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家主将三人带到贺兰毓的房门前,示意顾安然请进,他自己则不再向前,只是立在门外。

  顾安然只是站在门外,就已经感到全身不适。不用说,这房中问题可不小。

  她转身对姜岳和姜昭禹道:“二位请在这里等候,无论里面发生什么响动,都不要进来。”

  姜岳道:“会有事吗?”

  顾安然笑着摇头,示意无碍。

  姜昭禹道:“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直接喊我们,别客气。”经过井底一事,他的胆子倒是大了很多。

  倒是那贺兰家主,自打走到门前,就一直保持沉默。

  门从里面打开,顾安然踏了进去,却并没有看见开门的人。

  她刚一进入,门便被室内的一阵风吹得合上了。

  顾安然咳嗽了几声,这屋里的邪灵之气也太过于浓重,如果在屋外的贺兰府院中飘荡了三成的话,这里起码用了七成。

  顾安然轻唤:“贺兰主母?”

  无人应答,顾安然侧耳静听,察觉到屏风后的帷帐中,隐约传来怪异的低语声,具体是什么听不真切,但感觉不是一个人。

  顾安然向前走去,脚下忽然踢到什么,低头,见是一面异常精美的黑曜石镜子。顾安然捡起来,见镜下的地板已经被砸出了坑洞,但是镜子却完好无损。应该是有人想要毁掉这面镜子,却发现无法做到。

  起初的一瞬,镜中还映出了顾安然的样子,但是下一刻,她的影子便消失了,一片漆黑。

  顾安然道:“别躲呀。这贺兰府中的一切,都是你做的吧。”

  她掌中的镜子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反应。

  顾安然接着往前走,绕过屏风,只见床帐之中,微微起伏,似乎蜷缩着一个人。

  顾安然再唤一次:“贺兰主母?”

  她又听到一阵怪异的低语声,这一次确定,是一群人的声音。

  顾安然冷冷道:“事已至此,你若是再回避遮掩,那只会酿成更大的灾祸。现在已经殃及到了贺兰府中的诸多无辜,作为当家主母,你也应该承担起这份责任了。”

  此时床帐中清晰地发出了一个声音:“你别过来。”

  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很多个声音,却同时说着同样的一句话,而且有男有女。

  顾安然道:“恕不能从命了。”

  顾安然径直向前,她头上的紫菱发带无风自起,紫光在她周身密密织出了一个保护结界。

  她打开帷帐,捞起在角落里蜷缩颤抖的贺兰毓,一把扯下了她蒙在头上的厚厚棉被。

  看清了她的脸后,饶是已经见识过诸多大场面的九级御气师顾安然,此时也是心中一惊。

  她现在终于弄清,那些听起来像是很多个人说话的诡异声音是从何而来了。

  贺兰毓的脸上长出了很多个细长的“口”。乍看像是一条条刀割的痕迹,但是那些口会张开,会露出獠牙,也会说出人的语言。

  连她的一双眼睛也都幻化成了口,还不时发出咀嚼的声音,像是在吞噬内里的眼珠,一边咀嚼,一边发出痛苦的呻吟。

  这张昔日里精致得一丝不苟的脸,此时已经没有了人形。

  顾安然实在不忍再看,她放下棉被,重新遮住了那张恐怖至极的面容。

  只听那些口同时发出混沌不堪的嘈杂声音:“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顾安然把那面黑曜石镜子放在床上,道:“你先给你过往伤害过的所有人道歉吧。”

  说罢,她转身离开了床帐。

  只听身后无数男女混杂的声音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顾安然走出两步,又听到床侧衣柜的角落传来一阵响动。

  她转身折回,猛地打开衣柜。只见一双布满血丝的惊惧双眼,望向自己。

  “平金?”

  不只男女有别,更是主仆有别,按说贺兰毓和平金是不可能长久地待在一个屋子里的,再说这里又是贺兰毓的卧房。

  除非有人专门把他们关在了一起。顾安然想到了门外沉默的家主。

  平金匍匐在贺兰毓脚下:“求您求您救救大小姐吧,一切都是小人犯下的罪过,小人死不足惜,求您救救她。”

  这番话听起来,也是出自无数人的口,男女混杂。

  顾安然看平金的容貌并无异样,但那些声音似乎是从他身体里发出来的。

  只见他层层叠叠毫无章法地穿着很多件厚厚的衣服,但即使穿了那么多,他昔日里很是壮硕的身体看起来依然单薄,单薄到和头脸不成比例。

  而他的身体里除了闷闷地发出人声,似乎还有诡异的咀嚼声。wWW.ΧìǔΜЬ.CǒΜ

  姜岳站在门外,等了许久,终于见顾安然快步走出贺兰毓的卧房,转身在房门四角贴上了符咒。

  她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姜岳脱口而出:“为何看起来不太舒服?”

  那语气实在过于关切,又过于柔和,惹得一旁的姜昭禹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

  顾安然闻言顿了顿,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姜昭禹一语道破:“定是那贺兰毓被报复得极惨,连顾师傅看了都有点儿受不住了。”说罢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连忙朝离贺兰毓房门更远的地方退了退。

  顾安然点头,道:“眼下先解决贺兰府绣娘的问题。我要再去一趟通灵井。”

  说罢,她又侧目看了一眼始终平静地立在一旁的贺兰家主:“在事情解决前,还请贺兰府尽仁尽德,妥善稳住局面。另外,院中的那些术士撤走吧,嘈杂无章地做法,只会让灵体们更加亢奋。”

  姜岳没有多说,随她同行。

  姜昭禹识趣道:“为免灾祸蔓延,我还是留下来坐镇贺兰府吧。”

  顾安然点头,这姜昭禹虽是玄外之人,胆子也不大,但他毕竟自带升龙之气,有他在此,这府中的邪灵好歹也能收敛几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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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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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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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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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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