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在。”
安思琳用着仅存的一点力气抓住牧言的衣角,不敢松开,好比溺水的人抓住救生员衣服那样。对于现在的安思琳来说,牧言真的就是那救命稻草一样的存在。
牧言摸着安思琳被打肿的脸,没有多安慰,动作缓慢地把她背在身上,悄声细语地说道:“别怕,没事,我在。”
“要……打工……”
“没事的,我会帮你解决的,先休息吧。”
“不……困……”
安思琳的声音细如蚊蝇,虚弱的感觉都不用别的描述,只要听个声音就能感觉到她现在很糟糕。
一只手托着安思琳,一只手拽着王成洋,把他扔到车子的后座,然后回来拎起女人,也往车子那里拖,不过中途出现了一点意外。
“嗯?怎么还调出来了!”
看着从女人胸口掉出来的三四片肉色垫子,再看着女人干瘪下去的胸口,牧言哭笑不得。好家伙,原来还是个假货!m.xiumb.com
把安思琳小心翼翼地放到副驾驶上,右手抓着牧言的衣角不肯松开,现在的安思琳彻底失去了安全感,不太可能放开牧言的衣服。无可奈何之下,牧言只能把衣服脱了,好在现在用不到这套衣服了。
爬到后车座上,脱下王成洋的衣服,然后撕开女人的衣服,当做绳子把两个人绑在一起,然后从后备箱里面翻出了麻绳。这本来是要用来绑安思琳的,现在是用来绑他们两个的,也算是物尽其用吧。
“这车子里的味道还真是令人作呕呢……咦?对了,这应该是属于毒品的范畴吧!”
牧言戴上口罩,把王成洋的驾驶证放在自动挡旁边,方便拿取,便驾车离开了和平小区,而这部黑色日系车离开小区的一幕,被小区外一家小卖部的摄像头拍到了。
……
“妈——妈——妈……你别走,你别走!”
“我别走?你凭什么让我别走!就知道气我,这个家我是一分一秒都待不下了,你就去跟你那个废物爹一起吧!”
“妈!”
“滚开!”
……
“去给我买点酒过来!快点!”
“爸……没……没钱了……”
“没钱!没钱就自己去想办法,等会儿要是没有看到酒,看我不把你打得脱层皮下来!”
……
“拿点钱去买点零食吃。”
“爸,你哪来的钱?”
“什么哪来的?当然是赚的,快点去买零食,等会儿有客人要过来。”
“知道了。”
……
“爸!”
“她就给你,有口饭给她吃就行,别饿死了。”
“你不觉得很残忍吗?”
“那你不觉得对我很残忍吗?凭什么那个女人惹下的祸要我来承担!我还有时间,我可不想跟这样的拖油瓶在一起。”
……
“死丫头,说!是不是把你爹给你的钱藏起来了!”
“没有!我真的没有了!”
“不要打我……”
……
“爸……”
“妈……”
……
记忆不断浮现,小女孩狂奔在泥泞的道路上,雨水打湿她的衣裳,她只是看着前方。在她的眼前有迷蒙的光辉摇曳,记忆里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人影出现在光辉之中。
“爸!”
“妈!”
小女孩大喊,可是她仿佛与光辉隔了一层无形的墙壁,永远无法触及那道光辉下的任何一点。
“别走!”
面前的光辉与雨水被白光撕裂开来,她的面前出现的不是自己所想的身影,而是LED灯的白光,和医院独有的那股消毒水的味道。
“我在,别怕。”
男生的声音响起,安思琳再一次地从这个声音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艰难地转过头,她只能看清一个朦胧的身影,等了几分钟,眼睛适应了医院里的白光后,牧言的模样出现在她的眼前。
“牧……言……”
“我在。”
牧言露出一个八个大白牙的笑容,帮她掖了下被子,说道:“先别急,身体恢复不好,先躺着,活动一下自己的手指,我估计已经僵了。”
“……”
“我……的手指上……有……”
“有一角脏衣服,别丢,留着,那是我的,有用的。”
“来先喝点温水。”
牧言在床旁边摁了几个键,安思琳就感觉到自己背后的床板开始升起,她可以看到牧言的上半身子,此时她发现牧言的衣服很脏,感觉在污水里滚了一下。
牧言把水杯抵到安思琳的嘴边,干裂的嘴唇一点点的吸取着里面的温水,不知道为什么,牧言看到她喝水的一瞬间,竟然联想到了小猫喝水的模样,这个联想几秒钟后就被他给掐断了。
安思琳喝水的速度很慢,100ml左右的水,她喝了两分钟。不过喝完以后嘴唇颜色看起来比之前好一些。
“我……”
“别急别急,先别讲话,你现在的身体不是很好,以前没有做过抗击打的训练,昨天那几下估计得让休息好一阵子。”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先靠着,听我慢慢说。”
看着安思琳饱含求知欲的眼神,牧言笑容不变,接着说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一天吧,今天是6月16号下午13点。”
“工……”
“放心打工那边我已经处理好了,会有人代班的,不用担心。”
“医……”
“医院这边的花销先欠着,以后赚钱了再还我。”
“人……”
“人我会处理的,就放心在这里待着就好了。但是从现在开始,你要坚定一件事情,你是王成洋失散多年亲生妹妹,王成洋这次举报廖老大,是因为廖老大要对你出手,懂了吗?”
“你是受害者,你什么都不知情,唯一知情的就是你是王成洋的妹妹,剩下的就是你被父母丢给你婶婶的事情。”
“然后昨天下午发生事情的流程是……”
牧言细细地把安思琳所有可能要问的问题和流程都给她讲了一遍,安思琳听了没几句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牧言的话语里,一直在重复一个词。
“你要记住。”
这个词已经暴露了一个很核心的问题,也就是牧言现在讲出来的话,有一部分都不是真实的,只是自己必须持有的说辞。这个说辞是用来保护她的,至于现在的真实情况,应该就不是她能知道的了。
牧言思路清晰地讲了半个小时,把能说的都说完了,而这个时候安思琳才问道:“为什么要在这里说?这里是医院。”
“病房里出于对病人的个人权利的尊重,是不会安装监控的。不过这里还是有一个,别转头,在荆门右手边的墙角天花板的位置,还有个在窗户外面,别乱看。”
安思琳眼神刚刚飘了一下,就被牧言的声音给拉了回来,抿了抿嘴说道:“既然有监控为什么你还敢这样说话。”
“监控的录音已经停下来了,现在拍着我们的片段,但是用的声音是我提前准备好的。”
“不会露馅吗?口型可以对得上吗?”
“不需要对口型,本来放在这里的监控质量就不怎么样,我原来录好的声音比较小,等会儿出去配合工作的时候,直接用声音大怕吵到病人就可以了。”
“我离开以后应该就会有相关人员进来问你一些事情,表情要控制好,可以是呆愣,也可以是害怕,看你发挥,不要太奇怪。”
“还有,不要有什么太仁慈的圣母心肠,我刚刚说的内容都是真实发生的,只是政府那边还没有找到证据,但是证据很快就会被发现的,不要太担心。”
“你这么厉害……我怎么会担心……”
安思琳笑了笑,露出一个虚弱但是很开心的笑容。牧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静了一下,说道:“这次事情可能会把你的父母牵扯进来,你会怕吗?”
“……”
“我已经对警察那边说了,这件事的性质也不一样,警方会保密,但是我也不确定警察那边会不会找来你的父母。”
“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说,我还在,没事的。”
“……”
“牧言……”
“嗯?”
“我大抵是把所有的运气都当做筹码,然后赌到了你的到来……”
安思琳说着说着,眼泪就不自觉地流了下来,牧言愣了一下,拿起纸巾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安思琳抬手轻轻的抓住了牧言的手腕,明亮的眼眸里带着发自内心的笑意与真诚。
牧言眼睛眯起一个温和的弧度,捏了捏她尚且还算是富有胶原蛋白的脸。
“没事,我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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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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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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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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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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