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寻三步两步就蹦上前来,握住兄长的手。
无为便笑了,温柔道:“飞儿来啦!”
飞寻拉着兄长的手,放到自己脸上蹭了蹭。
无为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道:“飞儿又调皮了!自己孤身犯险,让冯帅好生担心!”
飞寻咯咯笑起来,放开兄长的手钻进他的怀里,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上,反复蹭来蹭去。
无为软着性子,让飞寻磨蹭够了才拍拍他的肩膀,道:“下马威下的很好,要继续挫天荣帝的锐气!从无败绩的人,就要让他一败、再败、三而竭!等他如坐针毡了,我们就赢了大半了!”
飞寻抬起头来,望着兄长的俊脸,不住地点头。无为摸摸他的脑袋,宠溺地笑了,“爹爹还总说飞儿是小孩子,长不大!可飞儿一遇上打仗就很有谋略,临渊战神将你调教的很好!”
“护国法师过誉了!”临渊抿嘴,缓了缓才问道:“扶风魔化,阿桐姑娘她……”
无为的忧色重新爬上脸颊,拉着飞寻坐到席子上。临渊便带着卉儿与栗儿一起,也坐到席子上。
晓棠喂好了阿桐,将她的嘴擦拭干净放平,又去给每人上了一碗奶茶和烙好的酥饼。
飞寻见到阿姐特地给他准备了两块儿红豆饼,十分高兴,拉着阿姐的袖子不放。晓棠捏了捏他的脸,笑的温柔。
无为道:“扶风已正式入魔,昨夜已有大成。阿桐受了他的魔性干扰,所以十分狂躁不安。现在用鲜羊血之热暂能缓解她的血液变冷,不被彻底魔化。但是扶风魔性越强,对阿桐的干扰便会越大,她越阻抗越难熬!”
临渊蹙眉道:“难道没有别的解救之法吗?羊血虽能暂缓魔血变冷,可是阿桐姑娘会一直毫无意识!时间久了,只怕她神识受损。”
无为皱着眉头不语,晓棠却道:“难道女娲血泪也不能救阿桐姑娘吗?”
卉儿与栗儿都看向晓棠,道:“可女娲血泪十六年前不就失落了吗?”
晓棠一拍脑门儿道:“哦,我忘了!”xiumb.com
无为道:“女娲血泪之慈悲只能治疗伤病、残弱,增强灵力修为,并不能洗涤魔血净化魔心。”
众人都眼神黯淡下去,不再说话。
临渊思衬了半晌,犹豫再三,才开口道:“护国法师身上敛着佛光,应是佛心大成,难道也不能清除阿桐姑娘的魔血之困?”
众人又惊喜起来,齐齐望向护国法师,巴巴儿等着他的一句肯定。
可许久之后,无为才叹气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只因我佛心中嵌着阿桐,我若以佛心渡她出魔,我便会堕入魔道。以佛入魔,更加贻害无穷!”
临渊听后十分后悔自己多言,心中甚是不安。
飞寻瞧了瞧兄长又瞧了瞧临渊,便在兄长手心里写了两个字:“换血。”
临渊也看到了,几个姑娘也看出来了,都再次升起希望,兴奋地彼此抓握着手暗暗鼓励。
无为虽不忍心,却还是一盆冷水泼了出来,浇的大家透心凉。
“阿桐本是抗拒魔化,舍身飞灰烟灭,才被扶风所控的,早已是僵死之身。若要换血,先要放血。魔血若放出来,她便先要飞灰烟灭,就来不及换血了!”
再没有人抬起头来了,飞寻也沮丧地低下头去了。
无为反而笑了起来,笑得极轻。众人诧异,抬头看着他。
无为起身坐到榻边,握起阿桐的手,细细揉搓着。往事一幕幕地在她眼前晃过,岁月难埋。
“做人难,做佛亦难。前半生败给天命,后半生败给世俗。”
“年少懵懂时一心只想着要逆天改命,以为舍弃的不过是一段心痛的回忆!”
“后来久经挫折、沧桑历遍,等到风霜满头时才发现,少时丢弃的才是人生里最美的风景!”
“即便后来英雄盖世、天下无敌,再想寻回那一份珍贵,岁月长廊上却是再排不下续写的华章了……”
岁月不知轻重,疼痛外人难知!
飞寻懵懂不知兄长所云,便坐到临渊旁边,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他。
临渊宠溺地揉揉他的头发,捏捏他的耳垂儿,心里小声说:“幸好,我们还来得及!”
飞寻便靠在临渊的肩头,陷入沉思。
其实临渊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天命、世俗、前世、今生、过往、眼前、纠缠不休……可他也理不出头绪,只能暗暗压下。
兰珠儿取来羊血,晓棠帮忙喂给阿桐喝下去。卉儿和栗儿出去又拿了些炭火添进火盆,也帮着给阿桐揉搓四肢。
扶风魔性每上一层,阿桐拮抗之力便多加一层,噬髓拆骨之痛便加重一层。
无为守在阿桐身边不眠不休,可是他替不了阿桐的痛。即使在梦里,阿桐也是痛入骨髓的,一夜比一夜更痛。
三日之后,羊血已经不能缓和阿桐之血的寒凉。兰珠儿抱着冰冷的阿桐,哭成个泪人。晓棠亦崩溃到躲到帐篷外面,无声流泪。
神狮伏在榻前,用舌头舔舐阿桐的手。无为摸摸神狮的脑袋,问道:“大狮子,我们还有希望吗?”
神狮将头埋进无为的怀里,哼唧哼唧,似在哭泣。
无为伸出胳膊,食指在手腕上一划,鲜血便涓涓流出。
兰珠儿大骇,忙道:“护国法师,用我的血好不好?”
无为摇头道:“如今,只有我的血才能保住她!”
兰珠儿一脸惨白,咬着唇将无为的手腕送到阿桐唇边,扭过头不敢多看。阿桐吸了几口,身体里的寒气便退去一些,兰珠儿的脸色才稍稍正常了一些。
晓棠抱了两个热水袋放进阿桐和兰珠儿的怀里,实在不忍心去看无为喂血的场面,便逃也似的跑出了帐篷。
若喂一两次血,便可救了阿桐,兰珠儿和晓棠就不会这么难过。
因为不知道会过几天,无为的血也暖不了阿桐的冷血!那时又当怎样?或者无为要一直这样喂下去,怎么能支撑得住?
军营空荡荡的,所有的兵士都去激战了,连卉儿和栗儿都上战场拼杀去了。战况激烈,人人都分身无暇。
晓棠躲在一个空空的帐篷背后,哭到不能自已。
爷爷总说人这一辈子要做到六个字:尽人事,听天命!
可是,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甚至透支着生命,却依旧换不来一场圆满!
这样的天命,怎么听得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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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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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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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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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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