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过晌午,但此时正处于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太阳光携带的热量炙烤着大地,树荫中的蝉声到达了一天中的最顶峰,吱吱的交织在空气中。
鬼灵特等高中的西北方向,矗立着一个巨大的建筑,椭圆形的顶子罩在围墙上,外接一圈如同鳞片一般的玻璃幕墙,奇异的是,虽然此时太阳光正烈,可照在这幕墙上竟丝毫不扎眼。
这里就是鬼灵高中的玄金界场。
张拓白和二班的班主任阚前华分别带着自己班级的学生,来到玄金界场前,表情严肃的看着在场的每一个学生。
张拓白与阚前华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向前跨了一步开口说道:“同学们,我身后的这个椭圆形的建筑物,就是咱们学校的玄金界场。”
“看到外面这一层如同玻璃幕墙一样的东西了吗,这就是玄金界,是世界上发现的唯一能够限制鬼灵的物质,所以,这里就叫做玄金界场。”
“待会,你们会在里面的大厅里,在我和阚老师的引导下唤醒你们自身的鬼灵,而以后,这里就是你们进行鬼灵活动的地方。”
“现在,跟我们进去吧!”
说罢,张拓白和阚前华二人转身推开玄金界场的大门,领着学生们进入到大厅中。
整个大厅约莫四百平方米,地上铺着一层深绿色橡胶,大厅的左边是一面墙,将整个玄金界场的一层分割开来。
大厅的顶棚镶着六列大灯,让整个大厅看起来明亮无比。
“哇,这地方好亮啊!”
“想不到咱们学校竟然还有这种地方!”
“哎,你们说,墙那边是什么?”
“那边是咱们鬼灵班的训练场,高一到高三都可以用,不过,咱们现在好像还不能去。”
“哥们,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哥就是高二的,我肯定清楚。”
一进大厅,学生们的议论声叽叽喳喳,直接在人群中炸开,回荡在大厅中。
“安静!”
无形的波纹以张拓白为中心扩散开来,瞬间将学生的讨论声压制住,顿时,整个大厅一片寂静,学生们齐齐看向人群前方的张拓白。
张拓白冷着脸,挥手说道:“一班的学生,男生一列,女生一列,站到我面前来,二班以同样的队伍站到阚老师面前。”
得到指令的学生们迅速反应过来,没一会便按张拓白的话排好了队,学生们一个个的往前挤着,无比的想要知道自己的鬼灵是什么。
“哎,天然,你为什么站在最后来啊?”
夏平安看着队伍最后的楚天然,眼中透着丝丝不解。
楚天然摇摇头,没有回答,眼睛时不时的望向身后的大门。
“你看什么呢?”
夏平安凑到楚天然的面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门口,有些纳闷。
“你看着门口干什么?”
“等人。”
楚天然盯着门口许久,终于从嘴里蹦出两个字来。
夏平安眨眨眼睛,“等人,你等什么人呢?”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又沉重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不多时,一个比上午找楚天然麻烦的小胖子还要胖些的胖子从门口跑了进来。
跑动之间,脸上,肚子上的肉不停地颤着。
夏平安看了看楚天然的眸子,脸上闪过惊讶:“你等的是这个胖子?”
楚天然无奈的摇摇头,“不是,我根本不认识他...”
“不好意思,老师,我上厕所来晚了!”
胖同学双手杵在膝盖上,低着头大口喘着粗气,时不时的用自己的袖口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站在前方张拓白仰了仰头,目光迎上了胖同学有些怯意的双眼。
“唉,算了,你到最后面排队吧!”
听到张拓白并没有生气,胖同学道了一声谢谢老师,连忙跑到队伍的最后。
哈哈...
学生中的一些人看着胖同学的再一次跑动的背影,脸上带着笑容的开始互相小声议论起来,几个脑袋还时不时的扭头望过来,眼中的笑意有些莫名其妙。
站在队伍最后的楚天然瞄了一眼胖同学,突然身子一颤,迎向了前面几人回头望来的目光,紧接着,他看向胖同学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因为这些人的眼神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初中时,那人群中投过来的目光,与此时别人看胖同学的目光,一模一样!
胖同学深深吸了几口气,似乎终于把气喘匀乎了,抬起头来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楚天然和夏平安。
“呵呵,你们好,我叫袁乐奇,你们叫什么名字?”
夏平安打量了袁乐奇一眼,道:“小胖你好,我叫夏平安,夏天的夏,平安无事的平安,他叫楚天然,楚国的楚,天然的天然。”
楚天然横了他一眼,没说话。
袁乐奇呵呵的笑着:“夏平安,楚天然,都是好名字啊。”
夏平安同样笑了起来,道:“我说小胖,你怎么回事,唤醒仪式都能迟到?”
袁乐奇皱了皱他短粗的眉毛,揉着肚子说道:“我也不想来着,谁知道从中午吃完饭之后,我就一直拉肚子。”
“来的路上我实在是憋不住了,就上了个厕所,谁知道你们这么快,都已经排好队了。”
夏平安伸手拍了拍袁乐奇浑圆的肩膀,道:“害,不是什么大事,实在不行就去医务室看看。”
“不过,说实话,刚才我以为老张要生气了,谁知道竟然放过你了,你小子简直是太幸运了!”
袁乐奇耸了耸肩膀,让自己本不显眼的脖子再度被埋没。
“嘿嘿,我一直运气不错,我跟你说,当初在中考的时候,我数学选择题靠蒙竟然蒙对了一半,我自己都不相信!”
夏平安吓了一跳:“我靠,老袁,你这运气也忒好了,你快跟我说说,蒙题有没有什么诀窍!”
不知不觉间,夏平安的称呼已经从小胖变成了老袁。
袁乐奇的小眼睛闪过极大地满足感,低着头压着声。
“我一般不告诉别人,我跟你说...”
看着聊的像异父异母的亲兄弟的两人,楚天然心中顿感无奈,他扭过头,目光再次看向门口。
这次,他终于看到了他想看的人。
“楚天然!”
季为民此时已经浑然没有了在校长室那样的放荡不羁,浑身上下充满着威严,与早晨在前广场时一般无二。
这话一出,大厅里的学生们顿时看了过来,不少人四处寻找着名叫楚天然的人。
张拓白听到季为民的喊声,神情一怔,突然想起了早晨在校长室他和季为民还有校长说的那件事。
“主任,我在这。”
楚天然举了举手,示意了一下。
季为民没想到楚天然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心头微微一惊,但随即他的眼神就从犀利变得柔和起来。
“你还真在这里啊,你这孩子,我不来找你,你就不会去找我啊。”
“张老师,我把这孩子带走了啊!”
张拓白点点头,沉默的挥了挥手。
袁乐奇看着季为民和楚天然的背影,目瞪口呆,他愣愣的看着夏平安:“我说,兄弟,这楚天然什么背景,主任竟然那么柔和的对他说话。”
夏平安同样傻了眼,缓缓摆头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们也只是认识了一上午而已...”
穿过一条草坪中的小道,季为民带着楚天然很快就来到了校长室门口。
“呦,晴妹子,你也在呢?”
“没想到老头把你也叫来了!”
此时,校长室里除了校长和韩天宇,多了一个气质非凡的女人,尽管穿的是灰黑的职业装,但依旧将她曼妙的身材勾勒了出来。
楚晴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举手投足间,尽显知性之美。
“你季为民都夸上天了,我不来看一下,岂不是扁了你季大主任的面子?”
听着这有些阴阳怪气的话,季为民也不恼,反而是呵呵一笑,道:“那正好,老张正带着他们班的学生唤醒鬼灵呢,来不了。”
“天然,校长老头你早上见过了,我也不多说了,这个有点娘们的男人是咱们学校教务处的韩主任,韩天宇。”
“而这个美女呢,是咱们学校校纪处的楚主任,楚晴,以后一看见了她可要老老实实的,不然后果很严重。”
“季为民,你说谁是娘们呢?!”
韩天宇怒视着季为民,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果然,自己只要跟季为民待在一块,就无时无刻的在折寿!
楚晴看着季为民身旁的楚天然,微笑着说道:“你就是老季说的那个天才,楚天然吗?”
“楚主任好,我是楚天然,但您说的天才...我不敢当。”
“呵呵...”
听到楚天然的话,楚晴掩嘴笑了起来。
“小孩子还挺谦虚,不错,谦虚点是好的。”
“我还记得,当初那个秦天川啊,觉醒了高危级的‘刀鬼’之后,那鼻子恨不得窜到天上去。”
听到这似乎是埋怨的话,一旁的季为民和韩天宇脸上露出了笑容,就连坐在书桌后的校长,眼底都闪烁着一丝骄傲。
季为民拍拍手道:“废话少说点,老头,咱们赶紧开始吧!”
自己的话被打断,楚晴嗔视了季为民一眼,“就你猴急!”
校长笑呵呵的站起身来,走到书桌前,朝着楚天然招了招手,道:“好,咱们就开始吧,楚天然,你站过来些。”xǐυmь.℃òm
楚天然点头,走到校长的面前,用那双依旧有些空洞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白胡子老头。
季为民走上前去说道:“天然,你待会就只管静心的感知自己的鬼灵就可以了,明白了吗?”
“沉下心去,进入到自己真正的内心世界。”
楚天然点点头,双眸中露出丝丝坚定。
校长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身上缓缓浮起一层白光,抬起双臂向前伸展,身后顿时显现出一道半透明的裂缝,一张暗灰色半透明屏障以那条裂缝为起点,迅速的向周围笼罩开去,眨眼间便将整个校长室包裹在内。
楚天然左右看了看,眼神有些惊异。
“这是老头子的鬼灵,浮游灵,在咱们学校论防御力,老头子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你只管沉下心去就行。”
楚天然再度点头,闭上眼睛,心渐渐沉了下去。
季为民,韩天宇,楚晴站在楚天然的周围,身体同样浮现出一层白光。
季为民的身后,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浮现出来,韩天宇身旁,则是一个一米宽窄的荆棘刺球,刺球透体黝黑,前身长着一条横穿左右的缝隙,缝隙缓缓扩张,一只血红色的眼球竟出现在缝隙之中。
随着刺球的巨大鬼眼张开,仿佛有呜呜的阴风在周遭空气中回荡。
而楚晴的身前,则站着一个小女孩,女孩穿着深红的衣服,低着惨败的脸庞,手里拎着一个没了双眼的娃娃熊,浑身湿漉漉的。
三人均严肃的看着眼前正沉浸在内心中的楚天然,大气都不敢出。
...
一处广袤的纯白空间中,底层挤满着浓浓白雾,而在这白雾之中,一道纯白的阶梯突兀的伸了出来。
阶梯的尽头,是一个约莫三米的乳白色大门,门扇两旁,是两根雕满流云的门柱。
右边的门柱上端,竖着一根一尺长的细长石棍,石棍前,吊悬着一个颇具古色的铜色铃铛。
铃铛无风自动,叮叮当当的响着,清脆悦耳。
“这里是...我的梦?”
楚天然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他经常会梦到这个地方,穿过浓郁的白雾,走上狭长的阶梯,他不止一次来到那扇门前。
但无论他是叩,是撞,还是喊,那扇门依旧紧闭着,周围只有门柱上的铃铛,叮当的响着。
“楚天然,都怪你!”
突然,一声尖利的声音在茫然的空间中响起!
楚天然被这声音吓了一个哆嗦,连忙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在自己右边远处,出现了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中,竟是一个自己十分熟悉的画面。
那是在自己初二的时候,他学习依旧很好,但因为自己身上所谓的“厄运”,一直不被班主任喜欢。
反而,班上经常考第二的那名女生平日里跟他走的很近,经常问他一些难题。
一天放学,女生在路对过看到了楚天然,突然想到自己有道数学题想问,便急匆匆的跑了过去,但就在这时,一辆车直冲过来,虽然到最后那辆车刹车及时,但车的左前轮还是压过了女生的脚掌。
女生的脚当场骨折,无缘初二下学期的期末考试。
这也就是镜面中女老师怒斥楚天然的原因,因为班级缺少了第二,导致了楚天然所在的班级平均分直线下降,班主任将这个过错直接怪罪在了楚天然的头上。
认为就是楚天然身上的“厄运”才导致女生脚掌骨折,进而拖累自己因为班级平均分下降被狠批了一顿。
正当楚天然看的出神,又是一声怒吼从周遭传来,紧接着,一个又一个声音全都传了过来。
楚天然左右看着,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这些是...我的‘厄运’?”
在他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时,周围密密麻麻的镜子啪的破碎开来,在虚无中化成一道绿光,进而变成一道光影飞向门柱上的古铃,并迅速融入其中。
咚!
咚!
咚!
随着越来越多的绿光飞来,古铃的响声不再清脆,而是变成那如同洪钟一般的声响,迅速的响彻整片空间!
就连底部那层层白雾,都因为这声音微微震颤、翻涌起来!
楚天然在这声音中微微颤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上,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咚!咚!
这闷雷般的钟声在响过十次之后。
那道仿佛从未被打开过的大门,缓缓的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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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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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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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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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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