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皇宫夜宴,请了这个杂耍班子去表演。又恰好班主的台柱子生了急病不能登台,班主看中飞寻面容清秀俊俏又有功夫底子,便让他顶替台柱子。
栗儿却老大的不愿意,道:“我家哥哥又不是女孩子,怎能上台表演?班主你换我姐姐上台不好吗?你看看我姐姐这杨柳细腰……”
班主长得矮小精瘦,满脸风霜,但是一双眸子精光四射,看起来聪明有余。
他一听栗儿的话就满脸不耐烦,斜眼道:“你小姑娘家家的,懂什么?这些个达官显贵对杨柳细腰的美人早都看腻了,就要有些不一样的风情才觉新鲜!”
栗儿一脸娇憨模样,确实像个不经世事的小丫头。但她倔驴似的反驳道:“可是我家哥哥又不能说话,万一露馅儿了,可怎么是好?那些达官显贵肯定不好惹,动不动要杀头要下大狱的,我们可不干这么冒险的事!我们虽然穷困潦倒,但是掉脑袋的事可没干过一件!”
班主更不耐烦,对着栗儿推推搡搡,骂道:“你家哥哥有功夫底子,玩个杂耍还能不会?又不是让他登台开嗓唱大戏,怕什么!你们也别在这里磨磨唧唧了,快快去练几把,花雨撒不好也算砸了我的场子!你们今日要是敢砸我的台子,看我不收拾地你们两个进娼馆!”
栗儿还要再说,却被卉儿拉着去熟悉地形了。
瘦皮猴儿一样的班主立马就眉飞色舞地拉着飞寻快快去上妆,一边教规矩一边指点上妆的娘子,啰啰嗦嗦了近半个时辰。
飞寻倒是十分配合地装扮整齐了,站起来亮了个相。班主顿时跟发现了宝藏似的,眼前犹如闪着金光,咂摸着嘴道:“就是这个味道,娇而不媚,艳而不俗!”
上妆的娘子也十分满意,笑声连连,一边点头一边夸赞道:“这小子的模样不仅比他两个妹妹标志许多,竟比咱们婉华还要多些气韵,果然有倾国倾城之姿,班主真是捡了大便宜了!”
班主嘚瑟地摸着下巴,绕着飞寻转了两圈,懒懒道:“哎呀,就是这喉结突兀了些,用个什么法子遮一遮才好!胸也平了些,不如……”
飞寻立即皱巴了眉头,一脸嫌弃班主无知,一边拿了纸笔,画了一幅男相飞天图给班主和娘子看。
班主拿着飞天图走到门口光亮处,左看看又看看,突然就开了窍,道:“妙妙妙,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快快快,就照着这个样子把衣服头饰都改了!不要花哨,一应素洁,素出天际去!”
飞寻坐下休息,班主又亲自出去沏了一杯梅花茶送到飞寻手里,好言道:“真真不想,你还是个流落在外的世家子弟!今日是我运道旺,也是咱俩实在有缘,幸会幸会!这是旧年的松枝上的雪水沏的,岁寒三友,你润润!”
飞寻尝了一口,很是清香爽冽。
飞寻画的飞天图很得古意,所以裁剪衣服费了不少时辰,班主急吼吼地催骂了近一炷香的时辰。卉儿看不下去,跑去偷偷看了看飞天图,便一头钻进剪裁的屋子帮忙。耗了半日功夫,终于是帮忙将飞天的衣裙给做出来了。
栗儿一脸惊艳地绕着飞寻转了三圈才停下来,又悄悄退到卉儿耳边说道:“咱们殿下可真好看,神仙妃子都及不上他!”
卉儿捂着嘴笑道:“平常叫你多读书,就不听。如今用时方恨少,连句赞美都不敢明于口!”
栗儿难得一次不犟嘴,乖乖点头道:“姐姐夸一句有学问的给我们听听,也算是我夸过了!”
“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卉儿轻轻念出声,飞寻侧目一笑。栗儿整个人被淹没进这笑容里,沉醉不知归路……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柳班主的眼光,果然是越发好了!”一个稚气未脱的声音,伴着女子的戏谑的笑声闯了进来。
班主赶紧上前行礼道:“小人见过王子、郡主!”
王子年幼,不过十来岁年纪,虎头虎脑憨气不敛。郡主年岁长出许多,约有二十出头,姿色平庸,但眼神凌厉看起来十分精干。
郡主仔细打量一遍飞寻,道:“雌雄莫辩,果然不俗!”
王子得意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道:“姑姑,我说这个比从前那些女子都有意思吧!”
郡主立马解下一袋金币扔在桌上,冲飞寻飞来一个坏坏的媚眼,道:“表演完了,带他来陪本郡主喝酒,表现好了还有大赏!”
说罢,郡主就豪气地带着王子出去了。班主快快提过钱袋掂了掂,忙道:“是是是,郡主慢走,慢走……”
卉儿皱眉,栗儿噘嘴,飞寻面无表情。
堂堂翼王殿下,沦落到要靠出卖色相爬上草原郡主的床第,这样的笑话只怕讲出去都没人信!
可这个柳班主却急不可耐地要将翼王殿下送出去,真真不知道该说他太聪明了还是太笨了!
柳班主见他们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又掂了掂钱袋,便又生出许多耐心来,好生解释道:“德宁郡主是天荣帝最得意的妹子,上阵杀敌不输男子,性子又最是豪爽。若得她喜爱,富贵荣华一世不愁;即便露水之情,钱财也是够你们在临横城安家的了。多好呀,你们三个也不用四处漂泊、受人白眼了!”
栗儿气愤不过,跺脚喊道:“我们又不是……”
柳班主忙打断她,道:“知道你们不是乞儿!可是,又强多少?你哥哥一个哑巴,却是书香门第里调教出来的公子哥儿。如今家里没落了,这样凄惶的日子他能挨得过几天?难不成喝着西北风等死?”ωωω.χΙυΜЬ.Cǒm
栗儿气地跳脚,卉儿拦住她道:“不用为这些事置气,咱们完事便了!”
柳班主一听有个脑子会拐弯的,便立马附和道:“对对对,完事便了!这才是干大事的料,知道大丈夫能屈能伸!”
栗儿气地眼泪汪汪,飞寻拍拍她的肩膀使了个眼色,她才会意匆匆出去了。
柳班主又急吼吼地喊道:“小丫头哪里去,要上台了,别乱跑?”
卉儿道:“班主就让我妹妹痛快哭一场吧,我一个人也可以撒好花雨的!”
柳班主想了一想也对,便道:“那你准备好,我去看着内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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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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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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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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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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