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蜜糖?
阿桐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娘亲寂灭的时候,孔雀带来两罐桂花蜜糖,说是青鸟儿送给她的。于是忙道:“哦,那个蜜糖,挺好吃的!还没谢谢你呢,都没想到你手艺那么好,竟会做那么甜的蜜糖!”
青鸟儿顿时觉得兄长的脑子应当是被驴蹄子狠狠踢过了!
“姐姐啊,那个,我兄长这个人呢,嘴硬心软!所以,你可能被他骗了!”青鸟儿讪讪地望着阿桐,“那个桂花蜜糖,是兄长亲手做的!”伸手比了比,“我当时那么矮,哪里够得到我家的大灶台嘛!而且我一只怕火的凤凰,见到火了都要绕道呢,怎么能在灶火旁熬那么长时间呢?”
“不是青儿做的啊!”
阿桐瞬间石化了。
“那桂花蜜糖里的桂花是兄长亲自收的,他还亲手挑选了三遍,确定一朵烂的都没有才去清洗的。”青鸟儿一看阿桐那羞涩又感动的样子,赶紧趁热打铁,“蜂蜜也是他现割的,额头还被蜜蜂蛰了个这么大一个包呢!”
青鸟儿故意往大了比划,其实哪有鸡蛋那么大的包!
阿桐低头傻笑,喃喃道:“怪不得他来的时候,额头还有包呢!他怎么这么傻,居然做了这些事,却骗我!”
青鸟儿大喜过望,继续添柴:“即便在佛祖面前,兄长也从不邀功!何况是在姐姐面前,他又怎会将这些事挂在嘴边呢!可他待姐姐的好,姐姐应当知道的!”
“是啊,他待我自然是好的!娘亲过世的时候,他还来陪了我许久!”阿桐转身就不见了,空中飘来一句急切又羞涩的娇音:“青儿,你在清秋阁等着你兄长,莫要乱跑!妖族如今复兴了,若被抓了去,可不是闹得玩的!”
可青鸟儿大计得逞了,又怎么会这么听话,干干在这里等着呢?自然是要跟去的看热闹的!
阿桐赶去栖妖台深林的时候,孔雀正被一只赤色的九尾妖狐拦住了去路。但阿桐故意不现身,立在树林中,冷眼瞧热闹。
这三百年里,孔雀一直不让阿桐跟着他。阿桐便经常偷偷化成树形,装作不是跟踪而来。可饶是这样,孔雀还是凶巴巴的,不让她跟。
今日,阿桐是一定要逼他求她来救。所以,故意现出人身,让孔雀知道她已经来了。
青鸟儿便躲在另一边,也瞧热闹。
孔雀动起手来,九尾狐就躲;孔雀要走,她又出来挑衅纠缠。进退两难,堪堪耗去两个时辰。
孔雀焦急,绝美无双的脸上早已白里泛红,渐渐露出不忿之色。瞧在九尾狐眼里,却更别有一番风韵。那眼角的一片绯红,更衬得一双细长的凤眼情思流转,越发动人心弦。
九尾狐于是更加搔首弄姿,言语轻挑。
眼看媚姬越缠越紧,越发栖身更近,几乎就要贴上身了。孔雀自觉尴尬难堪,额间脸上细细的汗珠,像刚刚长出的小葡萄串串,密密地铺了一层。
可越觉得别扭,气息就越杂乱,脚步反而凝滞,倒给了九尾狐更多可趁之机。
媚姬却长尾轻摆,媚眼一抛,烈火红唇魅惑道:“传闻说近年来如来眼光大进,座下一对金童玉女天资过人,容颜绝世。今日得见当真是万年不遇举世无双,不负我见犹怜之赞!”
孔雀一向桀骜,万事只以本事说话,生平最恨别人拿他容颜说事。只斜睨了一眼九尾狐,便紧紧抿着唇回头看了好几次阿桐。wWW.ΧìǔΜЬ.CǒΜ
可阿桐却并没有来替他解围!
阿桐捏捏手心,就不来帮忙。她就要听孔雀亲口喊她:“阿桐,快来帮帮我!”
这样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跟着他,在他嫌弃的时候也能有理由怼回去!
想到这里阿桐竟没有恼恨勾引她心上人的九尾狐,反而咯咯笑出了声。孔雀听到了,拧着眉大大白了她一眼。
青鸟儿笑得肚子痛,却不敢出声。怕被发现,只好将自己埋在草堆里,花枝乱颤。
可阿桐并未如愿以偿地等来孔雀的一声恳求,而是等来了衣袍被撕裂的声音。阿桐又是个毫无城府的急性子,顿时火冒三丈,完全顾不得自己的小算盘了。
只见她炸了一般,立即化成人形,带着凌厉的掌风就劈了过去,怒叱:“媚姬,你个不要脸的老狐狸精!几万岁了,还整日里垂涎美色,也不害臊!”
青鸟儿探出个脑袋来,继续看热闹。实在是阿桐姐姐太可爱了,连吃醋都吃的这么着急忙慌的!
但是阿桐这一杀确实解了孔雀的尴尬,他急忙捂着肩头闪到一边。阿桐空隙间扔来几片梧桐树叶,化成了一件披风。孔雀赶紧接了,披到身上。
九尾狐嗤笑着一掌错开阿桐,扭头对孔雀嘲讽道:“灵山凤族果然骄矜,今日便罢恕不奉陪!”
孔雀冷着脸不愿搭理,阿桐却忿忿不平地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九尾狐本已退出三丈之远,打算撤了。听到那声儿醋意,却又回头对着孔雀抛了个媚眼,道:“不过,姑姑我就喜欢骄矜的!小孔雀,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孔雀顿时沉下脸来,转身就走。不料阿桐的醋坛子彻底打破了,如同一道绿闪电劈向九尾狐。
孔雀阻拦不及,急忙喊道:“阿桐,不要!”
阿桐本来听了“来日方长,后会有期”便恼恨透了。听到孔雀阻拦之声,更加火冒三丈,不忿地回头,瞪了他一眼。
就在这个短暂的空隙,九尾狐先发制人一掌劈中了阿桐。孔雀话音刚落,阿桐的惨叫声便冲向了九霄。人已经被九尾狐的掌风震得飞起,孔雀赶紧腾空去接。
阿桐落进心上人温暖的怀抱,竟不觉得疼痛。只盯着孔雀惊慌到面无血色的脸,痴痴傻笑。
还好,没有重伤!
青鸟儿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难怪兄长不让阿桐姐姐跟着,如此胡闹乱吃醋,确实不妥!
孔雀皱着眉头,旋转着稳稳落地。从怀里掏出一小瓶伤药,拔了瓶塞便扒开阿桐的衣服往她肩头倒。末了从裙摆上撕下一截布条,将阿桐的肩膀包扎好。
阿桐皱眉,“哎呀,你还撕,衣服更破了!”
孔雀掀了眼皮盯着阿桐,将那药瓶塞进她袖子里,又替她整理好衣服。这才温声道:“衣服重要,还是人重要?自己不惜命,谁来惜你?你阿娘都走了这么久了,还是学不会长大!成天懵懵懂懂,叫人不放心!”
阿桐心里一热,双手绞着衣襟,羞涩道:“你素日最是注重仪表了,这件衣裳算是毁了,我赔你一件新衣裳,好不好?”
孔雀拧着眉,垂着眸子。
“不过,你得让我先量量尺寸才行,不然做的短了或者长了,你又嫌弃!”阿桐绕着孔雀转了一圈,自顾说道:“你向来做什么都要求严格,一定要最好的!所以我学了很久才学会了缝纫和刺绣,你要什么样子的花纹,我现在都能绣出来啦!”
青鸟儿真替兄长高兴,这样好的女孩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可孔雀却突然变了脸,也不顾阿桐一片深情厚意,严肃训斥道:“我说的你都听不懂吗?以后,不要这么鲁莽,穷寇莫追!自己毫发无损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不打紧!”
青鸟儿也懵了,兄长怎么这么凶?对女孩子这么凶,怪不得阿桐姐姐不肯来相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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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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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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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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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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