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平收回那来回划动的宝剑,漠然的看着脚下的男人。
作为一个郎中,叶平的剑其实很有分寸的,至少男人没有因为这酷刑导致出血过多而晕阙,也不会因为过度的疼痛说不出话。
他的每一剑都在最大限度的让对方痛苦难受。
男人见叶平收起宝剑,心中的恐惧才减少了几分。那苍白的脸无力的望向面前的杀神,颤抖的声音说道:Χiυmъ.cοΜ
“我们是魏国的斥候。”
叶平听到对方这话,心中的担忧完全平复了,刚刚的他还在担心自己是否误杀良民而发愁。
既然对方来到了驼川城,那目的也是显而易见的。
没有多说,叶平喊了一声远处正在训练的士兵。
士兵们虽不知道年轻人的身份,但见他身上满是血迹,不多想,立马放下手中训练的长枪前来帮忙。
这时叶平才对男人说道:
“早早承认,说不定你的同伴就不会死。现在,有什么话在大牢里面说吧。”
说完,与士兵交代了下自己的身份便让士兵们帮忙将男人绑住丢进大牢里面。
畏惧叶平手上亲卫的令牌,士兵十分迅速的把男人绑起,一切做好,叶平交代了一句“看好这个男人。”转身离开。
男人脚筋已被挑断,自然无法逃跑。叶平的话士兵们都清楚得很,看好便是不要让男人自杀。
望着叶平离开的背影,再望向地面上两具断裂的尸首,士兵都被这看起来年轻,但十分残酷的亲卫所吓到。当然这些事情叶平是不知道的。而叶平内心也好不了哪里去,他见过的尸体有很多,却从来没试过如今日一般,杀人。
“杀人……”
叶平抬起双手,凝视着那沾满血迹的衣袖。嘴里喃喃着。从来未有如此体验的他心中一阵后怕。
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嗜血的念头。特别是宝剑划过敌人身躯之时,那从剑尖传来的触感。那些喷涌而至的血液,那……
胃里不知为何此时传来一阵翻云覆海,叶平蹲下了身,呕吐着。
良久,胃里已经被吐的空无一物的叶平才缓缓站起了身。现在的他很是清楚,要尽快找到关将军,这样才能彻底解决现在此事。
军营的一角,作为战前商讨的营帐之中,站着十数人,为首当中便是全身铠甲的关将军。
此时的他正领着诸位副将商讨对敌之策,营帐外,一名士兵匆匆而来,禀报道:
“关将军!亲卫叶平求见。”
叶平?关将军十分怀疑自己是否听错,此时的叶平不应该在伤员区协助治疗吗?未多想,抬手说道:
“传!”
他的声音不大,但营帐外的叶平如听到一般,急忙进来。立一军姿,说道:
“关将军,我在军营处活抓一名北魏斥候。”
语气很轻,看得出来刚刚经历了一场作战。关将军本因对敌之策搞到自己有些烦躁。却在这一句话之下眉头紧锁的他展开了笑颜。
这是何等乐事!如果正如叶平所说,很有可能能从那斥候口中套出点什么!
但事关重大,绝不能有半点迟疑,关将军说道:
“速速带来!”
“不,小子无能,与北魏斥候交手的时候不小心把对方的脚筋手筋给挑断,如今那斥候正在大牢里。”
叶平说着,回想起刚刚那一幕惊险,胃中再次翻涌,但早就清空的胃部早已没有任何可以吐的东西。干咳几声才平复身形。
听到叶平口中的话,关将军竟有些不忍,但话未说出,而是指挥众副将原地等候,自己与面前的年轻人一同前往。
离开军营,仔细看着那充满愧疚的对方。说道:
“第一次杀人?”
叶平被关将军的话给吓到了,他从未说出自己杀人之事,没想到对方竟然一眼看出。
没有回答,默默点头。
“想当年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是这样。”关将军很是温柔的说道:“当时也是在这片战场。”
顿了顿,眼中充满回忆之感,没有把故事讲完,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
“叶平,叔教你一句话,战场上,若不是你杀人,便是人杀你。命比草贱,人比纸轻。只要活着比一切都强。”
叶平点点头,这句话他在父亲书房里的书见到过一次,那是一本兵书,话就是叶流云在那兵书下写下的注释。
毕竟也是见惯了血光之人,叶平的心情很快便平复了。关将军看着面前这后辈,心中更是欣慰。暗叹对方不愧是叶家子弟。
两人并肩走着,沉默很久的叶平才缓缓地说道:
“叔,我感觉我有点奇怪,今日一战我竟然……”停下脚步,眼光望向远处那早被清理干净的作战现场,说道:“竟然……生出了嗜血的欲望。”
听到叶平的话,关将军扭头望向对方,长大了嘴巴疑惑的看着,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叶平也望向那还在吃惊当中的关将军,他的叔。说道:“我不但活捉了一个斥候,还杀死了他两个同伴。”
可能是懊恼自己的行为,叶平眼角竟流露出点点湿润。
那是罪过!就算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罪过!
在他的世界观里,救人是理所应当的,但杀人……今日之前他从未想到,也从未想过。
以一敌三,还能杀死俩。关将军自然不知道叶平那痛苦来源于那,而是惊讶于这孩子竟然有如此实力。明明今日才第一次练剑!
身上的血污早已干透,褐色的血迹与白色的外套映的有些刺眼。叶平不再看向面前的长辈,低着头,望着身体上那点点干涸说道:
“我知道你刚刚说的,但我是郎中,我是大夫,我不应该杀人!叔,我是不是做错了!”
此时的他不再愿意称呼对方将军,更多的是作为后辈对长辈的依恋。他的价值观有些崩塌了,没有了对战时的热血上头,更多的是后怕与内疚。
关将军走到叶平面前,那充满伤疤的宽厚大手轻轻抚摸叶平的头发,他很清楚第一次杀人的孩子心中所想。毕竟自己也是如此经历过来。
等叶平停下了轻啼,才缓缓说道:
“叶平,你没做错。今日你若不杀掉对方,他日北魏的铁骑就会踏入我朝领土,屠杀我大晋民众,到时候死的人会更多!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战友,想想这天下黎民百姓!”
抬起头,叶平的那被泪水充斥的有些通红的眼,闪过一丝坚毅。心头更是被关将军简短的话所激起。
看着后辈那眼神,关将军心中热血再次点燃,回想起当日自己第一次上场杀敌,老大对自己说过的话,很是认真的重复了一遍:
“杀人不过是为了保护更多值得我们保护的人!”
对啊!杀人只不过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叶平喃喃的重复着。此时的他终于抛弃心中信奉的重重枷锁。郑重的说道:
“为了大晋!”
这再也不是一句口号,在叶平的心里,终于懂得这句话更深层的含义!
不再怨天尤人,不再暗自悲靡。拭去眼泪,叶平目光坚定的望着面前一直安抚自己的伟岸。这个在这些天一直如同父亲照顾儿子一般用心的长辈。很是郑重的右手抵胸,立一军姿!
关将军同样心情激昂,他知道,面前的年轻人终于想通,收起那安抚对方的手,以同样的姿势回应着对方。
烈日的阳光下,叔侄二人相视而笑,刚刚悲伤的气氛瞬间被这热血冲刷。
叶平长大了!不是年纪的增长,而是心境的成长!
战,是为国而战,是为民而战,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而战!
就算是杀人,只要能保护好自己所珍视之人,那又何尝不是一种手段!
叶平想通一切后,不再为自己刚刚所发生的事情懊恼和悲痛,而是为自己以一敌三还能保护自己的战友感到无比自豪。
走去军营大牢的一路,叶平细细的说明此一战的经过。关将军被叶平的话有所提醒,驼川城的居民身份确实不再必要。
两人相谈甚欢的走着。不久已经走到大牢门前。
大牢内。
两名士兵联手把刚刚捕获的北魏斥候丢在一间牢房之中。其中一个斥候说道:
“你知道刚刚哪个小亲卫是谁吗?下手这么狠!”
对面的士兵想了想,说道:
“昨天伤员区传出来的,听说叶将军的儿子被流放到了我们军营,你说他会不会就是叶将军的儿子。”
“叶将军?叶流云将军?!”那提出问题的士兵被这一回答所震惊,回答问题的士兵没有在意对方的语气,耸了耸肩,说道:
“是啊,昨天伤员区传出来的,说叶将军的儿子因为私自救治流民被圣上流放了。昨天关将军还亲自给了他亲卫的令牌。”
一想到刚刚那清秀孩童拿出来的令牌,两人一阵敬畏。对于叶流云,整个军营可是无人不佩服。
“两位兵大哥,你们说他是冷血战神叶流云的儿子?怪不得……怪不得……”
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北魏斥候嘴里喃喃着,回想起对战时的冷酷表现,心中与想象中那冷血战神的形象逐渐重合。望向自己已露白骨的大腿懊恼着自己的冲动。
“你们别聊了,关将军到了!”
大牢外的士兵对里面还在聊天的二人喊着,士兵们立刻严肃起来,站直了身。
关将军与叶平一前一后的进入牢房之中,眼中满是喜意,虽说面无表情,但很明显,心情不错。
士兵们见关将军的到来,行一军礼,关将军轻轻点头,示意让二人离去。
很快,牢房内只剩下关将军、叶平以及那被俘的北魏斥候。
“说吧。”关将军蹲下身子,看着那望向叶平恐惧不已的北魏斥候说道:“你们进来我们军营有什么目的。”
没有理会关将军的问话,斥候眼中除了恐惧,更多的是不屈。
叶平早已被这斥候弄得有些不耐烦,如今见对方不肯说话,拔出宝剑矗立在关将军身后。
斥候退了退,啜了一口唾沫骂道:
“就算你是叶流云的儿子,我也不怕你!你们这群叛国狗!”
关将军没有理会对方的辱骂,但叶平有些看不下去,走到其身前,一脚便踩在那伤口的深处。宝剑再次指向那斥候的左手说道:
“你就不信,我把你这只手都废了?”
语气中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一股寒意伴着腿上的刺痛传入斥候的脑海,斥候强忍着,呲牙咧嘴的骂道:
“我就算死!也不可能说!”
宝剑化作银光,轻轻一划,斥候的左手手筋被那剑光化开,应声而断。惨叫一声,没有说话。
关将军有些看不下去,他没想到刚刚还在为自己行为懊恼的后辈如此极端,但一想到他的做法并无问题,站起身,退到一边说道:
“既然你不说,那叶平,你继续。叔也很想看看这傻缺能嘴硬到什么程度。”
一声“遵命”从叶平的嘴角蹦出。看向身下之人,脸上露出一股冷笑。剑光再次滑动。一剑、两剑。
剑光所致,一块块的血肉分离,斥候痛苦的大喊着。
“不!我宁死不从!”
刚刚就是因为自己受不了酷刑才被对方知道自己身份,如今的他不愿再透露半丝。斥候崩溃的叫着,心想只要忍过,就算死,也不能透露半点。
“行吧。”叶平停下手,收起宝剑,一脸天真无邪的看着身下男人,微笑道:“既然你不肯说,我也不折磨你了。”
听到叶平的话,关将军很是疑惑,为何如今又要放过对方呢?这可是拷问出地方情况的良机。
没有多做解释,叶平对着关将军说道:“劳烦将军大人命人从伤员区拿点医用酒精来,不要让他死了。”
点点头,关将军随手唤来门外士兵,吩咐着。一刻钟不到,士兵便提着一小坛酒精进了大牢。
接过士兵的酒精,叶平蹲下望向拿脸色苍白至极的斥候,很是温柔的说道:
“我还没自我介绍呢。”叶平的声音很是柔和,好像说给恋人一般的轻柔,而这话在斥候的耳中如同听到地狱咆哮一般恐怖。“我叫叶平,你们口中冷血战神叶流云的儿子。”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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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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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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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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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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