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恐惧么?”里昂左手捂着腰,右手搭在许安肩膀。“我说不恐惧你信么?”许安有些失落,其实在进到星堡看着倒在一边的安暮雨和恩格尔时,那种无力感让他很难受,而当身边这个老头和那个人形怪物拼杀到一起时,自己分明能从恩格尔和安暮雨的眼神中看到浓烈的战意。那一刻,孤独感腾升,他觉得自己既不属于原来的世界,也无法融入这个世界,就像是卡在时空裂缝中的一个孤单异种。
“其实可以理解,毕竟针对于神族的学习你才刚刚开始。”里昂的话不知是安慰还是什么,“谢谢,其实我觉得自己挺可悲的。”许安低着头,扶着里昂朝着校长室走去。
回到办公室,里昂重重地坐在沙发上,示意许安为自己倒上了一杯威士忌。“其实你可以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告诉我。”里昂抿了一口酒,淡然的看着许安。“你的伤没事么?”相比于和校长谈心,许安更关心这个老家伙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你很关心我嘛!”里昂指了指桌子上的另一个酒杯,示意许安同酌。
“当然关心啊!是你把我招进来的,你要是死了,我以后有问题找谁啊。”许安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其实从刚刚开始,许安的心里就很复杂,他既觉得自己无能,又有一种被人排挤在外的孤独感。“嗯,你还挺诚实,我以为你会说什么感人的话。”里昂脸上浮出一抹诡异的笑,许安嘬了一口杯中酒,随后被辣的吐了吐舌头,“真难喝!你想啊,这个学校里都是一些半神诶,你知道漫威吧,就像那些超级英雄,对于我这种杂鱼来说可望不可及。”
里昂扬了扬下巴,示意许安继续说,“我没什么理想和追求,我就想做个网管,每天打打游戏,世界毁不毁灭和我有屁的关系啊!”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多年来情感的抒发,许安此时的语气颇有超脱尘世的感觉。
“可以理解,所以,你为什么还是愿意来到这里呢?”里昂看着许安,不知道心里在盘算什么。“我是被骗来的!被素未谋面的爹妈!被海戈斯教授!被....”许安声音越来越小,“被于岚么?”里昂似乎看破了许安的小心思。“你可真是个感情丰富的孩子。”里昂调笑,许安想要反驳,可是突然觉得,这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头似乎说的很对,在高中时期,自己暗恋叶晓蔷足足三年,到那天在酒店,于岚像是天使降临,自己对这个学姐就充满了好感。而后再是达莉娅,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就是那种,没有资本的渣男。“我只是很感激她啦!”许安耷拉着脑袋,“嗯,这不重要。”里昂点了点头,像是不太关心他的感情问题。琇書蛧
“其实从见到于岚的时候我就知道啊!高贵的天鹅怎么可能和我这种乌鸦发生什么呢?而且,安暮雨很优秀不是吗?”许安有些沮丧,有些事情自己说出来的感受和埋在心底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是的,安暮雨算是目前最为优秀的学生之一了。”里昂很肯定许安的这句话。
“是啊,所以我才不想被人家踩在脚下,然后恶狠狠的警告我离他女朋友远点。”“你恐惧的事情还真多。”里昂摇晃着杯子,看着里面的酒液摇晃。“我只是一个莫名其妙被拉来的杂鱼啦!搞不好哪天被你们这里的人灭杀掉都是没准的!我还想当网管呢!”许安的白烂属性再一次显现,“反正你们势力大,要把我从这个世界抹除很简单啊!我为什么会来这里?被骗来后,如果要走,就要被切掉脑子里的某个零件,换你你敢走么?”似乎是酒劲上来,许安举着杯对着里昂点了点,里昂也举起杯和许安碰了一下,“你说的很有道理,继续吧。”里昂不失为一个很优秀的听众,既不会干扰你的演讲,也不会显得过分敷衍。
“虽说,我有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的心动!可是,我不像你们啊!我没有超能力,像只蚂蚁一样,躲在这里。世界毁灭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莫名其妙的给我评级,还S?你看,我来这段时间,你从哪里看出我是S了?”“你要相信我对你的判断。”里昂依旧满脸笑意,“别笑了,我很难受!明明安暮雨和恩格尔才是A!你给我个S?我会被他们夹在中间挤爆的!”许安对此有些情绪,想想也是,当一个年级倒数第一的家伙,在某一天被校长点名,说他是全校最聪明的学生,然后各类活动都把他和年级第一第二的学生放在一起,他会有多么大的压力。
“孩子,你要知道,这个世界的压力远远不是你现在所看到的这些。”里昂似乎是要开导许安,“切!压力?我当个网管,老老实实的过好我的日子,哪有什么这些乱七八糟的压力?我从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变成了一个活在怪力乱神世界的学生!你说!要是你,你懵不懵!”看样子,威士忌的后劲足够大,许安已经彻底敞开了心扉,不过他似乎忘了,维塞维尔的大部分学生都是来到这里才了解到所谓的世界真相,这点和他一样。
“嗯,我有点同情你了,不过这也意味着你和别人不同,你有特定的使命不是么?”里昂将酒杯放在茶几,站起身走到了办公桌后边。“使命?难道明明父母健在却要过着孤儿般的生活也是使命?就算被别人踩在脚下无人关心也是使命?自己的一切被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也是使命?我是个人!活生生的人!不是木偶!”里昂的话似乎是个爆点,彻底点燃了许安的情绪,这一刻,焦虑、愤怒、不安等情绪彻底充斥在许安的体内。
眼前的校长办公室开始剧烈的震动,吊灯也在震动下掉落,砸到地上,破碎的水晶像是一滴滴晶莹的水珠,地面裂开了数到缝隙,里昂也不知所踪。
在剧烈的震动后,屋顶完全被掀开,装修华丽的办公室也变为残垣断壁。放眼望去,周边是一片荒野,天上不知何时,一轮血月从云后露出,剧烈的风从四面席卷,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远处,依旧是震耳发聩的喊杀声,巨大的身影在天空穿行,一颗枯萎的参天巨树矗立在天地之间。随后一切变得模糊,许安犹如掉进了时间洪流,许多碎片般的画面从他眼前划过,巍峨庄严的城堡,一台纺织机正在不停的绦丝,从城市底下冒出的烈火,奔跑逃亡的人群。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警报,许安眼前一黑,随后睁开了眼。“你醒了?”里昂坐在办公桌后边,“我.....”许安捂着头,剧烈的疼痛让他险些再次躺倒。“你该练习一下你的酒量的,好了,缓缓神,星堡里的那个怪物可没死透。”里昂整理了一下新的西装。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梅瑞斯听着从星堡传来的枪声,用近乎吼的方式问着身边的海戈斯,“应该是入侵者释放了从西伯利亚带回来的东西!”海戈斯揉着耳朵回答。“我是问!那里边有什么!”梅瑞斯对于海戈斯给出的答案很不满。
“神魄?那是什么东西?”许安有些困惑,“神族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他们的每一次死亡都是为了下一次的重生。”里昂快速的和许安解释,“不懂....”许安还是不大能理解具体意思。“简单说,当神族陨落,他的肉体会先死亡,随后神魄会脱离肉体,当他苏醒时,一名神侍加上神魄就可以......轰!”一声巨响打断了里昂的解释。随后大量的水从星堡涌出,“我去!跑啊!”许安下意识的拉住里昂就往后扯,可里昂就像是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格纳!你在等什么!”里昂的吼声震撼到了许安,这样的声音完全不是能够依靠人力发出的,倒不是音调什么的问题,主要是,声音实在太大了!不等许安反应过来,冲起来三米多高的洪流已经迫向他和里昂,电光火石之间,一股强大的域从校园的钟塔阁楼上快速的扩散开来,在洪流即将吞没里昂和许安的前一刻笼罩住了整个校园。
洪流在这一瞬间像是被冻结住,许安缓缓站起身,用手触摸了一下溅起的水花,根据触感能断定,这是水,真实存在的水,不是什么全息投影。“这......”许安指着面前被定住的洪流,有些哆嗦,这明显违背了物理学常识。“是无尘之地。”里昂回过头朝着钟塔那边点了点头,“小伙子,你得知道,有些事情注定了要你来做,而有的人也注定不会在你生命中留下太多轨迹。”扔下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里昂朝着许安递来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里昂抽出腰间的折刀,借着域的力量斩开了面前的洪流,颇有武侠小说中一刀断水流的感觉。许安还愣在原地,“我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么?”他已经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在办公室喝完酒后说过什么了。
“校长,我们损失惨重!”一名执行部的干部对着里昂敬了个军礼,从他身上的伤口能够看出来,星堡的战斗很惨烈。
“组织学生,全部换上修普诺斯弹,迎敌!”里昂斩钉截铁地下达了指令,“可是校长先生,子弹对他根本无效!”干部有些不明所以,“我知道!只要他是生物!只要他还喘气,大剂量的麻醉药还是有用的,况且.....那是炼金子弹不是么!”里昂不在理会干部,朝着星堡内部走去。
“全体都有!举枪,瞄准!”随着支援团的干部下令,数百名学生站在星堡外瞄准了星堡的门口,“废物,滚开点!”支援团干部看到了傻站在一边的许安,“我....”许安还在状态外,可是终于还是被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留情面的被叫了废物么?许安有些难受,但还是默默的退到了人群后边。随着一声巨响,星堡的大门被里昂撞开,很明显,里昂受伤了,胸口大片的血迹,令人看的触目惊心。
随着星堡大门被撞开,一道人影出现在门口,“射击!”在干部的命令下,数百名学员朝着人影开枪射击,在修普诺斯弹的攻击下,一片片红色的气雾在人影身边爆开,人影被炼金子弹打的朝着后边退去。
可好景不长,在三四轮齐射过后,夜隼似乎适应了这种伤害,开始朝外逼近,“全员后撤!”里昂下达指令,夜隼看着后撤的学员,眼神没有一丝波动,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任何人类的特征,竖起的瞳孔,全身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鳞片,双手已经变成了如同蜥蜴般的爪子。
很奇怪,夜隼出来后,既没有朝着里昂攻击,也没有去管向后撤退的学员,而是死死的盯着那个孤零零站在远处的许安,而那双冷血动物才有的瞳孔中也透出了一阵波澜,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
而此时,被甩飞出来的里昂已经慢慢站起,随后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一阵古老低沉的声音从里昂的口中发出,黑暗中,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股极其强大的域正在放大。
神域·归墟
许安看着周边,那是一种极度玄妙的感觉,一切都静止了,不,是变慢了,后退的学生,还在空中朝着夜隼射去的子弹,夜隼的每次呼吸,都那么慢,就连飘落的树叶也像是沉入凝胶,以近乎静止的速度下落。
里昂已经冲到了夜隼面前,在血限加持下,里昂的力量无限接近神级,而归墟也在这一刻得到了无限大的强化。“许安!拿出你的刀!”里昂对着他大喊,似曾相识的场景,是啊,几个小时以前不就是这样么。怎么才能脱离这个怪圈?我不想被踩在脚下!我不是废物!不甘的愤怒的声音在许安耳边炸开。“为什么是我?”许安抽出折刀,似乎是想从里昂那里得到答案。“你记住!每个人的使命不同!你是最特殊的S级!只有你可以无视我的归墟!”下一刻,夜隼的域也张开了,大量的水正在凝成一张巨网,可在归墟的力量下,速度慢的可怜,里昂插过水网的缝隙,挥舞折刀。
夜隼的左臂被齐根切下,而他甚至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怔怔的看着许安的方向。甚至没能反应到,里昂已经快速的蹿到了他的身后,里昂的折刀,将他胸口的皮肤划开,里面赫然是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赤金色的心脏供应这赤金色的血液流往全身。
“我等了好久,你带我走吧。”许安看着夜隼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一句话浮现在他的脑海。
“我还是想回家,我很想念你们。”
“许安!你在等什么!动手啊!”里昂的话如同炸雷,惊醒了许安,在这最后一刻,许安将手中的折刀朝着夜隼的心脏抛去,当然,他故意偏了一些,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刀快速的旋转,准确命中!心脏爆出的赤金血液裹住了那把折刀,“为什么?为什么会犹豫?”里昂看着远处的许安。
在夜隼遭受到这样的致命一击后,里昂的域解除了,夜隼踉踉跄跄的朝着许安走去,短短的二百米,此时对于夜隼来说犹如天涯海角般触不可及,最终,缓缓跪下。金色的血液不再流出,他的生命已然宣告结束。
许安看着跪在前面的夜隼,那一刻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握住了他的心脏,难以名状的痛苦,眼泪卡在眼眶不肯流出,夜隼临死前的眼神,到底是什么含义呢?许安不懂,他只是觉得夜隼要告诉自己什么,而在他生命即将流逝耗尽前的眼神,似乎带着一种生离死别的悲怆,带着....不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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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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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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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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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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