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肃云故意坐直了身体,笑问道:“还有哪家的小姐公子也两情相悦来求翼王殿下了?莫不是妙华宫成了月老庙了,飞儿要弃了戎装扮月老了?哈哈哈……”
飞寻笑歪在楚肃云的怀里,捂着肚子嗔道:“爹爹也拿孩儿打趣儿,那以后孩儿什么事都不来求爹爹做主了!”
楚肃云捏捏飞寻的脸蛋儿,道:“那怎么行!没有飞儿来撒娇耍赖,爹爹岂不是要闷死了!难道飞儿忍心要爹爹日日都坐在折子里,烦也烦死!”
飞寻裂开嘴如孩童般笑的一脸满足,楚肃云却催道:“有什么事要求爹爹?”
飞寻慢慢说道:“文有科举,文人墨客之道多有骚客,治太平易安天下难!”
楚肃云点头,百官皆开始敛神静听。
飞寻接着说道:“武人之路更闭塞,除了征兵便只能入武馆。然武馆多以教授拳脚棍棒之法,于兵法政治谋略上多有欠缺。而征兵入伍之龄再来学习拳术棒法,因根基有限不能大成。”
楚肃云颔首问道:“那飞儿有可有两全其美之策?”
飞寻看了看宰辅文浣辞,见他面色平静并无阻拦之意,便道:“不若设一些综合训练的场馆,文武兼备!稚童入学先文武杂学,三五年后分期:偏文者入文科;偏武者入武科;两相齐平者综合科。”
文浣辞抚须颔首,面带微笑。楚肃云静默,似在思考。冯缈面色凝重,冯冀听了心下踌躇。吏部尚书面色铁青,偷偷拿眼去瞟太子。
太子开口道:“翼王弟弟是要让夫子与馆主一起授课还是大学士与将军一起任教?”
飞寻道:“文治天下、武平天下,向来是平分秋色相得益彰,难道太子殿下觉得我等都不配站在金銮殿上吗?”
太子道:“翼王弟弟误会了!本宫没有尊卑之别,只是觉得文武向来分明,历来不搅缠在一起!”
飞寻道:“文臣与武将一起共事,既可相互请教又可相互监督,取长补短更利国利民!”
太子却道:“难道大国之将不去上阵杀敌,却要在学堂里教稚子练功?”
飞寻起身,来到百官之间,道:“学堂分级,初级拳脚,中级骑射六艺,高级排兵布阵。只有学到高级科目,才需受封的将军授课。而且疆场凶险九死一生,杀敌负伤在所难免。试想一员虎将若因失了胳膊或者断了腿脚,从此不能上阵杀敌便要将他放弃岂不可惜?”Χiυmъ.cοΜ
此话一出,上至陛下下至百官皆是大惊失色:或者觉得荒谬滑稽的,或者觉得无稽之谈的,或者觉得大有远虑的,或者觉得本该如此的……
在场之人唯有李远行热泪盈眶,百感交集!
吏部尚书却冷嘲道:“翼王殿下原来是在替人某差事啊!”
飞寻道:“我保疆卫国的大好男儿,即便不在疆场了也能发光发热,为国家储备军事政治人才,何耻之有?”
吏部尚书长揖道:“翼王殿下所说这些,全是名门望族、达官显贵之后才可习得的技艺!即便是公、候、伯爵府里,也只有嫡出的公子才有机会学得这一身的本事!你如今轻轻松松一张嘴就要在民间普及,那不要十数载,连皇子都要与平民一较高下才能供职于朝廷!”
一时之间百官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贵族的权限一旦被封禁,便意味着权力的爪牙被斩断。寒门一旦崛起,权力的更迭和剥落便会加剧,金字塔也会被下层的蝼蚁一点一点溃蚀掉。
卢聪、陈焕、李远行、赵让四人一起默默干了一杯。王应华与赵澜对视一眼也默默饮了一杯。冯缈、冯冀与文浣辞对视一眼,都寂静无语无甚波澜。太子面色冷冽,眼底有冰霜之气。
太子厉声道:“人才储备选拔事关国体大运,除了政治军事才能卓著,还有一项至关重要的,那便是忠心!习六艺、通军事、掌兵权,乃是名门望族、达官显贵子弟的荣宠!概是因为同气连枝,家运、国运捆绑一体,忠心二字刻入骨血之中!翼王要拆骨剥皮,岂不知这危害之大不可估量:轻则动乱,重则颠覆!”
飞寻还未及答话,近大半官员跪下齐声道:“陛下圣明!翼王殿下战功斐然,多饮了几杯思虑不周!”
楚肃云沉吟不语,文浣辞却出声道:“翼王殿下只不过想要突破科举选拔的局限性,本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今日乃是庆功宴,此事日后在金銮殿上再从长计议不迟!还请陛下与众同僚举杯,再贺翼王与诸将建奇功平天下!”
楚肃云举杯笑道:“普天同庆,天下太平!”
飞寻与太子皆回到案上举杯,与群臣道:“普天同庆,天下太平!”
飞寻碰了钉子,心中落差甚大,借着醒酒之名辞了楚肃云便出了宴厅。王应华要跟去,赵澜却赶紧起身拦住他说道:“别急!陛下未置可否,便还没成定局,还有希望!”
王安禹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士族根基错综复杂,一刀岂能斩断?”
王应华才道:“是!”
恩娘带着几位姑娘跟在飞寻周围,不远不近的护卫着安全。
卢聪与陈焕等几位新晋将领相继追了出来,却被冯缈拦住,道:“今夜不宜再谈公事,众将之心翼王殿下都明白,都回去看歌舞放松心情!”
四人又都闷闷回到座位上,百无聊赖。
冯冀陪着楚肃云去御花园醒酒,楚肃云斥退左右,道:“飞儿今日太鲁莽了!此等大事怎可不与朕商量就擅自在百官面前说讲出来,还这么大义凛然!难免落得一个侍功自傲、目中无人的骂名,此后在朝中如何自处?”
冯冀道:“殿下年幼,又亲临战场九死一生,遂对武人多一份怜悯之心,也是人之常情!”
楚肃云道:“虽是如此,也不可鲁莽行事呀!那李远行已成残疾,朕亲眼所见也是痛惜不已!然朕又不是无情帝王,焉知朕没有妥善安排?”
冯冀道:“陛下圣明!恩泽广布,乃是臣民之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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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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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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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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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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