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席话,惹得景无渊发笑,他这人向来龇牙必报。
“听说二哥要分家?”他掐着尖细的嗓子,面色阴沉。
那声“二哥”叫出来,倒有些像催魂夺命的黑白无常一样。
景二爷浑身抖了两下,以为景无渊不愿意他分家刚想应了,就见景无渊看向他,缓声说了一句:“既然想要分家,就尽早分家好了。”
景二爷面上一喜,“四弟都这样说了,还请母亲将折算得银子送到儿子手里,儿子这就带着妻子女儿出府了。”
“混账东西!”老夫人咬着牙,“你就这么乐意分家?”
谁料二夫人冷嗤一声,“分家的理由母亲心里没有数吗?我可是问过妙儿那丫头的,听说琴儿这事,大房掺和的可不少呢。”
“现在我们家琴儿名声尽毁,便宜的可不就是大房?”
“怕就是他们传出去的!”说着,二夫人咬牙切齿,一想到女儿如今还疯疯癫癫的模样,更是潸然泪下。
“我苦命的女儿,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还不都是母亲偏心那帮贱人!”
“你说谁贱人呢?就算是我唆使二妹妹和我一块儿做的,那也是她吩咐的人下的药,她自己不检点,去勾引人家仆役,现在反倒是我们家的错了?”
景安语也是个牙尖嘴利的,就是酷爱卖队友。
大夫人腰板绷得直直的,心下得意,嘴角咧了咧:“说到底都是为娘的教不好,不然我们家安语怎么就不会勾引府里的下人?”
“那是她眼光被我养叼了,那些人自然都看不上眼!”
“不像二弟妹,连女儿都不会教,还能管好这个家?”
识相的把管家的权利交出来!
大夫人的旁外之音就是如此,比起这些那些,还是实打实的把府里的一切都抓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妥帖的。
二夫人气的胸闷发闷,捂着,一脸怨恨的看着二房这对母女,从手上直接取了个玉扳指丢在地方,“这个家谁爱待谁待!”
大夫人心疼的看着那玉扳指。
“你气就算了,这是母亲给的礼物,怎么能说扔就扔?”
“陈氏,你脾气太冲了,就算二丫头的事让你心里不高兴,可总归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调剂的?”
“你就这般无礼,也是当初我不该让二爷娶你进屋!”
老夫人明晃晃偏袒道。
陈氏红了眼眶,绞着帕子抹眼泪。
二爷心疼的将她搂在怀里,细细安抚。
夜里,景二爷领着那院子得所有丫鬟仆役,一同离开了爵府,爵府一时间又少了大半的人。
这些江问烟还不知情,直到府里的杨嬷嬷亲自来告知她府内的一些事情,还说景无渊为她做主了。
江问烟一想到那个老太监,心下一阵恶寒。
“九千岁有没有同嬷嬷说什么?”生怕景无渊叫她去西厂安顿,江问烟直面问道。
杨嬷嬷摇了摇头,“千岁爷心思尚不得知,他要是愿意照拂夫人,肯定会把夫人接走的。”
“说到这事,老夫人最近大病了一场,或许不到半个月,夫人便能回府了。”
“二房分家,她让我回去,给大房当踏脚石吗?”江问烟冷笑一声。
杨嬷嬷错愕了一瞬,似乎未曾想到一直乖乖巧巧的江问烟竟然也能说出这么一席话来。
想着她心里对老夫人肯定是有怨气,说话冲些也是正常的。
“夫人定是要回去的,夫人是爵府的四夫人,还得依仗爵府。”杨嬷嬷劝道。
江问烟呵笑一声,“我一个庶女,自己的娘家夫家,一个不把我放在眼里,一个直接把我赶出去,我能依仗的除了自己夫君还能有谁?”m.χIùmЬ.CǒM
杨嬷嬷怔了一下。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大笑,景无渊从外头走了出来。
一身扎眼的玄色绣金蟒袍,配上一张阴柔狠厉的脸。
杨嬷嬷腿当即就抖了。
江问烟忙喊了一声:“千岁爷。”
景无渊伸手摸了摸她光滑的小脸,“让你受委屈了。”
这话倒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
那就是试探了。
江问烟眼一闭,打算装死。
可这太监酷爱摸人,摸的她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老夫人待我极好,自然是不委屈的。”江问烟抬眸便说,“这地方住着尚好,千岁爷,我日后在这常住了可好?”
景无渊对上她恳切的眸子,原本想把她带到自己身边的念头,被生生压了下去。
可转念一想,江问烟有什么资格同他提条件?
他要她跟着,她就得跟着!
这就是不行了?江问烟紧绷着身子,读出了景无渊眼中的意思。
“在这里我能静下心研究解毒的方子,千岁爷也能早日痊愈。”
她抛出一根橄榄枝,就看景无渊接不接了。
景无渊眼中戾气消散,他松开江问烟,江问烟得下巴处被他捏出了一点红。
江问烟暗暗咬牙,这死太监力道为什么这么重?
“以后她的事爵府不准过问。”景无渊警告了杨嬷嬷一声,实则也是警告她身后的老夫人。
临走时,他不忘用贪婪的目光看向江问烟,“你抓紧,本座等不些久了。”
江问烟颤了颤身子,她还不如下毒毒死九千岁得了。
就他那副要把人生吞活剥了的样子,真的会在治好病之后放过自己?
江问烟不是没见过两面三刀的人,你救她,她感激不尽,可转手就把你卖了,卖的死死的!
这种人,最为可恨!
江问烟晚膳都未用,整个人窝在榻上,浑身冰冰冷冷。
她是因着原主体质原因,原主的身子亏损的厉害,一到夜里就会身子发寒。
喝药材滋补才能勉强恢复一点儿。
非常时期哪里来的药材?
江问烟撇了撇小嘴,要不是鬼系统不让她害人,她早就下手了,还轮得到那些个人叽叽呱呱!
景言在这几日都未曾来,但是一到清早,隔壁的炊烟就开始冒了起来。
说明是有人的。
她一点儿去拜访的意思都没有。
老夫人身边有一个嬷嬷名唤李尚枝,是个寡妇,后来进了府成了老夫人的心腹,旁人都唤她李氏。
果不其然,过了几日来的就是这位李氏。
江问烟没在老夫人身边见过李氏,今日一见,身子像是坠了冰窖一样寒冷。
李氏瞅见她也是面色一白。
“小……小姐?!”
她识得她,识得!
原主的记忆冒了出来,当年伺候她娘生产的李稳婆可不就是面前的李尚枝吗?
当初姨娘生产,孩子是被取出来断了气,就说是死胎,也没人去查当年的事儿。
猝不及防看到李稳婆,江问烟的眼神凌厉了不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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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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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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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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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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