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电闪雷鸣,狂风挟细雨而来,像是要将整个屋顶掀开一样。
两扇不结实的木门一关一合,被震得哐当哐当响,燕子可能是太轻了,被风顶到灵堂的木板上,李桂花想顶上去关门,但是也被吹了回来。
麻子和村长也滚到了墙脚边,乍一看,村长已经将麻子的耳朵啃了下来,正不停地咀嚼着。
好一会过后,李桂花见风稍小了一点,说:“小灵子,现在风小,赶快去把门关上!”
李桂花将天灵拎了起来,扔了过去,刚好抓到门板,刚才她被风顶回来的时候,腰砸在了桌子上,现在还传来阵阵的疼痛感。
门关上了,而外面的风好像也停了,麻子疼得咬牙切齿,拳头不停地锤击着地面,但是不敢出声,因为村长正直勾勾地盯着他,鲜血顺着他残缺的耳朵咕噜咕噜地往下冒。
天灵好像听到了什么,眼睛在门缝里瞄了瞄,说:“婶,外面有人唱歌!”
李桂花抱着燕子,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果然,门外传来了悠扬的歌声。
“秋风挟细雨,再不见绿枝摇曳。”
“问牛郎何时归,牛郎却说已在那涓涓细流边生根发芽!”
歌声忽远忽近,男女换声,合声,听到唱歌声,村长就像疯了一样,冲倒了门,往外面跑去。
天灵见状也想追出去,却被麻子一把扯了回来,说:“你没听到外面还有两只鬼在唱歌吗?你出去就是送死。”
李桂花焦急地看着外面,问道:“麻子,刚才老马跟你说了什么?”
此时麻子正摆弄着他的火枪,听到李桂花这么一问,嘟囔着嘴说:“我听村长说,让我去找什么红绳,我想再听清楚一点,他就给我耳朵上来一口了!”
“红绳?”
两人同时脱口而出,李桂花问道:“小灵子,你知道吗?”
天灵自然知道,但是他现在可不敢回去,就是因为把红绳弄断了,自己才来这里躲几天的。
“婶,在我家!”
这时李桂花怀里的燕子也突然发起高烧,咳得满脸通红,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大门已经被村长撞倒,几人急忙躲到火房里去。
李桂花手贴在燕子的嘴巴上,尽量不让她咳出声,脚步声在火房门口踏来踏去,透过门板的烂缝隙能清楚地看到外面是个红衣女子。
天灵突然想起来,这个红衣女人就是在大榕树下荡秋千的两个人之一,那还有一个人呢?
旁边的麻子依旧在捣弄他的火枪,丝毫不关心外面的情况,要是他看到外面的红衣女人,估计又吓得四处乱窜起来了。
李桂花小声地喊道:“麻子,你头上!”
麻子一脸疑惑地看了一眼李桂花,当他抬眼望去的时候,看到一个人正倒立在屋檐下,荡来荡去,那是长着两张脸的男人,他的脸皮正慢慢地往两边裂开。
但是这次麻子却丝毫没有被吓到,抓起火枪,顶住男人的脑袋。
“砰!”
随着一声枪响,男人的脑袋瞬间炸裂,鲜血宛若洪水一般倾泻而下,淋了麻子一身。
李桂花推了推麻子,高兴地说道:“麻子,你可真行啊,我猜他们只是暂时被吓到了,趁着他们不在,你两快去找红绳!”
天灵一脸担心地问道:“婶,那你怎么办?”xǐυmь.℃òm
“是啊婶,要不我们一起去吧,我可以保护你们!”麻子拍了拍手中的火枪。
李桂花当然也想和他们一起去,但看到外面下着沥沥细雨,燕子还发着高烧呢,这要是再出去淋一顿,很可能会更严重。
李桂花摆了摆手,说:“我在家照顾燕子,你们要是再不去,那就真的来不及了。对了,小灵子,记得把刘仙姑请来!”
两人顶着细雨在蜿蜒曲折的小道上奔跑着,走了没一会,天灵突然拉了拉麻子的衣服,说:“麻子叔,你耳朵还痛吗?要不我帮你扛枪吧!”
麻子怎么会不知道这小子的心思,从大榕树下遇到他们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过自己手上的火枪。
“你身上已经扛了两只鸟了,还不够沉吗?”
“我精壮,这点重量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
麻子不屑地瞥了天灵一眼,暗道:“还精壮,瘦得跟水蟑螂一样,不过既然你那么想扛,那就让你扛吧!”
麻子将火枪架在天灵的肩膀上,天灵脸一红,这枪确实比他想象得要重很多,不过都夸下海口了,怎么也得扛到家再说。
天灵边跑边扯着他那快要掉下来的裤子,好几次都险些摔倒,走到天灵家的时候,两个人的鞋子下都已经粘满了厚厚的一坨泥巴,抬腿都有些吃力。
麻子吩咐天灵去找红绳,自己则是坐在门槛上扣泥巴,天灵走到堂屋门口,红绳还在,但是门帘却不见了。
这是天灵第一次看到堂屋里面的样子,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糟乱,里面有一面大镜子,地上画着八卦阵,旁边点了很多蜡烛,床上也空空如也,奶奶不知去了哪里。
当两人到村长家的时候,只看到燕子坐在地上抹眼大哭。
“燕子,你娘呢?”
燕子哭着指向后院上面的一片树林里,说:“俺娘被鬼新娘拉走了!”
麻子看向天灵的时候,发现他手上的红绳不见了,心想,这家伙不会是把绳子弄丢了吧!
“小灵子,红绳呢?”
天灵放下火枪,在腰间胡乱扯了好一会,才将红绳拉了出来。
麻子将红绳摆成一个圈,随后又抱起燕子放在圈里,其实他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只是以前看到刘仙姑用过,听说这红绳就相当于一个结界,鬼怪是进不来的,当然,普通的红绳是不管用的,要有高人在上面施过法才行。
麻子弄好枪之后,说:“小灵子,你和燕子在圈里等我,我去找李婶。记住,别出圈!”
说着麻子扛着枪就往山上走去,燕子依旧是在那里抽泣着,不管天灵怎么哄她都不听,伴随着一阵凉风,门外突然飘进来一个红衣女子。
女子的脑袋是一个骷髅头连着长长的头发,身下是一具腐烂的尸体,腐烂的碎肉正一块一块地往下掉。
她并没有看到在圈里的两个人,但此时的燕子已经吓坏了,抽泣声越来越大,女鬼四处闻了一下,突然锁定了圈里的两人。
一个猛扑了下来,可是她碰到红绳的那一刻,又突然弹了回去,身上炸出一团火花。
天灵将手捂住燕子的眼睛,说:“燕子,闭上眼睛!”
女鬼挥袖子飘到门口,一阵怪风突然从女鬼的身后席卷而来,天灵下意识地挡住眼睛,当他把手拿开的时候,地上的红绳已经不见了。
一个爬满蛆的骷髅头直接贴在天灵的脸上,女鬼拎起燕子往外飘去。
原来女鬼的目标并不是自己,但自己也不可能让她就这么把燕子抓走,天灵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抓起柜脚的红绳就冲了过去,直接绑在女鬼的身上。
但是女鬼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转过身,将燕子扔到一边,朝着天灵撞了过来,天灵知道,被鬼撞到了,身体或许没什么事,但很可能会魂灰魄散。
女鬼撞击的劲道很大,天灵直接被撞进墙边的柜子里,天灵暗道:“再让她撞到自己第二次,那真的可能会死!”
但是女鬼已经来了,天灵闭上眼睛,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躲不过,索性也不去躲了,就在女鬼快要撞到天灵的时候,一把镰刀从身后勾住女鬼的喉咙,往外拽。
“区区一个小鬼,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这个声音,天灵不用睁开眼睛都知道是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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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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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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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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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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