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心里十分不安。
不管因为什么哭,总归没她什么好事。
她的目光在汪氏手中那根大木桩上掠了掠,不由心惊胆寒,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扯了女儿李宝珠的手,拔腿就跑。
然而,她不跑还有解释的余地,这一跑,简直等同于畏罪潜逃。
汪氏携恨带怨而来,此时罪证在手,怒焰高涨,只听她“嗷”地一声虎啸,下一瞬,那根大木桩在空中一扫,厅中桌椅板凳杯盘碗壶,尽数被扫落在地,一片狼藉。
“喂,你这母老虎,发什么疯?”
李宝珠到底年轻些,气盛,见她不由分说,便来家里发疯,气得乱蹦乱骂。
汪氏的嘴角斜了斜。
她什么话也没说,手中大木桩一扬,径直朝李宝珠砸了过来!
“宝珠,快跑!”李氏到底见多识广,见汪氏嘴斜,便知断无好事,提前一步,拉走了李宝珠。
“咚”地一声,木桩砸在院中的水缸上,水缸应声而裂。
李宝珠面色如土,跟在李氏身后,狼狈逃窜。
可母老虎发了威,绝对不容小觑。
再者,她们昨天受了伤,一个拧了腿,一个崴了脚,委实跑不了多快。
娘儿俩在汪氏的木桩魔影之中奔逃,时不时发出一声惨叫。
“救命啊!救命!”
两人被打得鬼哭狼嚎,无处躲避,只好哪儿人多,便往哪儿跑。琇書蛧
可是,人多又如何呢?
就像叶青娥被冤,大堂外站了几百口人,也未必有人为她说句公道话。
现在也是一样。
这是里长夫人在做事,谁敢打扰?
于是,娘儿俩便只能无助的从村东逃到村西,又从村西逃到村东。
小草娘等人跟在后面看热闹,喜得嘴都咧到了耳朵根。
叶青娥远远的瞧着,面色平静无波。
杨氏一家和牛奶奶他们却乐得咯咯笑。
“这可真是报应啊!以前,总是看他们欺负你,这回,可算有人欺负他们了!这叫恶人总有恶人磨!”
“娥姐!你这法子,牛!”牛二对着叶青桐挤眉弄眼,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娥姐也是被逼到绝境了!”牛奶奶也觉解恨,“他们以前,就没拿你娥姐当人!”
“爹爹,我怕!”翠儿许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生猛的打人场面,下意识的往叶子矜身后躲。
“不……怕……”叶子矜费力的蠕动着嘴唇,颤抖着双手,把翠儿的眼睛捂上。
“翠儿不怕!”叶青桐牵起她的手,“姑姑带你回家!”
“哎,娥姐,你不看了?”牛二兴致勃勃,“还没打完呢!”
叶青桐摇摇头,牵着翠儿的小手回家。
这没什么好看的。
有那个时间,她不如去看看山上的花,去看看地里的菜,又或者,帮翠儿梳梳头发,陪叶氏说说话,跟身边交好的邻居们,随意的拉些家常。
这些事,才是美好惬意的。
可为什么有些人,就是喜欢以伤害虐待别人为乐呢?
她其实不太能理解李氏一家对叶青娥的做法。
这个女子,那么柔顺听话,因为自惭形秽,感谢他娶她进门,她真是将自己整个人整个灵魂都匍匐于地了。
她待他们那样好,把心都掏出来。
他们却只知践踏她,当她是猪狗一般。
如今这一刻,自已也被人欺侮虐打,如猪如狗一般,也不知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初不该那么去欺辱别人。
不过,事实证明,叶青桐想多了。
被打得满地乱爬的李氏母女,到这个时候,并无半分悔意,反而是比以前,更加的恨上了她。
她自然是不敢骂此刻棒打她的这只母老虎,即便被人追打得这般狼狈,她仍是不敢对她龇一下牙。
但内心这羞悔怨愤,无处发泄,待看到叶家杨家人在那里袖手看笑话,便似立时找到了发泄的地方,嗷嗷叫着大骂:“叶青娥,你这贱妇!你这样坑我们害我们,我家贤儿,决不会放过你的!”
“待我哥哥回来,一定让他把你这贱人活活给撕了!”李宝珠也跟着鬼叫,“让他把你扔到深山里喂狼!”
叶青桐本来打算走的,听到这话,脚步一滞,又返了回来。
这对母女,是欺负她欺负上瘾了吗?
还有力气骂人,显然,是揍轻了!
那么,她便回来,给这把熊熊怒火上,再浇上几勺油好了!
“李如苹……”她袖手站在她面前,直呼其名,“你做下这等不要脸的事,怎么还有脸去怪别人?你平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这石头村但凡家里有点积蓄的男人,你哪个没打过主意?整日里在家里盘算着,今儿去勾谁,明儿又去搭谁,这些事我说了都嫌脏我的嘴!”
“可怜人家妻子,省吃俭用,过年连件新衣裳都不舍得添,倒被你骗了来,随意挥霍,那些婶子嫂子们,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了,今日定会一起上来,把你撕个粉碎!”
她这话一说,村里头那些疑心自家男人跟李氏有染的妇人们,立时站不住了。
是啊,她们省吃俭用,存下几个钱,倒让男人都塞到这老货手里了,想一想,就让人恨得牙根痒痒。
很快,便有妇人憋不住,随手捡了石块牛粪之类,朝李氏母女扔过来。
李氏没想到骂了叶青娥,反而招来全村妇人的仇视,混沌间也想不通为什么。
但她在村里跋扈惯了,此时被妇人们这般打砸唾弃,自然不肯示弱,当下不顾嘴疼,嗷嗷的骂起来。
这一骂,好比捅了马蜂窝,那些心怀怨怼的妇人们,一蜂窝似的涌上去。
这些女人,其实比汪氏狠多了。
汪氏打人,一棍接着一棍,往眼睛看得到的地方打。
可这些妇人,嫉恨满腹,净往那女人的隐私处招呼。
李氏母女被一群母狼撕打,这一回,叫声比汪氏追打时惨多了。
汪氏抱着大木桩,围着村子转悠了一圈,此时也累了,以木桩为拐杖,拄在那里休息看热闹。
叶青桐既然回来浇油,自然不会浇一勺便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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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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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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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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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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