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先以为自己遭遇了绑架,谁料一抬头正巧对上了一身红袄的绝美女子,女子端坐在软塌上,嘴角上翘,透着点不似笑的意味,一举一动皆具风情端庄,颇有大家闺秀的仪态。
“北先生,瘦弱了些。”江问烟放下茶盏,微微启唇,“本来不想深更半夜劳烦北先生的,实在是王爷流连百花楼不肯回家,无奈之下,只能求着北先生帮本妃一个忙。”
帮忙?
北笙背后发寒,他真能帮上什么忙?笑话他除了一身医术一无是处,关键是他面前坐着的是个比他医术还高明的。
“王妃何意?北某是个废柴,担不起王妃抬爱。”
江问烟低笑,“北先生真会讲笑话,不过是想你……”
她小声说了几句话,北笙一听,眉头紧皱,这不是坑自己兄弟的事吗?
要是景言在反应过来,会提着刀砍死他的!
一股冷汗从额上冒出,北笙看了眼妩媚狷狂,一副他不答应就能把他乱刀砍死的江问烟,畏畏缩缩得低下了头颅道:“微臣全听王妃做主。”
此时不应何时应,整个王府做主的还能是王爷吗?
不,是王妃。
夜里,景言在迎着冷风,黑袍烈烈,一张喝的有些醉醺醺的俊脸,在夜色中逐渐浮现,小六搀着他,两人难兄难弟回了十三王府。
十三王府安静得可怕,后院时不时传来几声乌鸦的蹄叫。
像是暴风雨前的节奏。
“王爷,属下送您去王妃那里。”小六说着,脚步艰难的朝着主院挪去,还没走上几步,王妃身边的仞“嗖”的一下出现在他面前,对他比了个“给她”的动作。
小六照做了,眼看着王爷被拖走,不知为何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景言在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胳膊处传来一道细密的阵痛,抬眼,江问烟正坚持不懈的朝着他胳膊处扎针,扎的还是同一个地方,等好不容易换了个地方时,只听她一声轻叹:“总算扎正了。”
景言在:“……”所以这是做什么?
“乖哦,我这是在给你表演民间失传已久的针灸药浴法。”
提及药浴,景言在眯了眯眸,他一丝不挂的坐在浴桶里,身子僵硬,连抬手指的法子都没有,身上一根根的银针,跟刺猬一样。
这就是江问烟的新乐趣?
他目光猝不及防落在她圆滚滚的肚子上。
骗他,明明就是两个!
就算她扎死自己,景言在发誓,绝不可能就这么原谅了江问烟去。
“王爷,你慢慢享受,妾身先去睡个回笼觉了。”
时辰不早了,江问烟递了个媚眼给景言在,便小没良心的转过身,要走,走到半茬得时候,原本还站的腰板挺直的她,忽的蹲下身,捂着肚子面色发白,嘴里喊着,“疼,我肚子好疼,我是不是要生了?”
闻言,景言在心中那点不满的小火苗被尽数掐灭,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焦心,他恨不得冲出身上的穴道,将倒在地上哭的满是泪痕的女子抱起来。
附在哑穴上的银针轰然消逝。
他冲着江问烟,语气颤抖喊:“来人大夫呢,去把大夫给本王揪回来!”
整个王府都能听见他们王爷的咆哮声,等北笙过来,替江问烟细细诊治,撇了一眼还住在浴桶里的男人,他止不住发笑道:“你倒是舒服,这几百年的人参,灵芝草,全剁碎了给你泡澡,瞧你这皮肤滋养的,比女人还要好呢。”
“由此可见江问烟倒是真对你好。”
“听说你夜里出去喝花酒了?你家王妃气的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连晚膳都气的没用,这才动了胎气,两个孩子呢,她心情一低落孩子就踢她,要我说,你也忒没良心了。”
忒笨了!
也是命不好,摊上一个事事算计自己的媳妇儿。
北笙说着违心得话,却一本正经的将所有的台词都念了出来。
果真,男人脸上出现一丝柔软。
“她怎么样?”
景言在微微有些自责,他丢下怀孕的娇妻,去百花楼厮混,怎么都是禽兽不如的行为。
可一想到江问烟是个小骗子时,这种罪恶感就消逝了不少。
“喝几副安胎药就好了。”北笙淡淡道:“你要不要也来喝几口,尝尝这药是有多苦,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景言在眉头紧皱了一下,“这孩子,能打吗?”
塌上躺着的女人险些跳起来揍人,北笙也是一脸呆滞,“言在,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该不会要亲手打掉你自己的儿子吧?”
景言在薄唇紧珉,黑眸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不能打?”
简单三个字,江问烟心拔凉拔凉的,她愣是没想到景言在要她打掉六个月的孩子!
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宿主节哀,其实他是有自己的苦衷的。]
有又怎么样?又不是旁人逼着他的,也没人拿着刀指着他说,这就是景言在的想法,他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
“言在,现在是没法子打掉孩子了,孩子已经成型了,而且你不觉得一下子拥有两个孩子,是件很不错的事吗?”北笙尽可能去劝说。
男人依旧眉头紧锁,撇了一眼塌上的女子,道:“只能生下来?”
“不然呢,你要打掉的话,她会有生命危险的!”
景言在面色松动了些。
他缓慢起身,“既如此,保胎罢。”Χiυmъ.cοΜ
说着,景言在叹息一声。
等人走后,江问烟狠狠刮了一眼北笙,“那么多名贵药材全喂到狗的肚子里去了!”
北笙低叹一声,“这也怪不了言在,实在是……”
“你去问问他罢。”
“他不说,我还问什么?”
江问烟冷笑一声,“没什么好问的,我也没什么想知道的!”
“王妃息怒,不然还是去……”北笙话说到一半,硬生生被江问烟的眼神逼退,只见女子眼底全是冷意,道了一声:“滚。”
北笙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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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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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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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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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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