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摇晃的灯泡伴随着窗外的雷光,“兹拉”一声,消失在屋子的角落。
黑暗尽数袭来,在这雨夜里带走了最后一点光明。
这样的殴打,不知道有过多少次。
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这几名习惯了欺负许邱的社会青年终于停下手,他们似乎厌恶了欺负一个弱者的感觉,在系好裤腰带后,摇头晃脑地离开屋子。
他们停下手。
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在自己的欲望得不到发泄之后,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度过今晚漫长且无趣的时光。
而这样做的代价,是夺走了另外一名心向阳生的少年的夜晚。
他想在这个夜晚里,多努力一点,好拿到奖学金攒钱去找妈妈。
他想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也企图用这种方式,来陪伴自己。
他想睡得晚一点,这样就能不失眠,早早入梦,忘记一切的不如意。
只是现在,想做的都做不了,只能一个人默默地,拿起餐巾纸,擦掉身上的污渍与鲜血,他那破旧的校服上,全都是脚印。
……
屋子里。
“滴答……”
“滴答……”
水龙头里还在滴落水珠。
木屋门半开着,雨水乘着冷风飘进屋子里,打湿了门前的地板。
窗边缝隙里,隐隐约约偷来了几丝路灯的光线。
一行照在小许邱的脸上。
一行照在许邱的手腕上。
少年的他,躺在那里,沉默不语,只是不停用舌头,舔着嘴角伤口溢出的鲜血。
而现在的他,则是靠着墙壁,失魂落魄,满眼的不甘心与愤怒。
忽然……
一闪一闪的。
灭掉的灯光再次恢复了光明,那光线恍惚得,似乎还比刚才更亮一些。
小许邱艰难地忍着身体的疼痛,支撑着脏兮兮的地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许邱跟着他,走到柜子前。
小许邱打开柜子,里面有一瓶消毒的红药水。
许邱伸手想要把它拿出来。
手伸在半空中,忽然又停下,对自己扬起一抹不怎么难看且尴尬的弧线。
是在愧疚。
也是在自责。
小许邱拿起红药水,来到门前,背靠着门板,侧身对着窗外的暴雨,他捻起一张餐巾纸,无力地抬起,伸向雨里。
雨水将餐巾纸打湿,他拿回来,一点一点的,擦掉身上的脚印。
然后他撩起裤脚,又轻轻擦拭掉伤口的鲜血,拧开红药水的瓶盖,小心翼翼地将瓶口对准伤口,微微倾斜,在一滴红药水流在伤口上时,又迅速拿开,用手指将那一滴红药水均匀的抹在伤口上。
要节省着用啊。
其实……也希望今后的日子里,不会再有用到红药水的日子。
硕大的泪珠一颗颗的,终于在这个时候,从小许邱的眼角落下来。
一个人靠在门边。
一个人听着雨声。
一个人擦拭伤口。
一个人度过光阴。
一个人做着一个人的事情。
他只想要有个家。
一个不怎么大,却被人关心的家。
世间多般苦命人。
又有几人渡劫生?
人生,像是一场渡劫,我们不断努力,不断摔倒,不断爬起,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在渡劫的时候,能让自己多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可总有那么几个主角,总会在这之前经历一些常人所无法忍受的事情。
许邱面对着小许邱,缓缓蹲下,他伸出那虚无的手,轻轻放在小许邱的脑袋上。
安慰自己。
别哭了。
哭有什么用。
又没人听你哭。
“啊——”
“呜!!!”
雨声里,小许邱的哭声响亮起来。
“……”许邱。
说到底,他还是一个孩子。
哪有一个孩子,能憋得住这样的委屈。
换你来,你哭不哭?
哭!
哭出来,就好受一点。
不哭,越憋越心痛。
只是……
再一次看到从前的自己经历的许邱,已经不想单纯地用哭来缓解内心的悲伤。
他只想发泄。
被打了,就要打回去。
被欺负了,就要千百倍的偿还回去。
即便我们的人生不是小说世界里的爽文,那也要拼劲全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凭什么,我是个孤儿,就要欺负我?
没招你!
没惹你!
就打我?
大家生来都是第一次做人,你人多,就无敌?
以前打不过你,现在呢?
老子就算要死了,也要化作亡魂,弄死你!
我倒要看看,这永恒的时光里,谁才是真正的——爹!
许邱盯着暴雨,收起放在小许邱脑袋上的手。
他的眼神坚定起来。
他背过身,侧过脸,一双冷淡的眸子落在小许邱的身上。
一半是昏黄色的暖光。
一半是冷雪色的路灯光。
“臭小子。”
“哥给你,讨回公道!”
————
也就在那时,咖啡屋里二楼的某个角落,青花瓷剧烈地晃动起来。
一楼,那只猫笼里的虎斑猫微微一怔,小眼睛好像感知到了什么一般。
瞧着别院那渐渐被吸干的娜拉楼,还有那即将沦为“食物”的“二号”铲屎官,虎斑猫仿佛做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它一个飞步跃出猫笼,四爪如火箭,蹦跶蹦跶窜上楼,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昨天找到的那个宝贝“青花瓷”边上。
此刻,这青花瓷在颤动,里边像是有什么东西一样想要飞出来。
虎斑猫一阵惊恐,想着昨天这瓶子不是还散发着香味勾引它吗?怎么现在跟发癫一样?
等等!
它的第六感告诉他,这瓶子里的东西能救“铲屎官”。
想着,虎斑猫暂且原谅了许邱这几天的无礼行为,毕竟,他摸自己的毛时,还是……挺舒服的。
它尾巴向上一翘,眼神警惕地往瓶子边靠,用身体往那蹭。
“邦!”的一声。
虎斑猫被摇晃的青花瓷弹开。
它被吓得原地起跳三米高。
落下之后,那猫须直接缩紧,汗毛乍起。
“哈——”
它对着青花瓷哈气。
怼我?
草!
我撞死你。
我叫人了!
虎斑猫立刻跑到二楼楼梯口,龇牙咧嘴,冲着猫笼里的“兄弟姐妹”。
“哈————”
“哈——”
“喵!”
“猫乌……”
翻译。
【干碎这瓶子,它怼我】
【兄弟们,给我上】
【里面有东西,好像能救铲屎官】
【大事若成,猫条肉干,指日可待】
喵完。
楼下,传来一群猫的回应。
“喵喵喵!!!”
“喵……”
“啊呜……”
我擦!
还发出了狼叫。
一瞬间,所有猫咪冲出猫笼,宛如大军席卷城市般窜上二楼,一个接一个,朝着那摇晃的“青花瓷”怼了过去。
“砰!”
“砰!”
“砰!”
一只猫,你砸得飞。
一群猫,你砸个看看。
“嘭”的一声。
大军潮涌,无数次撞击下,青花瓷被一只三花撞飞了。
三花昂起下巴,瞪大眼珠子,那咧开的猫牙仿佛在宣誓自己的主权。
最后——
“铛隆——”
青花瓷倒在地上,伴随着一声清脆响,碎成成了两半。xiumb.com
也就在这时,瓶子里,一个青蓝色的“腕镯”,缓缓飘起,升在半空中。
继而——
如弓箭般,直接穿透了壁板,朝着别院躺在太师椅上的许邱——飞去!
这是……
【召唤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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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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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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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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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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