气,“姑娘,人各有志。”
“不对!”她又拉了他的衣袖,“明策,以你刚刚的身手再加上你父亲生前的威名,进宫讨个一官半职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为何甘愿做个市井混混?”
他凝视着李岚澈的假面,“姑娘,我说了,人各有志,就像你的面具一样。”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面皮,转而皱了眉,“明策你仔细看看我这张脸,我丑不丑?”
他温润一笑,“方才见过姑娘真容,可谓国色天香。”
“我说的是这张脸,这张丑陋的脸!”她指着自己的假面皮,“丑不丑?有没有到人神共愤的地步?”
他摇头,“姑娘,莫要再开玩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即使是你脸上的假面也不能说丑,只是个人特色而已。”
“不,你不是明策!”她想起明策初见自己时吓得屁滚尿流,怀疑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明策。
叹了口气,他捋了捋自己散发着臭味的头发,走到一旁默默地洗了起来,手帕被他放到一旁。
“你头部有伤,最好不要沾水。”她出言劝道。
明策已利落的把头发洗好,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姑娘,我头上的伤是你包扎的吧?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她沉默,明明是明策救了自己才对……
“姑娘,你的手帕我洗干净了,晾在屏风上,记得收起来。”他凑到她面前。
她被他干净的容颜惊呆,俊秀的五官,一双星眸就像是灵动的星河,宛若天人。
“姑娘?”明策看她出神又叫了一声。
“哦哦,知道了。”她慌忙的掩盖自己的失态。
明策从满是尘土的柜中搬出一床铺盖,在地上打了个地铺,“姑娘,天色不早了,早点儿休息,床归你。”
“哦,好。”她怔怔地点头。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子破碎一地,明策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有些不真实。李岚澈的目光始终在他身上游走,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姑娘不困?”他幽幽地睁开眼,望向她。
“啊?你说我?”她有些好奇,“你怎知我不困?”
他笑,“姑娘盯了我半天,眼睛都没合过。”
她慌忙收回自己的目光,“我才没有。”
他不再说话,合眼而眠。
平静缓慢的呼吸让她相信明策真的睡着了,可自己却是越来越清醒。
天下间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简直两种极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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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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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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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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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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