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来青鸟儿的答允,临渊又迅猛地翻了个身。一个筋斗还未完成,云海便开始翻涌不止,犹如天山山顶的大雪崩骤然发作。
云海的波浪随之肆意翻滚,像逆天的瀑布。一条巨大威猛的黑龙龙头便横亘在青鸟儿眼前,龙尾却在云海远处盘桓不休,搅得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青鸟儿没在云海深处又痴看呆了,全然忘了扑腾翅膀,嗖一声掉下几十丈。但见云层突然追着她下降,黑龙迅猛一个亢然甩尾便瞬间捞回了她。云雾遮望间,黑龙将龙尾上的她温柔地送回肩头,凌风驾雾而去。
青鸟儿呆呆出神了许久才收回了神思,喜滋滋地收回僵硬的翅膀化出人形。这是青鸟儿有生以来第一次乖乖坐在别人肩头,安安静静不吵不闹。m.xiumb.com
可没坚持多久,她的两条修长的腿便恣意晃悠起来,掩不住的沉浸在莫名的得意里。也不知在得意些什么,好似是自己干了一件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大约真真当了一回英雄,也不过如此!
见青鸟儿一直双目发直,黑龙轻摆胡须又撩了撩她的鼻尖,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好!”
青鸟儿应了,带着些许不可名状的羞涩和扭捏。
黑龙一时便雀跃起来,忍不住又侧过头去戏谑地对着她的耳朵吹了口气。
温热湿润的气息像浸泡过酒意的暖风,黏贴在青鸟儿的耳际颈间,酥痒酥痒的。青鸟儿不禁脸颊发烫,一直烧到耳根儿。
不知不觉间便将右手食指塞进牙缝里啃咬,婴儿吮吸小拳头似的。仿佛这样咬着就不那么松软软、轻飘飘的了,就有了安全感。
黑龙在云层里小声叫了一遍:“青青!”
青鸟儿听着粗粗沉沉的声音,一时没反应过来,忙将手从嘴里拔出来,应道:“嗯?”
黑龙又大了一点声音,喊道:“青青!”
青鸟儿这下反应过来了,以为自己应的声音太小,所以黑龙没听见,于是便提高了嗓门儿,应道:“干嘛!”
黑龙又更大声音地喊了一遍:“青青!”
青鸟儿转过头莫名其妙地盯着黑龙的耳朵,盯了一会儿又凑上去对着他的耳朵也很大声地问道:“小黑鱼!是我聋了,还是你聋了?”
黑龙眯眯眼,一根调皮的胡须尖尖便颤悠悠地爬进了青鸟儿的耳朵里,轻轻搅了搅。
青鸟儿痒痒的不行,歪着身子躲开,咯咯笑道:“好啦、好啦,我不聋、我不聋!我都应了三遍啦,魂儿都被你叫走啦!”
黑龙眯眼吹了吹胡须,似乎很得意的样子,道:“等会儿就给你看兄长在流霞峰云渡崖的三百年,别再失魂落魄了!”
青鸟儿红了脸,道:“我哪有失魂落魄,就是被你这大黑龙的粗大嗓门儿震懵了而已!”
大黑龙眯眼不再说话,暗暗凝聚灵力。
飞了一小段路,大黑龙便吸风凝气吐出一个巨大的泡泡,落在他们前方的大云朵上。泡泡渐渐投射出孔雀在流霞峰云渡崖度过的三百年时光,青鸟儿便在黑龙肩头安静地看着。
在大青石坐化的莲台上,兄长那双狭长的浅棕色凤目却毫无倦色。解禁的期待,使他内心热切鲜活起来,眼眸中生着期期艾艾的光。
可直等到夜幕降临,无边无际的黑暗渐渐吞噬了他眼眸中深情如水的光泽。和风撩起他薄如蝉翼的素白衣袖和黑瀑一般齐腰的长发,却撩不来他渴盼已久的自由!
“唉……”
只听长长一声叹息,兄长垂下凤目缓缓起身。素手轻挑裙据,抖落一身尘埃,颀长的身影在崖壁上投出一抹凄清单薄的侧影。
眯眼细看之下才发现兄长的眼角绯红如霞,掩不住的失望无助。青鸟儿湿了眼眶,喃喃道:“兄长哭了,他第一次哭呢!他一定难过极了!都是我不好,丢了菩提子!”
黑龙聚精会神凝聚灵力,想让画面更清晰些,所以没有应声安慰青鸟儿。
青鸟儿看到兄长站到大青石化作的莲台上,就开始紧张了。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心里大叫着:兄长,不可如此冲动啊!
明知道已经不能挽回了,青鸟儿却还是忍不住揪心地想将兄长拉下来!
可兄长痴痴立在大青石上,眼无焦距。
流霞峰上云渡崖白玉一般的崖壁,瞬息之间碎成青灰色的瓦砾;欢快奔腾的幽谷溪涧再也听不到流水的叮咚之声;鸟兽虫鱼在哀鸣吱叫中变成无声的累累枯骨;花草树木在朽落中散发着浓浓的焦枯之味……
终于,大青石坐化的莲台在轰隆中四分五裂,随着兄长的羽翼飞展,翱翔天空时射向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
青鸟儿捂住眼睛,不忍心看。
随着剧烈的撞击声响彻四方,两道巨型闪电落在孔雀头顶,照亮了夜空的黑暗。兄长没有躲闪,悬空承受电击的痛苦,黑夜却又将他淹没。
还未缓过神来,连着三道惊雷轰顶,三道巨型闪电一起劈落。川字电流入体,灵魂都似乎被电击出了鞘。灵魂剥离的痛感实在不可描摹,那已经不是剥皮抽筋可以描摹的,而是痛到骨髓深处。
孔雀却咬破了舌尖也没有哼唧一声,只在麻木僵硬中跌落云端。他唯一能感觉到的,是自己的羽毛似乎烧糊了,散发着浓浓的焦臭味。
但是即便烧焦了一身羽毛,孔雀也是必须要出去的。想到阿桐还在清秋阁等着他呢,他便拖着一身重伤飞出了流霞峰云渡崖。
黑龙的幻影泡泡破了,看不见了。
青鸟儿急忙拍拍黑龙的后脑勺,问道:“小黑鱼,兄长伤的实在太重了,还能看看兄长到清秋阁的情况吗?”
黑龙道:“那得凝聚朝暮溪的云雾之气,需要再换个泡泡才能看了。但朝暮溪不像云流霞峰渡崖就在珞珈山的领地内,那儿太远了,需要很多灵力去控制云雾。”
青鸟儿道:“不方便就算了吧。”
临渊道:“观音大士关我入龙门窟的时候,怕我强力破了封印出逃,所以先封了我大半修为!你得多耐心等一等了!而且,清秋阁乃是战神秋梧的旧居,不知道我的灵力入侵是否能被接纳!”
“要是遭到树灵反嗜,你就很危险了!”青鸟儿连忙说道:“我们总要赶往清秋阁的,不看也罢!只不过,阿桐姑娘三百年前已经飞灰烟灭了,兄长若是知道,怕是不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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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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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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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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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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