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婉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将早膳搁下,同江六说道:“若是你家公子病了记得告诉我。”
江六干笑了几声,只说自己会的。
这几日公子的状况越来越不对劲,他也想劝公子去寻个大夫瞧瞧,可每每这个时候公子都让他闭嘴。
这做人属下的,对于拥有这么叛逆的主子也很无奈。
“将这里都围起来,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准出入。”楚慕怀刚到张廉府上就下了一道命令,身后带来的禁军齐刷刷地将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
若是府上有不听命令,肆意乱闯的楚慕怀也命人捆了起来,严加看管。
望着眼前被堵住嘴捆在一起的仆人,楚慕怀微微勾唇,“眼下张大人遇刺,本官怀疑是你们当中有人与山匪勾结,里应外合,谋害张大人。”
那群被捆在一起的下人闻声纷纷瞪圆了眼睛,呜呜出声,极力摇头。
楚慕怀却是听都懒得听,摆手让人带下去了。
这与土匪勾结,残害张廉本就是他的一套说辞,目的是为了肃清张廉一派的人,从而接管云县。
眼下时间紧迫,他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张廉磋磨,能用些简单粗暴的手段解决问题再好不过。
处理完张廉府上的人,楚慕怀又借口要寻找证据,带人去了书房一通翻找,发现了一个暗格。
楚慕怀翻着那一沓信件,唇角微扬,眸底却冰冷一片,他转身将这沓信件丢给赵然,“让人送到京都,交到我父亲手上。”
赵然应声下去了。
夜里,楚慕怀同江奕商量着剿匪的事宜,江奕便将自己曾救下一名山匪的事情说了,“既然他们当中早有私怨,各自都不服气。不如好好利用这点,或许可以事半功倍,慕怀以为呢?”
江奕抬头看向楚慕怀,出声问道。
“此人可信的过?”楚慕怀指的正是江奕那日救下的男子。
江奕颔首,“我信他。”
楚慕怀犹豫了片刻,最终对上江奕的眸子,长吐了口气道:“那便麻烦你了。”ωωω.χΙυΜЬ.Cǒm
江奕笑了笑,神情谦逊,“你我之间不必这么客气。”
楚慕怀一想,也觉得有道理,旋即搂过江奕的肩头,说道:“我来之前有人告诉我,说云县一带有难得一见的银狐,不如明日我们二人带上弓箭去碰碰运气?”
正好婉儿还差一件银狐披肩,若是能猎到银狐给婉儿做衣裳那是极好的。
江奕面色微变,但在楚慕怀的注视下还是点头应下了。
翌日二人早早地起身准备了,江奕虽是身着一身利落骑装,脸色却是有些苍白。
在打猎途中,楚慕怀发现江奕也是一副举止懒散,不愿动弹的样子,索性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江奕看着楚慕怀手上满满当当的猎物,再看眼自己空落落的双手,面上也没有流露出不虞,只是失笑道:“若论骑射我还是不及慕怀你。”
楚慕怀爽朗一笑,丢下手里的长弓,将猎物交给手下人去处理,看着江奕说道:“不过是我父亲的规矩如此,自小便习得一身武艺,日后才好忠君为国。”
说到忠君为国几字时,楚慕怀明显眉眼微动,掠过这个话题看向江奕,“你呢?想来江家的家训和我们家的也差不了多少。”
江奕笑了笑,眸底泛着光芒,楚慕怀一时半会也琢磨不清他的态度,只听得江奕说道:“我只忠于我自己。”
楚慕怀先是一怔,继而放声肆意朗笑。
笑声歇住,楚慕怀缓了口气,看着江奕说道:“婉儿她从未见过母亲,只因她出生时圣上受奸人蛊惑,认为在外平乱的父亲存了通敌的心思,不由分说地圈禁了楚家。”
秋日里的晚风冰冷刺骨,楚慕怀小小的一个人看着满屋子的血红,还有那个躺在襁褓中呼吸微弱的婴儿,陷入了迷茫。
哪怕之后圣上为此亲自赔罪,也永远弥补不了楚家所有人心底的痛苦。
他和楚婉的母亲就是间接被圣上害死的,若不是他突然下旨圈禁楚家,也不会致使他母亲动了胎气,还不足月就诞下楚婉,最后撒手人寰。
更何况,为了避免楚家与外界联系,圣上那时甚至不允许他们去请大夫。
自此楚慕怀每每看到忠君这个字眼都会感到生理性地厌恶。
他是该忠君,但是忠心的绝不会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一位。
“你明白我的意思。”楚慕怀定定盯着江奕,“我知道你在查那日是何人刺杀宫淮。”
江奕望着楚慕怀,眸子虚虚眯起。
“我也知道你背着婉儿做的那些事情。”楚慕怀看着江奕,继续说道。
楚慕怀掸了掸衣衫,旋即坐了下来,望着空旷静谧的山野,说道:“这里也没有旁人,坐下来说吧。”
江奕看了人一眼,在楚慕怀对面坐下。
“那日为什么要去刺杀宫淮?”
楚慕怀勾了勾唇角,满不在乎道:“看他不顺眼。”
江奕闻声亦是笑了笑,他知道楚慕怀没有同自己说实话。
楚慕怀也不管江奕信没信,解下腰间的酒壶灌了一口,继而冲江奕晃了晃,“来一口?”
江奕失笑谢绝。
楚慕怀不以为然,复又灌了几口,手背一抹道:“我原以为你会是个温和清正,规规矩矩的世家子弟,便想着将婉儿许给你,这样她也能平安度过此生。”
听到楚慕怀这句话,江奕睫毛颤动,须臾说道:“一个远离朝堂纷争的家族确实能求的一时的安稳,却求不来一世的平安。”
楚慕怀瞧了人一眼,“也是。”
就依着当今圣上这多疑的性子,能有多少人能在他手底下求个安稳日子。
此次剿匪楚慕怀便知道是圣上不满楚家,却又碍于李副将等人,这才暗地里出些损招恶心他。
这等罔顾黎民百姓性命,只为满足自己的做法令楚慕怀不齿。
一场对话下来,楚慕怀与江奕对于彼此心底的想法也有所了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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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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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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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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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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