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妃看着宫长煜手中的锦囊有一些激动,她笑道:“多谢王爷,臣妾感激不尽。”张德妃的手有些哆嗦,正在她伸手去拿的时候,背后就是被人给大力一推。张德妃重心不稳直接摔在了宫长煜的怀中,身后的宫人们亦是摔的四仰八叉。宫长煜连忙借助张德妃,却不想那面纱就此撤落,那一张被张德妃掩住的面容就这样展现在了宫长煜的面前。
宫长煜看着这一张刀壑纵横的脸心头一惊,面上亦是露出了吃惊的模样。张德妃看着宫长煜眼中的自己,看着宫长煜那面上吃惊的表情。张德妃笑了,她感觉自己身体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张德妃道:“多谢王爷相救,只不过臣妾不小心吓着王爷了。”
张德妃这样说着便将面纱覆在了面上,然后迅速逃离了宫长煜的视线。宫长煜面色古怪地看着这一切,他看了看同样面色尴尬的周德:“这是怎么了?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周德亦是一阵茫然他很快笑道:“奴才也不知道,不过今日王爷受惊了,奴才请王爷降罪。”
张德妃回去后就屏退了众人,就连身边最亲近的芳雯也近身不得。张德妃呆坐了一夜,待到那烛泪干了,天放晴了,她才看着敬重的自己。张德妃看着那一夜之间白了一半的头发笑了,如今正是春天,正是百花争艳的时候,自己却已经不再鲜艳了。红樱满眼日,白发半头时。原来这诗说得不是假话,一夜之间自己连一个老妪都不如了。
张德妃摸着自己的脸,看着那比以往还要扎眼的细纹,最后站起了身。她从自己的嫁妆中找到了一匹艳红色的绸缎,这东西本来用来做嫁衣了,可是一直都没有用过,没有想到今日竟然是用作她结束生命的工具。
张德妃看着梳妆镜中的自己,虽然已经是面目全非,可是依然能看出原来的五官。杏眼,俏鼻,樱桃唇,曾经的她也是肤若凝脂,眉如黛画的美人,如今的她却不是这样了。张德妃抖着手还是为了自己化了一个新娘妆,娘曾经说她最适合画红妆,艳霞如血最是醉人,那模样就只有妍贵太妃能够与之比拟。可是现在自己却只能以一个丑八怪的模样为自己施妆,让自己好看一些。
张德妃看着眼中那四不像的模样笑出声来:“我这一辈子还真是没有穿过嫁衣呢,要是能穿一次该多好,至少能够圆了曾经的梦,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张德妃现在知道自己为什么对沈知雨下手那么狠了,因为她嫉妒了。那个女人是一身正红色嫁进了王府,那一场红像是一把火一直让她的嫉妒烧着。现在她也要走了,希望下去的时候不要被沈知雨嘲笑吧。
张德妃将那一匹绸缎抛在了房梁上,看着那个打成圆的结套张德妃似乎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张德妃将自己的头颅升了进去,她的眼中划过了许多人的面容,最后却定格在了宫长煜那一张惊恐的面容上。张德妃喃喃道:“煜郎,对不起,吓坏你了,我这就来给你赔罪。”
随着一声木头撞地的声音,一个人的一声就这样草率地结束了。乘鸾宫外头的桃花依旧开得很好,偶尔会吹落下几瓣桃花,那颜色像极少女绯红的面庞。
“你说什么?”沈知雨听到这个消息愣住了,“人没了。”
小桃红也是吓得不轻,她连声问言洛:“这可是真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言洛见两人这般反应便道:“还能是假的不成,那位怎么说也是与我家娘娘同级的存在,谁敢胡乱造谣?娘娘赶快收拾收拾去乘鸾宫吧,我家娘娘可指着您帮忙呢?”
“人是怎么没的?”沈知雨皱着眉头说。这张德妃的身子一向不错,怎么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这事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言洛看了看四周,她附在沈知雨的耳边道:“投缳自尽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沈知雨轻笑道:“待本宫与桃婕妤整理衣物再去吊唁。”言洛事忙听着沈知雨的话便点了点头。www.xiumb.com
当沈知雨赶到之时,乘鸾宫已经是哭声震天了。沈知雨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那井然有序的摆设,已经下头那些跪得整齐的嫔妃,心头佩服云彩灵的能力。沈知雨亦是带着悲腔:“贵妃娘娘莫要伤心,德妃娘娘一会记住您与她的姐妹情谊的。”
云彩灵以帕拭泪:“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明明昨日还是好好的,今日就接到这等噩耗。姐姐也真是想不开,她怎么就丢下陛下和大皇子就这样去了呢。”
沈知雨听着这话心头只是好笑,这云彩灵真是在德妃死了以后还不忘踩上一把。沈知雨顺着云彩灵的话接了下去:“娘娘莫要太过悲伤,后宫大小事宜还要仰仗娘娘呢,娘娘切不可……”
沈知雨的话并未说完,耳畔就传来太监尖利的呼号声:“陛下驾到!”
沈知雨心头松了一口气,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宫长夜没有理会旁人径直走到了德妃的灵床前,宫长夜看着那个已经躺在灵床的女人,眼神闪过了一丝悲戚。虽说他从未爱过这个女人,可是这个陪伴他多年的女人就这样去了,难免会心生痛楚。
这不是沈知雨,虽说沈知雨死的时候他也难过,可是人是他杀的,兔死狐悲的姿态就连自己也是唾弃不已。张德妃对他而言就是一本书,记录了他所有的努力和过去。如今这本书已经没有了,他的过去就像是一片空白了。
宫长夜看着张德妃那一张丑陋的面容,他抖着手摸了她那已经枯槁的头发。沈知雨知道那不是一个帝王看妃子的神情,而是一个丈夫看妻子的眼神,这个眼神她从未得到过。
宫长夜哑着声说:“知道你喜欢红妆,可是你一向不会化,永远只能往庄重那边打扮。明明年纪不大,倒成了一个贵太太了。”
沈知雨低着头,只听宫长夜一声吩咐:“蓉修仪,你一向最擅长胭脂水粉,能不能将你最近新调制的胭脂拿过来。”
“是!”沈知雨有一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应道。
新制好的桃花胭脂,黛石,唇脂,沈知雨没有想到宫长夜的手竟有这般灵巧竟然将张德妃那惨败的红妆宛若新妆。
宫长夜将张德妃收拾妥当后就盖上了白布:“你呢,终于能做一个你喜欢的自己了。”
宫长夜说完这话身形边有一些不稳了,他颤巍巍地往回走,临到门槛周德还是没有扶住,就见宫长夜晕到了地上嘴角上还带着血迹。
沈知雨看着这一切,不知为何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不是因为嫉妒而是因为恨意,恨眼前这个男人的欺骗。她一直劝自己这个男人对女人都是无心的,都是无情的。如今看来,只不过是不将这些心思放在了自己身上罢了。
沈知雨忍住了满腔悲意,她并没有像那些莺莺燕燕上前去嘘寒问暖而是收拾好了那些瓶瓶罐罐。她看向纹丝未动的云彩灵试探地问了一句:“娘娘?”
云彩灵看了沈知雨一眼,眼睛中还带着珠光:“没想到啊,德妃死了倒是得了他的情谊了。”
“娘娘?”沈知雨尴尬地开口。
云彩灵忍住满腹的委屈严肃着脸道:“别围着了,周德你去找太医,剩下的将陛下送去元辰殿。”
“是!”周德得了云彩灵的命令才挺直了腰板子,将宫长夜送去了元辰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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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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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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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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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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