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薇,这干净,放心住吧。”或许是伤口化脓,我头沉甸甸的像是发烧了。
“三哥,你放心,我懂规矩的,我会攒钱还你的。”黄薇见我脸色阴沉,嘟着小嘴补了一句。
我打起精神笑着说:钱必须得给,哪怕你是我老婆,也不能免,给一块吧。
“一块?”黄薇很诧异。
“没错,看事的钱就一块,那三千退租本就是你的。今天我垫付的钱,你先用着,以后手头宽裕了再说。”
我17岁孤身来南广,最苦的时候睡过天桥,捡过别人的剩饭。
但我也曾遇到过伸以援手的贵人,一个面包一瓶水一个硬币,我这辈子未必能再遇上他们,却清楚的记着每一张脸。
我帮黄薇,何尝不是在帮过去的自己。
黄薇不好意思的掏出一个硬币递给了我:“谢谢三哥。”
我拿出纸笔写了个调气的药方交给她:“我得回去了,你去药房照着抓,散散身上的浊气。”
她被张兵缠了一个来月,损耗了不少精气血,也就是元气。
元气亏损,不及时补,就会成为老病,到后面想补就晚了。
“三哥,你真好,谢谢!”黄薇突然踮起脚尖亲了我一下。
软软的,温香怡人。
我人傻了,感觉整个世界突然明亮了起来。
人不死总有出头之日,我的春天要来了。
回到公寓楼。
一开门,何美丽叠着美腿坐在凳子上看电视。
“没去上班?”
我心想今天也不是周末,怎么一个个都这么闲?
“今天没活,陈大师,挣了多少钱啊?”何美丽笑眯眯的伸出了玉手。
“一……块!我输了!”
小时候我对她发过誓,这辈子不骗她。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只能如实交代。
“和我赌,你什么时候赢过。”何美丽抱着胳膊,气呼呼骂我:“还有脸自吹什么商场老油子,你就是个赔钱货!”
我自知理亏,坐在她脚边的矮凳上抱着头挨训。
伤口闷疼闷疼的,头也越来越沉。
骤然,我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一头栽在地上晕死了过去。
等我醒来,又躺在了医院病床上。
“我怎么交代你的,让你好好照顾他,这算怎么回事?”
“是,是。姐,我寻思着三哥命硬,掉块肉能有多大事,哪晓得这货脆的跟张纸一样啊。”
“你以为人人像你皮糙肉厚,我告诉你,下次他再要掉一根头发,我谁也不找,就找你!”
“是,是。姐,我错了,我以后把他当亲爹一样供着行了吧。”
我朦胧睁开眼,看见胖子搭耸着脑袋被何美丽训的跟孙子一样。
“咳咳!”我咳嗽了几声。
“三哥,你说你这小身板咋跟娘……那个三哥,你好好养着,我店里有事,先走了。”
胖子开口刚要吐槽,何美丽一瞪眼,他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冲我吐了吐舌头赶紧溜了。
我看着何美丽笑说:你可真厉害,殡仪馆的手伸到羊街上去了。
何美丽霸气说:我文化司有人,分分钟制裁这个封建余孽。
“对不住,又要让你垫付医药费了。”我苦笑了一声。
何美丽心疼的叹了口气:陈三一,你就不能争点气吗?一出活就受伤,我都怀疑你适不适合吃这碗饭了。
我也很无奈。
我怀疑自己犯了兵劫,只要一沾阴阳行当,就有刀兵之祸。
哎,但凡我要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真不愿意干这个。
这行当挣的是玩命钱。
有钱挣,没命花也是常有的事。
“对了,老酒鬼的快递到了,我给你拆。”
何美丽拿出一个快递,当着我的面打开了。
里边是录了鬼话的磁带,还有一卷破旧羊皮手札,手札里夹着一张纸条。
字迹粗犷潦草,是陈大江的“真迹。”
内容简单粗暴:“别问老子,自己学去!”
这个老酒鬼!
我骂骂咧咧把字条捏成一团丢进了垃圾篓子。
“冥语字典有了,你慢慢学吧。”
“为了防止某些人骚扰你,手机我没收了,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出院。”何美丽叮嘱说。琇書蛧
我说这里很贵的,住一天得不少钱,还是回家学吧。
本小姐不差钱!
何美丽冷哼了一声,挎着包包傲娇走了。
确定她走远了,我挣扎到床边,探身在垃圾篓子里掏了起来。
“陈先生,需要帮忙吗?”护士端着药盘走了过来。
“帮,帮我把这张纸条捡起来。”我指着那个纸团说。
护卫捡起来递给了我。
“谢谢。”我当做珍宝一样,连忙舒展开来。
手指慢慢滑过陈大江的笔迹,整平顺了小心翼翼夹在羊皮手札里。
喝了三年汤,我所有的锐气、辉煌、暴躁、狂妄,早已被磨平了棱角。
人在外面漂泊的久了,风吹雨打一来,真的容易变苍老。
我此刻特别想陈大江,想我那没见过面的娘。
就像一个受了欺负,吃了亏的孩子,特别希望有一个温暖的港湾、怀抱,在他们的呵护下慢慢疗伤。
“三哥,你可以给我签个名吗?我是你的粉丝!”
护士的声音让我从思绪里抽离了出来。
“你们也看这个?”我礼貌的签了字,与她合了个影。
“三哥,我,我可以把这张图片发斗音吗?”她又问。
“当然。”我点点头。
“我们院长、主任,还有护士班好多人都是你的粉丝呢。”小护士高兴的说着。
我问她,我有这么火吗?
她说是的,我粉丝数或许比不上那些大网红,但大家都信我、敬我。
我想起胖子说过的话,就问她:“我上次住院,也是在这家医院你知道吗?”
“知道,不过当时住的是特护,有人把守,外人进不去。”小护士道。
“有人把守?”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胖子难道不是吹水?
“是啊,几个穿中山装的,眼神凶的厉害,走近半点就吼人。”
“院长还下了死命令,谁要敢在网上乱发乱说,要被开除的。”
“三哥,你可别卖我哦。”
小护士一边给我换药,一边笑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
胖子没有骗我,我夜闯玫瑰83,在这条道上挂了号。
何美丽让我在这苦修冥语,或许也是这个意思。
她没有明说,但我知道这事没完,以后麻烦事怕是少不了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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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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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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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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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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