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周锦鱼在哄着小包子,那边魏华年已然在晚秋的搀扶下两脚落了地。
因着地上有水坑,晚秋连忙提醒道:“主子,您当心,小心摔了。”
魏华年平稳的站在地上,看着在雨中遍地的尸体,眸子里带了丝冷意。
锦风拱了手,小声道:“小姐,属下让您受惊了。”
魏华年轻摆了摆手:“无妨,探子可曾放出去了?”
锦风点了头:“已经放出去了,只要那‘匪首’一回去,就可以摸出来了!”
魏华年拍了拍手,忽然笑了:“你说,背后会是谁呢?”
锦风一愣,虽然魏华年此时面色有些惨白,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也是,怎么着也是从战场上过来的人,如今不过是一场小小的刺杀而已,又怎么会把她给吓到。
“莫非,是……”锦风用手指比了个“二”出来,意思是二皇子魏弘。
魏华年脸上笑容不变:“我倒是希望是他。”
锦风闻言,又是一愣。
魏华年不动声色的收起了袖口中已经攥了许久的暗器,转身上了马车。
此时周锦鱼已经把小包子给哄好了,她把小包子圈在怀里,见魏华年上来了,连忙往边上挪,好给魏华年腾地方。
魏华年在她身侧坐下来,面色还是有些不自然的白,并不肯言语。
周锦鱼怀里圈着小包子,拿起小包子肉呼呼的小手揉搓起来,她摸不清小包子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就不肯说话了。
周锦鱼心里没底,此时车外的雨已经小了,周小山在外面喊了声:“主子们可当心了,小的要驾车了。”
周锦鱼歪头偷看小包子娘,没成想冷不丁的,小包子娘竟然回过头来,也在看着她,眉头微微蹙着,欲言又止的样子。
周锦鱼一手捏着自己的耳朵,很是懊恼的道:“这次是我的不是,让你们娘儿俩受惊了。”
魏华年只是看着她胳膊上的伤口,轻声问她:“疼么?”
周锦鱼一怔,心头忽然一暖,又觉得有些酸。
能不疼么?那么大一道口子!
她这辈子都没被人拿刀砍过!
周锦鱼委屈巴巴的看着魏华年:“小包子娘,我疼……”
魏华年看着她胳膊上那道血淋淋的伤口,忍不住皱了眉头,周锦鱼胳膊上的伤口触目惊心,血肉都向外翻着,血迹已经殷红了一大片袖子。
魏华年的眉头越皱越深,她在袖子里摸索一阵,拿出一块锦帕。她轻轻扯过周锦鱼的胳膊,周锦鱼便乖乖的任由她把自己的胳膊放到她的腿上。魏华年轻轻的翻起了周锦鱼的袖子,虽然魏华年的动作很轻,但是周锦鱼胳膊上的伤口连着袖子,一经撕扯她立刻痛的龇牙咧嘴,却愣是忍着没吭声。
魏华年用那块她还没有用过的锦帕,帮周锦鱼胳膊上的伤口缠住,道:“出来也没带着伤药,你且先忍忍,等我们进了城里找着大夫,就可以给你治伤了。”
周锦鱼的袖子已经被魏华年放了下来,她方才好像看到那块锦帕上面有个梅花图案,着实好看的很,心里想着,想不到小包子娘的刺绣功夫也如此精湛。
周锦鱼撅着嘴看着魏华年,委屈道:“疼……”
魏华年蹙眉,轻声对她道:“忍一会儿,我这里没有止痛药,到了药铺便可以找大夫了。”
周锦鱼学着小包子的样子眨了眨眼,然后噘着嘴低下头:“好,我都听你的。”她又抬起头来,看着魏华年:“可是,真的疼……”
魏华年宽声安慰着:“就快到了,再忍一会儿。”
周锦鱼泪眼婆娑的看着她:“嗯,可是,很疼。”
魏华年无奈了,只能像哄孩子一样的道:“我知道了。”
此时,锦风忽然掀开了马车的帘布,伸手递进来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问道:“对不起公子,方才忘了跟您说,我这里有专治刀伤的药,有奇效,您还用不用。”
周锦鱼:“……”
我的锦大哥嘞,您方才干什么去了?
周锦鱼笑了笑,礼貌的拒绝了锦风的好意,毕竟她可不想再把刚包好的伤口再撕开,再受一遍罪,还是直接去城里找大夫去吧。
这一路小包子倒是乖的很,但周锦鱼却是一路哼哼唧唧,一直在向魏华年喊着自己疼,这让晚秋十分的不满。
以至于当他们终于找到一家药铺的时候,周锦鱼在里面被那老大夫治伤口,晚秋就在外面对魏华年道:“主子,这回可全怪周公子,你说她出趟门连个护卫都不带,您和小少爷要是真出了事儿,她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魏华年并未在意晚秋的话,她只听着周锦鱼在里面一直喊疼。
“大夫!您轻一点,啧啧啧!不是说要轻一点么?”
老大夫十分无奈道:“我说公子,我若是不把这些脏污清理掉,您这周围的肉就会烂掉,你可晓得?”
周锦鱼被疼的狠狠的咬着牙,抱怨道:“您到底是帮我治刀伤,还是要给我再砍一刀啊,不是,您这是砍好几刀啊!我想找我娘,您能派伙计去把我娘找来么?”
老大夫:“……”
周锦鱼看着大夫手中的那把小匕首,问道:“大夫,你这是要给我刮骨去毒么,可是我没中毒。”
老大夫:“……”他不想治了。
小包子在外面听了周锦鱼在里面的话,板着一张小脸,如临大敌,方才周师傅明明对自己说,她不疼的。xǐυmь.℃òm
魏华年在外面听着周锦鱼在里面哼哼唧唧的抱怨,眼中不禁带了几分笑意,心里想着,这个人,还是同小时候一样,依旧那么怕受伤,那么怕疼。
晚秋看着魏华年,不满的道:“主子,您到底有没有在听奴婢说的话?”
魏华年回过神来,笑看着晚秋道:“傻丫头,寻常人家出行,能遇到几回山匪?况且这里是京城地界,就算有了山匪闹事,今日冒出来明日也会被官府剿了,所以这事也怪不得她。”
晚秋不甘心道:“可若不是她非要去放风筝也不会遇到这种事,也是那混账周小山非要走山路,这才……”
“晚秋,”魏华年忽然搬起脸来,打断她:“方才若不是他们在,我们也撑不到暗卫找来。”
晚秋闻言吐了吐舌头,低下头道:“奴婢知罪。”
等周锦鱼处理完了伤口出来的时候,周锦鱼倒是神清气爽,那老大夫却像是在鬼门关闯了一遭,小包子眼前一亮,立刻扑倒周锦鱼的怀里。
周锦鱼摸了摸他的头:“别担心,一点都不疼。”
小包子点了头。
老大夫收完了银子,立刻把周锦鱼一行人赶出了门,然后“砰”的一声,把门给关死了。
就听着老大夫在里面吩咐药铺里的伙计道:“这个姓周的,你们记住他的脸,以后再也别让他来了!”
小伙计连忙应:“是,师父。”
老大夫依旧觉得不甘心,骂道:“什么人呐,我就没见过像他这么话多的人!”
周锦鱼一歪头,就见魏华年正似笑非笑的看她,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什么,等咱们回家换件衣裳,就去旺福楼下馆子去,小包子也该饿坏了。”
魏华年轻点了头道:“有劳周先生了。”
周锦鱼连忙说:“没有没有,这顿我做东,权当给你们娘儿俩压惊。”
一行人回了周家,周锦鱼果断瞒着周老太太自己受伤的事儿,省的她担心。
周锦鱼回了房里,没一会儿,拿了两件男子外袍出来。
因为天上下了雨的缘故,所有人身上都被沾了泥垢,周锦鱼出来的时候,已经换好了一件紫色的外袍。
她手中举着的那两身男子外袍一件紫色,一件白色,她把那件紫色的往魏华年面前一比量:“我看您穿这件正合适。”然后她随手把那件白色的给了晚秋:“至于晚秋姑娘,就穿这件吧。”
魏华年一怔:“你是要我,穿男装么?”
晚秋也一脸嫌弃,满脸都写着不乐意。
周锦鱼向魏华年解释道:“原本打算给您找玲姐儿的衣裳穿的,可是玲儿身形太小,她的衣裳给您穿也不合适,索性就拿了自己的男装给你们,咱俩身形差不多,你穿上正合适。”她歪头看向晚秋:“不过晚秋姑娘么,可能就有些大了,毕竟你比我要矮上半头。”
魏华年闻言哑然失笑。晚秋气的直咬牙,心里直骂周锦鱼,她嘴里就不会说一句人话!
周锦鱼笑道:“给你找件男装不过是为着,我若是和你家主子都是男人打扮,带着你这么一个丫头,也不合适,不过你若是实在穿着不合适,我就去找周小山帮你拿一件,你俩身形差不多,他穿的给你也合适。”
晚秋想到身上臭烘烘的周小山,连忙拒绝了。
安排好了之后周锦鱼这才抱着小包子出了门,她临走的时候把自己房间的门关好,对里面道:“小包子娘,我那第三格的柜子里放着新做的靴子,还没穿过的,你穿来试试,应该你穿也是合适的。”
魏华年在里面道:“有劳了周先生。”
周锦鱼隔着门板,底气似乎也足一些,便小声道:“其实您不用喊的那么生份,像在琊山一样,直接喊我名字便好。”
她在外面说完这句话后,便一直等着小包子娘的回话,可是过了会儿也没有听着里面有动静,想着她们可能已经去屏风后面换衣裳去了,便带着小包子去找了一见周子牧小时候穿过的外袍给他换上。
等给小包子换好了衣裳再回来的时候,房门打开的那一刻,周锦鱼几乎看愣了。
只见房间里面的人哪里还是小包子娘,而是一个身着紫衫的翩翩贵公子,那公子一双凤眼,眼中含笑向她看过来,目之所及之处顾盼生辉。
晚秋虽然也穿着一袭男装,举手投足却依旧是一副刁蛮丫鬟的做派:“我说周公子,您这么看着我们家小姐作甚么?”
周锦鱼反应过来,她眼瞅着魏华年,忍不住赞叹道:“想不到你家小姐身着男装,也竟然如此好看。”
晚秋忍不住翻白眼:“这还用你说?”
魏华年似笑非笑的看她道:“锦鱼兄觉得,我如何好看?”
这句亲昵的“锦鱼兄”从小包子娘的嘴里喊出来,周锦鱼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麻了。
瞧瞧,这么快就代入角色了!
瞧瞧,人家这才叫演技精湛!
自己扮男装拌了那么些年,在邱麓书院念书的时候,还频频有公子们给她递情信。究其原因,那定然就是自己拌的不像,或是自己兴许举手投足的某些行为表现出来的时候像个女子,这才让他们误会了自己可能是个喜欢男人的。
可小包子娘却不同,她这身男装拌下来,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赞叹一句,这到底是谁家的俊俏儿郎!
周锦鱼啧了一声,拱手笑道:“沅兄,待会儿咱们出门,你可要当心了。”
魏华年只觉得好笑,问道:“怎么?”
周锦鱼一本正经的解释:“以沅兄你的相貌,若是走在那大街上,想必定然有我当年的风范。”
魏华年挑了眉:“哦?”
周锦鱼十分郑重的点头:“当年我出门的时候,曾经有无数姑娘当街把我拦下,哭着喊着非说要嫁给我。”
魏华年来了兴趣,问她:“后来呢?也没见你娶妻?”
周锦鱼笑意盈盈的向她看过去,反问道:“你说,我为什么不肯娶妻?”
20190213/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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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喜欢。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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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一只幸运鹅,庆祝我没迟到QAQ
刚才忘了说,那只幸运鹅,是200晋江币哦~,毕竟我终于这个月第一次没迟到_(:з」∠)_。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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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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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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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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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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