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芊芊点头,从随身携带的医箱内拿出一只蓝色瓷瓶,小心翼翼的倒出一粒黑色药丸来,递给李东贤。
李东贤这回手势利落,拿一只帕子包住自己的手指,用力把叶青娥的下巴一捏,那药丸便直直的滚进叶青娥的喉咙之中。
“好了,你这儿等着瞧结果,我也该开始准备我的事了!”李东贤扔掉帕子站起身。
“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何芊芊捂嘴笑,“不想看见这妇人,便任她自生自灭,又或者,我送你一味药,保证再好的仵作,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费劲要搞这些乌龙做什么?”
“你不懂!”李东贤摇头,“住在这穷乡僻壤,人多嘴杂,若是有人说她是被我家苛待而死,岂不有损我李秀才的名声?回头再有那些爱多管闲事的,少不得又要费心去摆平!我自是要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才好!”
何芊芊笑着唾了一口:“真真是个……斯文禽兽!”
“你不就喜欢我这禽兽?”李东贤伸手在她胸前掐了一把。
何芊芊咯咯笑着,欲拒还迎。
两人在病床之前搂抱温存。
李东贤忽觉脊背生凉,下意识的扭过头,与叶青娥死灰般的眸子,撞了个正着。
他漠然掠了她一眼,搂着何芊芊走了出去。
病床上,叶青娥的身子,在急剧的颤抖着,抖得整个床板,都咯咯作响。
刚刚那番话,她全都听到了。
然而,听到了又怎么样?
如今,她已为板上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她心头一阵气苦悲伤,气血翻涌而至,而体内的痛,一波迭着一波,她终于支撑不住,晕厥过去。
再醒来时,只听耳边一阵嘈杂,只是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瞧不清晰,影影绰绰间,似是看到了很多人,站在她面前。
隐约之间,有男子的威武雄浑的呼喝之声响起:“威……武……”
叶青娥打了个寒颤。
她这是,到了县衙大堂了?
只有县衙大堂的县太爷升堂审案,衙役们才会发现这样的声音!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猜测,她在混沌间,听到婆婆李氏的声音响起来。
“求大老爷为草民做主!我家这贱妇,趁我儿出远门,与货郎私通,被婆子我捉奸在床……”
私通?
捉奸?
叶青娥又是一颤!
她下意识摇头,大喊:“我没有!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是他们在构陷我!李东贤,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挣扎着,拼尽全力,想把一直想说的话说出来。
可是,一张嘴,才发现自己已然发不出声音来。
她的唇舌肿胀,嗓子里干得冒烟,能发出的,只是一些毫无意义的呓声。
伴随着这些呓语,唇角的血沫流出,让所有看到她的人,都嫌弃得后退了几步。
叶青娥哆嗦着嘴唇,心中的绝望和屈辱,排山倒海一般压过来。
而身边,婆婆李氏的声音,字字如刀,声声如剑,直戳她的心肺。
“叶青娥啊叶青娥,我李家哪里对不起你?你当年未过门便已被人退婚,容颜尽毁,声名狼藉,是谁顶住那些风言风语,娶你进门?是不是我儿东贤?”
“你进李家近两年,到如今没生下一男半女来,我这做婆婆的,可曾说过你半句?你那夫君,更不曾嫌你弃你!还想方设法的,到县城请女医为你医治!他哪里对不起你?”
“谁说不是啊?”柱子娘听到这里,也忍不住附和,“东贤那孩子,可是我看着长大的!生得一表人材,又识文断字,性情最是温顺老实不过了!这十里八乡,也挑不出他这样的好孩子!叶青娥,你这是吃了猪油蒙了心啊!”
“她那是天生淫贱!”木头娘狠狠的唾了一口,“男人出去不过两个月,她便熬不住了!跟这肮脏的男人,做下这等污浊之事!依我说,你们当初啊,就不该发善心娶她!”
“都怪我老婆子眼浑,娶进这等丧门星,如今弄得丢人现眼……”李氏哽咽一阵,伏地叩头:“大老爷啊,求您一定要为草民主持公道啊!”
“咳咳……”堂上传来县太爷疲软无力的咳嗽声。
身边的师爷见状,忙朝堂下的人摆摆手:“你们这些人,有事说事儿,少在那里哭哭嚎嚎的!大人身子弱,被你们吵得头都快炸了!”
李氏一听,当下不敢再作声,只偷偷看向一旁的里长刘大水。
刘大水会意,忙一路小跑向前,一直跑到县太爷的桌案前,这才恭谨跪下,讪笑道:“对不住大人,小的辖下的村妇粗鲁,给大人添乱了!”
县太爷像只软脚虾,懒懒的瘫在椅子上,斜着眼睛觑他,半晌,喘吁吁开口:“既是你辖下,这等小事,按族规处理便好,何故要闹到县衙?”
“大人有所不知!”刘大水恭敬回,“若是寻常村妇,自是依族规沉塘便是了!可她夫君与她,身份有点特殊……她是叶秀才之女,又是李秀才之妻……”xǐυmь.℃òm
“叶秀才?”县太爷又咳嗽了一声,“叶志成?”
“正是!”刘大水连连点头,“这爹是秀才,夫君李东贤也是秀才,都是读书人,与普通百姓不同,所以……”
县太爷轻哼一声,忽然道:“李东贤……是今年新通过院试的廪生吧?”
“是的是的!”刘大水呵呵笑,“李东贤在院试之中,成绩优异,名列前茅,有幸成为廪生,这还多靠大人您提携,这苦孩子才有出路呢!”
“苦孩子……”县太爷呵呵了两声,头微转,目光落到地上的叶青娥身上。
瘦弱枯槁的女子,此时一身脏污,满面血痕,像只受伤的小猫一般,茫然又惊悸的四处打量着,她似乎在说话,只可惜,听不见半点语声,只有一串串血泡吐出来。
县太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淡淡问:“李秀才呢?”
“他自入选廪生之后,便被城中的朱老爷聘了去,为他教导小儿读书!”刘大水解释着,“来之前,已经差人去叫了,想是很快便到了!”
话音刚落,就见衙门外急匆匆闯进一个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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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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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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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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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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