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鱼怎么都没想到,这场科考考到一半,竟然会遇到这种操心事。刘在阳继续给她监考不说,竟然一眼就认出了她,还果然就来对她发难了。
眼下,已经有两名侍卫走上前来,作势就要把她捉住。
周锦鱼冷冷看着刘在阳:“刘大人,您还记得张禄么?”
刘在阳一愣,随即笑道:“周锦鱼,本官当然记得他,他当年不也是科考舞弊,被本官捉到了?”
周锦鱼冷眼看着他:“您记得就好。”
此时,那个稍微年轻一些的考官也闻声过来了,他看了周锦鱼一眼,沉思半晌,小声劝刘在阳道:“刘大人,此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如今大家都还在作答,您如此这么一闹,怕是要影响其他举子。”
刘在阳当场大怒:“宋大人,我敬你是中书省的人,这才给你几分面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就成了我在闹了?莫不是你想为这个周锦鱼开脱不成?”
年轻考官当即沉声道:“并非是下官为他开脱,下官只是在为了其他举子考虑。”
刘在阳往四周一看,果然看到其他举子已经停下了手中的笔,开始看着这场闹剧。
刘在阳骂了声:“看什么看,都不想考了是不是!”
举子们低下头去,却还在暗中观察着这边的情况。
刘在阳吩咐道:“来人,把周锦鱼给我拖出去,我要亲自搜他的身!”
那两名侍卫应声而上,周锦鱼冷笑一声,十分配合的跟着他们走出了考场。
刘在阳以为周锦鱼终于妥协,心里想着待会儿应该怎么折磨他,好报上回周锦鱼当众顶撞他之仇。
谁成想,那名年轻的考官也紧跟了出来,刘在阳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宋大人,这里没你的事了。”
年轻考官道:“下官也是监考官,自然有权利对此事过问。”
刘在阳冷笑:“难怪你这么多年都爬不上去,迂腐!”
那名姓宋的考官道:“这个就不劳刘大人费心了。”
刘在阳懒得理他,直接转过头来,冷笑着对周锦鱼道:“周锦鱼,你这次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这证据摆在这里,这回你说什么也逃不掉了,来人啊!”
刘在阳呼和侍卫,两名侍卫齐声道:“是!”
刘在阳道:“把这个考场作弊的人给本官关到禁闭室,等结束之后,本官亲自审问之后送往刑部!”
周锦鱼无所谓的耸耸肩,只是冷笑的看着刘在阳:“刘大人,学生提醒你,您把学生关起来无所谓,但若是有什么后果,您可要自己承担。”
刘在阳忽然被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话给激笑了:“后果?我能有什么后果?难不成本官还怕了你?”刘在阳说着,冷笑道:“你不提张禄还好,提了他,便是找死!”
刘在阳说完,冷声道:“你们还愣着作甚么,带她走!”
“住手!”
“住手!”
两道声音忽然同时响起。
一道声音是从那名姓宋的监考官嘴里传出来的,而另一声,周锦鱼闻声回过头去,竟然看到老相爷孟昌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刘在阳一见孟昌儒到了,愣了愣,立刻躬身行礼道:“孟老相爷,您是什么时候到的?”
孟昌儒并不理他,而是看向了那名姓宋的监考官:“学庭,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年轻考官当即拱手道:“学生拜见老师。”
孟昌儒摆摆手:“免礼。”
宋学庭?
周锦鱼这才重新打量起那名年轻的监考官来,原来他就是宋学庭,当朝孟老相爷唯一的学生。老孙头曾经跟他说过,若是她入了朝堂,定要认识一下这个草根出身的宋学庭。
宋学庭是天顺二年的状元,却不知道为什么久久没能升迁,有传言说他是因为当年难民的事情顶撞了天顺帝,后来又因为废太子的事情,同魏华年一起向天顺帝进言,所以被天顺帝所不喜。
不过此人口碑却极好,以刚正不阿,也就是迂腐著称。
若不然以他之才,绝不可能这么多年都只是在中书省当个散职。
宋学庭向孟昌儒道:“老师,刘大人方才说这名叫周锦鱼的举子作弊,可学生却并未亲眼见到,也没有切实证据。”
孟昌儒摸了下嘴巴下的山羊胡,看向刘在阳:“刘大人,可有此事?”
刘在阳一愣:“老相爷,这……您可不能只听宋大人的一面之词,这下官手上的便是证据,还请老相爷过目。”
他说着,便把手中的那个所谓的证据恭恭敬敬的递上去。
孟昌儒接过了那个巴掌大的纸条,大体看了一眼,又看向自从他来了之后,便一直盯着宋学庭若有所思的周锦鱼,孟昌儒轻声咳了一声:“咳!”
周锦鱼这才回过神来,恭敬的低下头。
孟昌儒问道:“周锦鱼,你有什么话讲?”
周锦鱼行了礼道:“学生……无话可说。”
孟昌儒一怔,心道,老夫这受人之托,费心费力的赶到这里来,就为了给你找台阶下,你这竟然倒是无话可说了?
孟昌儒皱了眉头:“周锦鱼,你若是觉得自己受了冤枉,本官自会给你做主,你尽管说来。”
周锦鱼依旧低着头:“学生实在无话可说,既然刘大人认定了学生考场舞弊,那学生便是解释了,刘大人怕是也不信,那学生还说什么。”
孟昌儒一怔,这是,诉委屈了?
孟昌儒摆了摆手,沉声道:“你若是有什么话,尽管说来,本相给你做主便是。”
周锦鱼抬起头来,忽然看向孟昌儒:“相爷说的可是真的?”
孟昌儒道:“本相说话作数。”
周锦鱼指着刘在阳手中的那张作弊的小抄,直接道:“大人,您口口声声说这个是我的,也就是说,这上面的字迹,应该同我的字迹一样才对,可是您看看,我写的字是方正圆体,而这上面的字迹却偏细长,显然不是我写的。”
刘在阳被周锦鱼这番辩白赌的说不出话来,强行辩解道:“废话,万一这是你提前找旁人写好的呢?况且这张纸是在你脚下捡到的,还说不是你的!”
周锦鱼认可的点了点头:“刘大人说的好有道理。”
刘在阳一愣,这小子竟然能这么容易就承认了?他又在耍什么诈?wWW.ΧìǔΜЬ.CǒΜ
然后,就听周锦鱼转身对孟昌儒行了个礼道:“老相爷,那既然学会说什么都没用,那学生便恳请换一份考题重新作答,若是学生没有记错,应该还有第二份考题吧?”
刘在阳:“……”
孟昌儒点头道:“不错,既然你这么说了,本相便做主,给你换一份。”
周锦鱼躬身笑道:“学生多谢相爷。”
孟昌儒又笑道:“周锦鱼,你可知道,此时一个时辰已经过了,距离结束还有不到一个时辰,你若是答不完……”
周锦鱼向孟昌儒咧嘴笑了笑:“那也是学生自个儿的问题,学生自个儿担着。”
孟昌儒满意的点点头:“好,就依你所说。”孟昌儒看向在一旁垂手而立的宋学庭:“学庭,带他进去。”
宋学庭立刻行礼:“是”,宋学庭看向周锦鱼,眼中多了些欣赏的神色,道:“周锦鱼,快随我来。”
周锦鱼向孟昌儒行礼告退,随着宋学庭重新回到考场内。
周锦鱼前脚一走,刘在阳便看向孟昌儒,有些不甘心的道:“老相爷,下官也退下了。”
孟昌儒看向刘在阳,眯着眼道:“这里监考不用你了,你先回府去吧。”
刘在阳一愣,慌乱道:“相爷,下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孟昌儒冷声道:“你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么?”
刘在阳又是一愣:“下官确实不知。”
孟昌儒又眯了眯眼:“你可知道你方才肆意污蔑的是何人?”
刘在阳摇头,但心中却隐隐不安起来:“下官……下官不知。”
孟昌儒背着手,摇了摇头:“你以后便知道了。”
他说完,转身走了。
只留下刘在阳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周锦鱼是什么人?不就是一个普通人么?
怎么看老相爷这意思,那个周锦鱼却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
孟昌儒带着下人转身离开,一出了贡院,直直奔着不远处的一顶华贵的轿子而去,若是有人留意的话,应该早已看到那顶轿子一早便停在那里了。
孟昌儒来到轿子前,一个小丫头正笑着向他行了个礼:“老相爷好。”
孟昌儒点了下头,看着空无一人的轿子,有些微愣,又转过头来看向晚秋,十分和蔼的道:“晚秋姑娘,怎么是你自己在这儿,公主呢?”
晚秋笑道:“回相爷话,我们主子去旁边那条街上买糖炒栗子去了。”
孟昌儒一怔:“糖炒栗子?”
晚秋道:“是呢,我们主子说周公子喜欢吃糖炒栗子,要提前给她买好,怕她待会儿从贡院出来饿着。”
孟昌儒一张老脸竟然有些红,心里想着,万万想不到,平日里那个温婉大方的长公主,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他之前早有耳闻,听说元昭长公主竟然因为一个名叫周锦鱼的小子被天顺帝禁足了两回,之前他还以为谣言不可尽信,毕竟元昭长公主自从五年前在战场上回来之后便一直在府中少有出门,而且行事向来谨慎,绝不逾矩半步。
不过今日看来,显然便是真的了。
心里想着,那个周锦鱼到底是走了什么桃花运,竟然能得了元昭公主的芳心。
孟昌儒不再多想,连忙道:“那老臣便回去了,烦请晚秋姑娘告诉公主一声,她托老臣办的事,老臣不负所托,已然办妥当。”
晚秋笑道:“那奴婢便不送您了,相爷您慢走。”
20190320/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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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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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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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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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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