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武慕儿在客栈时即便清醒了,身边也有侍女紧跟着服侍,连窗户都靠近不得。殷尚也好似忙碌了起来,只偶尔在马车上清醒才能见到他。

  武慕儿在心中计算着每日夜晚醒来和马车上醒来的时间,约摸着应该过了一个月左右,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江南。

  此时天气已然不那么冷了,殷尚也不再穿厚重的玄狐裘衣,只穿着一身红色的劲装锦缎棉服,而武慕儿却是还身穿狐裘,半点也受不得冷。

  进了江南地界,武慕儿便没再如先前那般终日昏睡。额上的伤口已经结痂,随行的侏儒大夫给她重新把了脉,换了新药方,又给她调制了祛疤的药膏。殷尚也终于准许她每日出门活动半个时辰,一路上春水解冻,新柳随风,美景如画,可是让她开了眼界,心情也好了不少。

  马车又晃悠了几日,终于进了扬州城,刚到城门处就有人将马车拦下,殷尚下了马车与来人交谈了片刻,便回了车厢,马车也掉头并不入城。

  武慕儿不免疑惑地问道:“哥哥,不是说入城回家吗?怎地掉头了?”

  “祖父这两日六十整寿的寿辰将至,邀请了众多亲朋好友和达官显贵,因为是大办便将寿宴安排在了城外的避暑山庄。父亲传话让咱们直接去山庄,等寿辰过后再回城。”

  “嗯”

  马车又行了半个时辰,到了山脚下停了下来。等武慕儿被殷尚小心地扶下马车,才看到一座高大的玉石牌坊,上面写着‘问天门’三个大字,气势雄浑,颇有执剑问天的霸气!让人看得瞠目结舌,武慕儿不禁咋舌道:“这名字好生霸道啊!这字也是气势非凡,能写出这等字恐怕也非等闲之辈,必是一方霸主!”

  闻言,殷尚略带惊诧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笑道:“这是祖上老祖宗亲手所书,当年也是乱世里的一方枭雄,挣得偌大的家业,倒是后世子孙不争气,配不上这份霸道了。”

  说完便伸手将武慕儿抱起来,让她慌张地挣扎起来,拍了拍她的背,轻斥道:“别动,这山门处离山庄还有些距离,你身体不好,哥哥抱你上去,你若是再动,只怕哥哥也要摔了。”

  说着脚下便是一个踉跄,吓得武慕儿赶紧搂紧他的脖子,殷尚眼中满是笑意,将她抱紧走了上去。

  这路确实不断,走了一刻钟才看到正门,早有众多佩剑侍卫迎候在那里,见到他们上来便跪地行礼道:“恭迎少主,恭迎小姐。”

  声势浩大,让武慕儿更是惊诧不已,心中不免疑惑,这殷家究竟是做什么的?居然养了如此多的剑士,看那架势很是有组织纪律,不像是一般的侍从啊?

  殷尚倒是一言未发,跟着引路的剑士走了进去,一路穿廊过院,不时有脚步轻巧的婢女小厮停下行礼。穿过一道拱门,一个很大的人工湖映入眼前,湖边是各色花卉奇石,湖中央一座木桥连接两岸,从桥上走下来便看到一座三层高的楼阁,上面写着‘听风阁’。

  进了门,殷尚才将她放了下来,见到他脸上的汗珠,武慕儿颇觉不好意思,拉了拉他的衣袖让他俯下身,拿出帕子一脸认真地帮他仔细擦去汗珠。殷尚看着她的脸,眼中满是笑意。琇書網

  等她擦好,殷尚笑着道:“这里是我的院子,以后也是慕儿的,哥哥带你去逛逛。”

  说着便牵起她的小手,将她带着参观起来。一楼是些古玩书册,摆放着宽大的桌案,上面还有些字画。二楼是一整个寝室,三楼则是只有些屏风坐塌。

  参观完三楼便带着她下楼到寝室安顿,此时武慕儿才觉察到,这里只有一张大床啊!随即略带尴尬地问道:“哥哥,那慕儿睡哪儿啊?”

  “自然是跟哥哥一起睡啊,这么大的床,慕儿不必担心睡不开。”

  武慕儿惊悚地长大了嘴巴,抬头看他,才发现他满脸的戏谑,不由得羞恼,挥着小拳头就要打过去:“哥哥坏!”

  见她恼了,殷尚赶紧收敛笑意,诚恳地认错道:“是哥哥坏,待会儿让人加一张床榻过来就是了,哥哥下次不敢啦!”

  “哼”

  武慕儿翻着白眼不愿理他,自己在寝室转悠了起来,那宽大的衣柜敞开着,一眼便看到里面有各式各样的女装,狐疑地走过去一一翻看着,才发现都是她的尺寸,让她又不免不好意思起来,原来他早已经准备好了呀~

  在她转悠的时候,几个婢女走了进来,殷尚将她喊过去,道:“这几个人以后就负责侍奉你,有什么需要如果我不在,就让她们去办。”

  看着四个低眉顺眼的婢女,武慕儿点了点头,问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几人一一回禀了名字,是按照听字的梅兰竹菊来依次命名的,让武慕儿感到非常的熟悉,忍不住又想努力回忆到底是在哪里听过,只是略想了想头便疼了起来,脸色煞白。殷尚赶紧抱住她,将她放到了床上,又是责怪又是担忧道:“是不是又头疼了?不是跟你说了吗,有事问哥哥就好,自己别想,怎么不听话了呢?”

  她捂着额头,难受地说不出话来,殷尚赶紧让人去将侏儒大夫招来,又是一番把脉检查:“小姐,日后莫要再多想了,您这伤是在内里,多思与您无益,只会让您疼痛难忍。”啊

  雕梁画栋的府邸,花园里一片寂静,白日里争奇斗艳的姹紫嫣红,此时如同被冻结了一般,一片冷灰色倾覆着,入目所及皆是死寂,只有花园尽头的卧兰苑此时透着晕黄的烛火,似是这死地里唯一的温暖

  “夫人,再用一些药吧,大夫说了,只要再用一副药兴许就会好起来了”,青衣端着药碗在床边苦苦哀求

  轻纱帐里躺着一个面容枯槁的妇人,盖着一床撒花金丝被,那放在锦被上的手干枯瘦弱,青筋四起,艰难的抬起手推开了青衣递过来的药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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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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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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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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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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