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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夏四十三年,金军入侵,楚军竭力抵抗,围城三日,粮尽、城破,金军涌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大火烧城七日,直至大雨降下,始见城貌。断壁残垣,血流成河,尸体遍地,独留襁褓婴孩,啼哭不绝。
几日后,宫中传旨,大告天下,金人登基为帝,设国号为熵。至此,楚夏灭。
城郊树林,弦歌俯下身,从一位身躯早已凉透的妇人怀中取出襁褓。能看出襁褓中的孩子白皙的脸上虽布满鲜血,但却掩盖不了她那一双灵动的双眼。
弦歌用手将孩子脸上的血渍擦尽,孩子也不哭不闹,用那双大眼看着她。弦歌看着孩子,神鬼差使的在孩子肉嘟嘟的脸上轻轻捏了一把。孩子以为是弦歌与她玩耍,咧开嘴笑起来。弦歌看着孩子纯真的笑容,愣在原地,等回过神来,她笑着看着怀里的这个小家伙。
“上苍有好生之德,既然有人拼尽全力只为换你一命,便是叫你好好活下去。”
弦歌转身,白衣拂袖间,地上的妇人已归尘土。
两日前,妇人便深受重伤离去,为了给孩子留一条生路,临死前用最后的力气,咬破自己的手指放在孩子的嘴边。两日,整整两日,孩子靠着血液存活。
十里之外,山腰的一处偏僻村落,白云漫漫,其中夹杂着绵绵细雨让这看的不似真切。
“噔噔噔。”
竹屋的门从里面打开,老者未见门外有人,以为自己听错,刚要关门,才发现地下放着一个锦缎襁褓。
老者看向周围,没有看到孩子的父母,便将孩子抱回屋子。m.χIùmЬ.CǒM
锦缎是富人家用的东西,老者不相信孩子是因为养不起遗弃的。等到他看到孩子颈上挂着的玉坠时,心里大致对这孩子的来历有了一个猜测。
楚已灭,孩子也无需承担上一辈所带来的灾祸。既然这孩子出现在他的家门口,便是与他有缘,而自己一生未娶妻生子,看着这个孩子洁净的笑颜,他的心也放软了些,就连抱孩子的手也收了点力气。
暖风拂过,老者放在桌上的书被吹翻几页。
“南有嘉鱼,烝然汕汕。”——《诗经.小雅.南有嘉鱼》
老者看着怀中的小姑娘,突然笑起来。
“楚南嘉,确实是一个好名字。”老者伸出手逗着她,“以后你就叫楚南嘉,南嘉呀,爷爷希望你可以一生都无忧无虑的生活。”
回答老者的是孩子甜如浸蜜的笑声。
十二年后。
“南嘉,这可是老师昨日才讲的文章,你不会又在老师的课上走神了吧。”
少年是景王府的世子,另一位坐在位置上认真看书的是早早封为沂王的六皇子齐沂。虽说皇子封王不在少数,但在他这个年纪,封地还在贫瘠之地的皇子便是不受宠,叫皇上随意打发掉的累赘。
要不是景王不知在哪个深山找到一位半吊子老师,正好也缺个伴读,皇上也不会那么好意的送齐沂过来学习,去堵住那些悠悠众口。
“岩岩白石嵌,深泉适此止。夜雨半山回,春风蛰龙起。”
老者读到这,看到下面有人在窃窃细语,也不恼,喊道。
“辰彦,昨日叫你背的诗可背诵完了?”
景辰彦被老师突然喊到名字,慌张的站起身,结结巴巴的回答。
“回,回老师的话,背完了。”
“那你把诗再背一遍。”
老者背着手看着少年,少年紧张的说不出话来。本就背的不熟的诗篇,被这突如其来的抽查打乱脑中早已空白一片,怎么可能完整的背出。
“岩岩……岩岩……”
老者看着少年,随后望向他身旁的小姑娘。
“南嘉,你来背背看。”
就当辰彦低着头,打算看南嘉笑话憋笑时,小姑娘却顺利的将诗篇背出。少年一脸震惊的看着坐下的小姑娘,不敢置信。
明明他还听了课,为什么连一个课都不听的小姑娘都比不过。
“辰彦,明日将这诗抄上十遍送过来。”
少年哀怨的应了一声,坐了下来。南嘉看着少年生无可念的神情,掩面轻笑。她从小便在老师身旁长大,大多数藏书都已经倒背如流,更何况这首诗也是老师最喜爱的诗篇,她学会的第一首诗便是这首。
老者重新将手中的书卷打开,读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过头看着少年。
“辰彦,明日你父亲找的武卫师父便到了,以后你只需申时来我房中习字即可。”
“知道了,老师。”
辰彦吐了口气,他本就对学习没什么兴趣,他们家本就是将门世家,要不是父亲说武将需习得几个字,这个老先生也是高人,隐世于此,他也不至于硬着头皮学了那么长时间。若真的说学习,他倒是觉得这个齐沂是个好苗子。
只不过,这人生来无趣,独来独往惯了,有好几次自己找他出山玩,都被他浑身散发的生人勿近的气息给拒绝了。要不是见到过他与南嘉聊过天,他还真的以为齐沂是个书呆子。
一堂课上完,辰彦还像以前那样带着南嘉偷偷的出山买零嘴吃。齐沂看了一眼南嘉离去的背影,转身去了老师的藏书室将昨日未看完的书籍拿出读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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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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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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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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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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