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言的嘴里的声音虽然很小，姑且只有旁边的几名玄甲军士可以听到，其中就有那名莫之言十夫长。
但是这句话对于莫之言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从这句话出现到结束，他已经想好了自己遗书的绝大部分内容，并且已经准备好自己在今年秋天菜市斩头台上应该说的话了，也想好了自己家那仅有的一点家产该怎么分了。
牧言的这句话，今天在场所有的军士都逃不了干系，到时候只怕是都要砍了头给文侍郎赔罪。只不过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家人。
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希望文大人可以手下留情……
“谁人杀吾孩儿！”
孔雀摇曳了一下自己背后的羽毛，看似柔软华丽的羽毛竟然发出了刀剑交击的金属声音，让在场所有军士心里都下意识提了一下。
但是就在这一刻，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城门这些人的耳朵里响起，牧言微微抬头，便见到一个膘肥体壮的玄甲男人向这边飞来。
没错，是飞来的。
来人仅仅只是从体型上进行判断，就已经到了300斤以上，但是看着他表面肌肉纹理，可以保证他的体重最起码在400斤以上。
这个体重，只怕是放到霓虹国都能做个相扑手了。
此时他向这里飞过来的时候，简直就像一只会飞的野猪一样，牧言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就出现了炭烤野猪肉的模样。
那个香气，简直……
偏了偏了，牧言脑中的胡思乱想被驱散，而就是这几秒的时间，那个野猪一样的男人就落地了，一对吊眉大眼中杀气毕露，目光所过之地无人敢直视他的眼睛。
当他看到自己儿子的尸体的一瞬间，眼角瞬间就提了起来，似乎可以看见杀气从他的身体里挥发出来。
他刚刚向前走两步，就看到了那只立在他儿子头上的五色孔雀，此时正用着灵动的眼神看着他。
他与那只孔雀一对视，脑中顿时就出现了一个身影，瞬息间，他的气息瞬间就弱了下来，甚至可以说是萎靡的程度。
直接就跪了下来，低声下气地说道：“小人西康门城守徐虎，见过礼部文侍郎，不知侍郎在此，多有得罪。”
他此时的冷汗只怕比那些军士流的还要多，而那些军士看到他之后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有人给自己挡刀了，这条命捡的……简直太赚了。
徐虎现在已经想要把他儿子痛骂一顿了，不，甚至想要跟他儿子断绝父子关系了。
尼玛，这是真的会惹事情啊，直接就惹到了朝中三品大官，还是唯一一个三品的侍郎，服侍过南梁国三朝皇帝，至今容颜不变，朝中不少人都是那位侍郎的人。
得罪文侍郎，等同于得罪整个南梁国朝廷。
这等关系，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城守可以担的下来的。
“徐城守威风不弱。”
孔雀看了徐虎几眼，便吐出一口人言，言语听起来颇为年轻，似乎跟牧言所见到的那个老者多少有些不搭嘎。
“小的……不敢。乃犬子不识大体，冒犯了大人!”
“果然威风不小。”
听到孔雀的人言，徐虎整个人都已经跪在泥土地上，像是一个虔诚的朝圣者，不敢抬头面对他的神明，态度已经十分到位了，理论上来说，文丹也应该放过他了，毕竟这里不是别的地方，而是南梁国的京城。
这里的关系盘根错节，徐虎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百夫长，西康门的城守之一，但是他背后的背后，站着的是南梁三军之一，虎狼军大统领尉迟燕兴。
尉迟燕兴，lv55，品质级别橙色，战斗力等同于lv60的橙色级别boss。在南梁国权高位重，如果他出事，只怕是南梁国得直接四分五裂。
徐虎已经死了一个儿子了，而且还是你文侍郎直接出手击杀的，徐虎没有因为这件事告状告到尉迟燕兴那里，已经算是很好了。
孔雀看着跪倒在地上的徐虎，约莫二十秒的时间，孔雀看了看了还保持跪拜礼的牧言，说道：“长安，复身，言之徐夫长，其错何。”
“遵。”
牧言从地上起身，回首看向跪倒在地面上的徐虎，没有多少的迟疑，便开口：“夫长，小生知夫长乃军武出身，小生便不便再言说文士言语，便以白话诉君。”
“老师之意，便是夫长所错之地并不在令子的身上，而是在夫长自己身上。”
“夫长身为西康门的城守，竟然可以从西康门毫无顾忌地来到东直门，这难道不是威风吗？夫长把那些为你开拓的军士置于何处？这便不是错吗？”
随着牧言开口，徐虎的身躯出现了短暂的僵硬。
牧言说的如此直白，即使是徐虎这样的粗人也知道牧言口中的意思是什么了，这会儿从他皮肤毛孔里流出的可不仅仅是冷汗了，而是恐惧，浓厚的恐惧。
是啊，他完全忘了这件事了，他忘记了自己不是东直门城守的事情了。
他原来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人杀了他儿子，便没有做太多的准备，东直门和西康门之间的程序也没有去走，直接就略过，反正都是一起的兄弟，大家平时也都会卖他这个面子，不会多说什么。
但是现在这件事出现在了文侍郎眼中，那这件事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城门将士之间相互串通，已为一体，尚且不把陛下定下的规矩放在眼里，来日必将大乱。www.xiumb.com
徐虎是受过教育的，他是建康本土人家，建康的官学教授他不少的东西，他也读过《国法》、《三韬》、《五略》这些书，自然知道这句话对于陛下的影响会有多大。
这里可不是边境，而是京城，连京城的四门值守将士尚且如此，那整个南梁将会是何等的景象。
为皇者大多生性薄凉、猜忌多疑，这句话一出，无论善恶是非，他们这些人都得死一批，关一批，流放一批。
他，徐虎必然首当其冲。
而且，尉迟燕兴将军，是最不会放过他的那个！
徐虎抬头，这一抬头，刚好便与孔雀的眼睛对上了，那是一对灵动清澈的眼睛，但是灵动清澈下的暗流涌动，却不为人知。
“小人，任凭侍郎处置，还请大人莫祸及家人。”
“自然。”
孔雀开口，年轻的声音响起，这是徐虎这一生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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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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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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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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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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