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的手机响起,麦穗揉着隐隐作痛的后脑勺爬起来接通电话。
那头传来夏天叽叽喳喳的声音:“姐妹,昨晚你特英勇,傅公主都被你压在身下,他那个娇羞模样像极遭受土匪凌辱的良家妇女.......”
经过夏天的提醒,麦穗的脑海冒出那些混乱的画面。
她不停地求着傅聿修要抱抱,要亲亲,还胡搅蛮缠地撕扯他的衣服。
再怎么说,她都是女人,多少都要点面子。
麦穗不想再听夏天说下去:“姐妹,我肚子饿了,要去吃早餐。”
夏天念个不停:“姐妹,你可以边吃早餐边和我说啊,平时你蹲坑和我聊天,我都不嫌弃你......”
麦穗趁机挂断电话,不再听夏天鼓噪的声音。
她双手合十,不停地祈祷:“傅聿修最好不在家,我不要看见他。”
不过老天爷可能是在打瞌睡,没听见麦穗的祈祷。
“你醒了。”wWW.ΧìǔΜЬ.CǒΜ
后面传来薄凉的声音,带着独裁者惯有的清冷和孤傲。
麦穗的脊背瞬间僵直,呼吸渐渐加促。
很快,那个清冽的声音缓缓地再次响起:“麦穗,你转过身。”
麦穗极其艰难地一点点扭动脖子,看见站在身后的傅聿修。
傅聿修穿着白衬衫,下面搭着笔直的黑西裤,烂大街的推销员装扮,他倒是穿出风姿卓越的气质。
这人比人,气死人。
麦穗牵动唇角,勉强地挤出一抹笑意:“现在都八点钟,你怎么还没去上班?”
傅聿修翻转着衣袖上那颗熠熠发亮的蓝宝石袖扣,面无表情地说:“等你!”
这两个字可不是什么好话,麦穗头皮一紧。
不管三七二十一,凡是先认怂道歉,总是不会出错的。
麦穗殷勤地凑上前,抱住傅聿修的胳膊:“阿修,你知道我是个没脑的傻逼,你和傻逼较什么劲对吧?
现在时间不早了,你要去上班,我帮你穿衣服好不好.......”
忽然,傅聿修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麦穗小巧的下颌:“最近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你敢得给我下药啊!”
此时,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如黑夜般薄凉而可怕。
麦穗疼得难受,都没胆子吱声。
傅聿修眼底迸出冷厉的戾气:“为了麦氏,你是不惜和我为敌对吧?”
麦穗想起跪在地上求自己的妈妈,就像锋利的刀子一下又一下地割着心。
她做不到对麦氏袖手旁观。
尽管爸爸从未向她诉说过麦氏的困境,可她看见父亲日渐衰老,一夜白了头。
麦穗骗不了傅聿修,也不想骗他:“我是麦家的女儿。”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爸妈养育了她二十二年,反而更要懂得报恩。
傅聿修掀了掀薄唇,冷声挖苦:“你倒是个好女儿。”
他松开握住麦穗下巴的手,拿起手帕嫌弃地擦拭手指,随后扔入旁边的垃圾桶。
好像碰到厕所里的苍蝇般恶心。
麦穗呆呆地站在原地。
等傅聿修离开后,她颓然地蹲坐在地面,双手紧紧地抱住膝盖。
有种前所未有的无奈感,无论她挣扎,亦或是不挣扎都会在沼泽越陷越深。
一双粉兔子拖鞋映入眼帘,紧接着是甜美娇柔的声音:“麦姐姐,你还好吧!”
麦穗抬手快速地擦拭掉脸上的泪痕,敛回悲伤的神情。
她假装没事地抬头看向白兰芷,要强地讥嘲:“你是来看我笑话对吧?”
白兰芷垂眸定定地凝视麦穗,从骨子里流露出一股高贵优雅。
她幽幽地轻叹一声:“麦穗,你的骄傲,你的自尊都跑哪去了?我没想到你居然会用药的方式来对付修哥哥。”
杀人诛心,便是如此吧!
麦穗确实很想骄傲,很想自信满满。
可短短几天的时间,她得知自己根本不是麦家大小姐。
她是个亲生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私生女,有什么底气骄傲呢?
她甚至不敢告诉任何人真相,害怕傅家人愈发瞧不起自己。
麦穗不想搭理白兰芷:“你看够笑话,可以走了吧!”
白兰芷慢悠悠地蹲下身,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麦穗:“这是秦牧的名片,他现在是秦氏的总经理,也许你该换个谈判的对象。”
麦穗震惊地看向白兰芷,眼里尽是警惕。
她才不信白兰芷会善意地帮助自己,背后一定会有阴谋算计。
白兰芷弯唇浅笑,笑意盈盈:“我只是给出你一个小小的建议,至于你采不采纳在于自己。
听说妈妈对你们麦家兴趣颇高,毕竟餐饮业永远都有市场,麦婆麻辣的菜系确实味道不错,可惜经营理念落后,采用传统的家族管理制度,偏偏三兄弟心怀鬼胎。”
麦穗没想到往日里醉心于芭蕾舞的白兰芷,对于商界的内容了解颇多。
白兰芷果然不似表面那样,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
转念一想也觉得对,白兰芷可是能够搞定江淑娴。
江淑娴是圈里出了名的骄横刁蛮,奢侈品圈里私底下评价为最难伺候的贵夫人。
等白兰芷走后,麦穗毫不犹豫地把名片扔入垃圾桶。
不到半个小时,麦小米打来电话:“二叔和小叔闹分家产,气得爸爸再次脑溢血送进急救室。”
麦穗捡起垃圾桶里的名片,火急火燎地赶往医院。
这次脑溢血更严重,心脏停止跳动二十分钟,医院下了三次急危通知。
最后经过八个小时的紧急救助,麦爸终于救回一条命。
但究竟时间过长,极大的可能脑死亡,成为瘫痪或成为植物人。
二叔和小叔都在相互推卸责任,最后他们统一把矛头对准麦穗。
“怪不得人家都说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要是麦家破产,你在傅家也抬不起脸面。”
“要不是麦家好心收养了你,说不定你早就死了。人在作,天在看,你那么没良心,小心那天雷劈死你。”
......
这些年来,麦穗以为自己听惯各种尖酸刻薄的话。
可人心终究是肉长的,伤着仍是会疼。
更何况,眼前的人曾是她以为有血缘的亲人。
重重的道德绑架如同无数的藤蔓紧紧地缠住麦穗,缠得她喘不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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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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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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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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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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