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岁岁’撤回了一条消息”后,小姑娘又在笔记本最上方扔了条“对方正在输入……”。
江驯:“……”
【原来你叫江驯啊,我就不问你在不在直接说了啊。你还记得我吧?山城南陵江大桥秘密基地的那个。我当时不是故意消失的,后来也有去找过你,不过没再碰上。那什么,就……谢谢你啊。龇牙笑.gif】
写完,还伸手进课桌里一阵掏。
被椿岁捏着的东西,绕过江驯的胳膊,从课桌下面塞到他眼皮底下。
小姑娘因为这个暗度陈仓的动作,矮着肩靠过来,刚刚扇风时那点若有似无的香气,挨着发丝,不让人选择地钻进他呼吸间隙。
很淡的果香味。少年的呼吸,本能压轻了些。
这条“消息”放在笔记本上,是被推到他面前的,江驯不想看也看见了。
尤其是最后那个龇牙笑的表情包,还是纯手工绘制。嵌在占地面积三行的荧光绿“微信对话框”里,黄得格外醒目。
椿岁见他看完之后,慢条斯理重新拿了支笔,笔尖挨到她的笔记本上。
小心情经不住雀跃起来,这是好兄弟终于要相认了吗?
结果——就看见他在自己的“消息”前画了个红色的感叹号。
紧接着下面跟了一条:您还不是对方好友。
“???”小姑娘不用怎么点就能炸的脾气一下子就上头了。
您,还您。
少年你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欠揍?
所以是因为和她哥不对付,连带着也不待见她了?
看在过去的情分上,看在当年的确是她说话没算数的份上,椿岁努力吁了口气,抿嘴挠了挠脸。有点没辙。
刚刚吭哧吭哧跑下楼找教室,外加午休被打断,困劲儿没两分钟就重新找上门。
江驯没再理她,这班里又没个能说话的人,老师讲课又和发哥老雷的风格不同,非常正规。椿岁听着橡胶为什么要跑到北边去,没两秒就迷糊了……
椿岁睡得迅速又投入,睡熟之后还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胳膊肘直逼江驯的地界。
少年下意识地瞥过去。
小姑娘侧脸埋在胳膊上,长睫纹丝不动,饱满微翘的唇不时轻抿一下。睡得毫无戒心。
笔尖停了许久,江驯几不可闻,轻嗤了声,换了只拿笔的手。琇書蛧
又因为这个动作,小姑娘塞过来的零食和消息,看得更加清楚。
即食包装的小蛋糕,奶油夹心是草莓口味。
目光像被留在了某处,少年长睫缓眨,唇角轻掀起来的那点弧度冰凉地落下去。
直到重新听见身边小姑娘轻缓的呼吸,江驯收回视线,继续做题。
-
椿岁是被下课铃声吵醒的,猛地坐起来,一秒进入睁大眼睛“我醒了我真的醒了”状态。随后逐渐树獭化,揉着额前的碎发撑住脑袋……
前面偷看她的两个女生,赶紧一把捂住偷笑的嘴转过身。
“我去好可爱我好喜欢!好想做妹妹的嫂子!”
“??你到底是喜欢妹妹,还是想做嫂子??”
“毕竟我的性别给不了妹妹一个家,只能用这种方式了。”
“我看你是看上时年了吧??!”
椿岁:“……”原来她哥还男女通吃,真挺受欢迎。
也是,她哥本来就颜值在线,成绩也只是学霸和江驯这位学神的差别。更别说她哥和江驯比起来,明显更好攻略的样子。
两个女生又悄咪咪回头朝他们这边看了几眼,这回讨论的声音实在太小,椿岁听不清,盲猜大概是在说她身边这位。
说到学神,椿岁那点昏睡后的迷糊劲儿也清醒了。这才看清,自己给江驯的那块小点心,连同自己的笔记本,被原封不动平移到了桌子中间。
要不是原来那个位置影响江驯学习,椿岁估计他连动都懒得动。
椿岁无奈。不要就不要吧,好歹这人还算给她面子,没像对待时语姝一样当场拒绝。
就是……这人难道不饿的吗?为什么要在食物面前这么有节操!不懂。
椿岁边腹诽,边拿回自己的小蛋糕撕开包装。
蛋糕的甜香味传过来,看着满不在乎地靠进椅背里,一睡醒就啃起蛋糕的小姑娘,江驯:“……”
椿岁边吃,边悠闲地翻自己的笔记本。
嗯?她撤回的那条消息呢?
脑袋钻课桌下面巡视了一圈,没有。课桌上东摸摸西找找,还拎起笔记本抖了抖,就是没看见那个小纸条。
害算了,管它呢,反正也不重要。椿岁剥开一根草莓味儿棒棒糖想。
捏着剩下的那几条“消息”团了团,和糖果纸一道,椿岁偏身,扬起手臂精准定点,一次投进角落里的字纸篓。
江驯做题的动作顿住,规律眨动的长睫也跟着滞在半空。椿岁没注意。
下节物理,还是在(3)班上,不用换班,椿岁摸出手机,想看看有没有人找她。
“椿岁,”是时语姝的声音,椿岁倒真没注意她也在这个班,“你能不能换个位置呢?江驯不太喜欢有人在他身边,老师和同学们都知道的。你刚来可能不清楚,他需要安静的学习环境,你可能……不太适合和他坐一起。”
我不合适你就合适?学渣没人权?
椿岁低着头翻手机,听时语姝在她脑袋顶上逼逼。翻完确认没有重要信息才抬头看她。
时语姝当着江驯面的这声重音在椿的“椿岁”就很奇妙。
“学神是你想影响就能影响的吗?”椿岁踩着课桌横杠,吊儿郎当地靠进椅背里,还不忘用凳子腿磕着地面发出点动静,“能被随便影响的还能叫神吗?”
“人和神最大的区别是什么你知道吗?”椿岁弯着两根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对着时语姝嚣张道,“就是能看出妖。”
“你……!”时语姝咬牙,又不好发作。这么多同学看着呢,还是在江驯面前。
况且她要是生气,不是上赶着自己承认么。
“再说整个教室就剩这么个位置了,”椿岁不以为然,“我不坐这儿,你让我站着上课啊?”
时语姝气结,捏了捏指节。
所以不是江驯愿意和椿岁这个没教养的野丫头一起坐,只是没办法,教室里没有位置了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呢?”时语姝说。
“不是你中午来我们教室,硬让杭宗瀚把我叫醒要和我说话的吗?”她可没心情惯着不待见自己的人,椿岁直截了当道且理直气壮道,“所以我后来睡晚了啊。”
“我……”时语姝的眼眶说红就红,瞬间委屈上了。
椿岁都惊了,怎么可以比她还能演呢?!
“我也是为了让你不要难过,才会着急去找你说清楚的,”时语姝看了眼低头写题,仿佛丝毫不关心他们有什么矛盾的江驯,轻声细气地说,“毕竟……毕竟早上我看你,好像生我气了的样子。”
“哦,是吗?”椿岁笑眯眯,“上午四节课老师都没下课?”
时年一把和她是兄妹的事情说开,中午立马就有空来找她了。
作为一名合格的备·工具人·胎,杭宗瀚此刻不出现更待何时。
“椿岁你不要太过分啊。”杭宗瀚说,“她中午就和你道歉了,还安慰了你。再说了,这又不是她的错,她当年也还是小孩子而已,那是她能做主她能选择的吗?你有必要把自己的不幸怪到她头上吗?她没欠你们任何人!”
舌尖卷了卷棒棒糖,椿岁不再玩儿椅子了,安静坐着听杭宗瀚说话。
“你别说了……”时语姝两个手指头捏起来,轻轻扯了扯杭宗瀚的袖子。
椿岁:扯袖子顶什么用,上手啊。捂住他的嘴,让他半个字说不出来。
“不,你就是心肠太软了,”杭宗瀚说,“你要说出来他们才会知道你的不容易。”
椿岁实在忍不住了,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撑着桌子一通乐。
这俩搁她跟前演什么呢?琼奶奶都不这么拍了啊喂。
“???”头一回在一个女孩子身上连续吃瘪,尤其还是当着自己女神的面,杭宗瀚指着椿岁,“不要因为我不打女人,你就太过分啊!”
“那你还挺有原则。”椿岁更乐了,又不怕事儿大地挑衅道,“可我打男人诶。”
说完,又歪了歪脑袋,一脸天真地看着他。仿佛在说:这可怎么办呢?
眼角余光瞥见小姑娘的神情,江驯眼皮有丝不耐烦地微耷下来。
杭宗瀚:“???!”
艹艹艹艹!!还来!他早上就是被这副乖巧软萌的外表欺骗了!
杭宗瀚动了动指她的手指头,明显又想说点什么,椿岁却感觉到身边自带外界消音装置的江驯突然有了动静。
就见江驯放下笔,站起来,漫不经意地垂睫,瞥了杭宗瀚一眼。
椿岁津津有味地看着江驯。
少年明明神情疏懒,眼里却有掩不住的嚣张。终于有了点当年的影子了。不像个假人了!
椿岁就看他挺有神明俯瞰世人内味儿地垂眼看着杭宗瀚,淡声吐出三个字:“出去打。”
一屋子假装各忙各的,实则全程竖起耳朵听豪门八卦的同学们:“??!”
艹艹艹艹!学神居然说话了!他们多久没听到学神的声音了?!
人家上课压根不用回答那些小儿科的问题,平时也是生人勿进,今天居然开、口、了!!
杭宗瀚也是着实一愣。
他平时跳得再高,也没得到过江驯半个字的回复。
要不是见过他和老师说话,杭宗瀚一度都以为天才总要有点例如哑巴似的缺陷了。
此刻一次性听见三个字这么多的量,他居然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冒出来是怎么肥四??
他能不能理解为江驯反射弧长,此刻才接了中午自己的约架挑衅?
说实话,一想到真要和江驯打起来,他还有点犯怵。但是不能怂。
听说江驯打起人来,完全不顾对方死活。高一那会儿,隔壁十二中的刺头说江驯撬了他女朋友,带人上门挑衅,结果第二天盛传的版本却成了江驯把一帮人送进了ICU,自己毫发无损不说,居然还不用负任何责任。
难道这就是学神的特权?
这声“出去打”,明显是江驯对着杭宗瀚说的。
椿岁却理解成了“你们两个要打,出去打”。
看看看看,看见没有?!江驯还是支持她的!
“就是说,”椿岁淡定地撑着课桌站起来,“约个时间吧,不要在教室里影响同学们学习。”
说完,又觉得自己气势不太足,毕竟是来了二中第一次约架,怎么也得一炮打响知名度才行。免得以后总有小鱼小虾找她麻烦。
学渣的时间不是时间?
棒棒糖塞进嘴里,用棍子指了指杭宗瀚,椿岁裹着糖含糊但嚣张地说:“先别约人了吧,就咱俩。毕竟我才刚来二中,还没收到小弟呐。”
杭宗瀚:“??!!”
江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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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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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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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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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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