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鱼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只是令她不解的是,此地明明是皇宫大内,明明是天地气运的汇集之地,头顶上竟然有乌鸦“呱呱”的飞过去。
她终究还是没能向皇帝讨到官职,但好在皇帝又给了她一次机会,下个月皇帝为天下举子加试春闱,恩科取仕。皇帝道,若是这次她能中举,他便许诺,一定会给她一个让她满意的官位。
可周锦鱼总觉得皇帝说的这件事儿没谱,先不说今年来参加科举的举子到底有多少,也不论他们的才华学识怎么样,但若是联想到那元昭公主的未来夫婿冯蔚之,这件事就难眠不让她开始多想了。
毕竟如今冯蔚之虽然一向有京城第一公子的美称,但是谁知道他这个“京城第一公子”是怎么来的,以他身为权倾朝野的大将军韩禀信的亲外孙这层身份看,就算他想当“天下第一公子”,肯定也能当得吧。
若是她没猜错,皇帝加试这场春闱,定然就是为了那冯蔚之铺路的,毕竟若是冯蔚之身无功名,怕是单单以庶民的身份,也配不上那元昭公主魏华年。
只是,皇帝既然已经内定了冯蔚之,那为何又给了她这么一个盼头,难不成又是想搪塞她?
想到这里周锦鱼忽然有些郁闷,想着自个儿刚在宫里借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句话暗骂了天顺帝对她“处事不公”,他便又搞了这么一出。
宫门外,老管家周成早已经等候在外,他见了周锦鱼出来,连忙走上来道:“四公子,您可算出来了,我方才见你久久不出来,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可把我急坏了。”
周锦鱼道:“周成叔,我没什么事,就是在里面被万岁爷多问了几句话,这才出来的晚了。”
周成点了头,道:“四公子,那咱们快些回府去吧,老太太和夫人估计也要急坏了。”
周锦鱼道了句“好”,便上了马车,马车一路急速前行,穿过寸土寸金的朱雀大街,从前门南大街取道,一路直行,拐进了西宴大街。
周锦鱼一回了周家,满院子的下人全都严阵以待,毕竟她这次进宫里去生死未知,所有人都心里清楚,天下人的性命只在皇帝一念之间,皇帝只要动一动手指头,便可以直接把人碾死。m.χIùmЬ.CǒM
所以对于周家的下人们来说,能看到周锦鱼活蹦乱跳的回来,那是一件十分值得庆贺的事情。
周老太太和柳氏也在外堂等着周锦鱼回来,一听下人来报,说“四公子回来了”,柳氏便向周老太太笑道:“娘,您别担心,这不是回来了嘛。”
周老太太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攥着柳氏的手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周锦鱼一路来了前院外堂,先向周老太太行了礼,道了句:“奶奶,孙儿回来了。”
周老太太笑着让她快起来:“你这孩子,进了一趟宫,见了回天子,倒是学的乖了。”
周锦鱼傻笑说:“奶奶,孙儿一直都乖,是您没发现而已。”
等她说笑完,又看向她娘柳氏,柳氏眼中多了丝欲言又止,周锦鱼收起了玩笑的神态,很是郑重的向柳氏弯下腰,道:“娘,孩儿回来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柳氏向她点了头:“起来。”
周锦鱼直起腰来,向柳氏咧着嘴笑了笑。
柳氏问她:“事办成了吗?”
周锦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切都还不知道,不过天子许了我,若是下月的春试能中,便可入仕。阿娘,孩儿该如何是好……”
柳氏只道:“你自己决定便好,不必来问我。”
周锦鱼低下头想了会儿,又抬起头来笑说:“我知道。”
见周锦鱼平安回来,柳氏心里再也没了挂念,便要去庆丰年了,周老太太拉着周锦鱼好一通说道,她不时的询问周锦鱼天子都跟她说什么了,周锦鱼都捡着一些新奇的见闻来跟周老太太说。尤其是当周锦鱼和周老太太说到,当天子也向寻常百姓一样,撸着裤腿趟浪着把脚丫子抻在水盆里洗脚的时候,祖孙俩都忍不住咯咯的笑起来。
在此之前,天子对于这个花甲之年的老太太来说,一直是一个模糊的存在。其实不仅仅是周老太太这么认为,天下百姓都是这么想的,天子高高在上,万民只可仰视、朝拜,天子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神明,是一种宛若神祇一般的存在。
可如今不一样了,周老太太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孙子竟然见到了天子,还能跟天子在一个桌吃了饭,这是何等的荣耀,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一想到这些她心里就跟喝了蜜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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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
前来传旨的蒋友德前脚刚走,晚秋立马就哭了:“主子,您说万岁爷这是什么意思,说您德行有失,让您禁足三日,天知道德行有失是多大的罪名,到底是谁在万岁爷面前进了谗言,让您平白遭受这样的冤屈。”
魏华年倒是神色淡然道:“晚秋,别哭了,只是禁足三日,又不是什么要紧事。”
晚秋道:“虽说万岁爷对您只是禁足,可是,可是谁知道一旦传扬出去,会传成了什么,他们那群人本来就背地里对您有非议,盼不得您好,如今见您被万岁爷罚了禁足,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您呢。”
魏华年听了晚秋的话,沉思半晌,笑道:“傻丫头,别哭了。反正他们看不惯本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尤其有了阿璟之后,怕要不是父皇拦着,史官定要在那史册上狠狠记上一笔。”
晚秋这才停止了哭腔,委屈道:“那主子,明日周四公子约了您放风筝,咱们还去不去呐?”
魏华年道:“自然是去不成了,说起来,还是我对不住她。”
晚秋道:“是啊,周四公子可真是个好人,她这是变着法的想带咱们小少爷出去玩呢。”
魏华年点了头:“嗯。”
魏华年想了许久,虽然知道魏璟睿一定会排斥,但她终究还是硬着头皮去向魏璟睿解释明天不能和周锦鱼出行的事情。
果然,魏璟睿听了之后板起了小脸,原本正在玩西域进贡来的九连环,这下好了,魏华年一说,他直接把九连环轻轻放回到了桌上的托盘里。
然后,他自己一个人坐在小椅子上,十分安静的,开始生气。
魏华年:“……”
她最怕魏璟睿这样,也不哭,也不闹,就是安静的坐在那里,但她就能明显的感觉到他不开心了,却又束手无策。
最后魏华年无奈了,只能道:“三日后,本宫再带你和你周师傅一起去郊外放风筝,可好?”
魏璟睿不说话。
魏华年皱了皱眉头,终究败下阵来。
她张了张嘴,向魏璟睿开出条件:“两天,你如果在这三天里乖乖吃东西,母亲便同她说,让她带你出去玩两天,如何?”
魏璟睿忽然抬起头来,看向魏华年。
魏华年点了头:“母亲说话作数。”
魏璟睿终于点了头。
魏华年总算松了一口气,她时常觉得自己同魏璟睿的“较量”力不从心。
她有时候也怀疑自己这个母亲是不是做的不称职,可她也是第一次给人当母亲,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还会有资格来抚养一个孩子,这一路走来,她排除万难,已经过得十分艰辛了。
可当日,她从少女的手中接过这个孩子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当少女那双满是祈求的眸子在自己的梦中出现的时候,她对她的那句承诺便会瞬间清晰起来。
每当想起这些,魏华年便觉得就算自己对阿璟再力不从心,为了她当日对少女的承诺,自己也是要尽力的。
更何况,在这几年的相处中,她同魏璟睿的感情早已经同亲母子一般无二,有了这个儿子的陪伴,终究是她的幸运。
半个时辰后,魏华年坐在书房,听着顶替锦风的暗卫无双来向她传递消息。
无双是个姑娘,据她自己所说,她是锦风的师妹,但魏华年并不关注这些,她只知道,无双是个功夫同锦风不相上下的姑娘,她对此很是欣赏。
无双冷声道:“回主子,宫里传来消息,说您这次被天子禁足,并不是因为您在祭天大典提前离开一事。”
魏华年挑了眉:“哦?那是什么?”
无双道:“宫里的弟兄说,是因着今日陛下见了一人。”
魏华年问:“是什么人?又向父皇说了我什么话。”
无双顿了顿,回道:“是一个叫周锦鱼的,她说主子您……您……”
无双姑娘身为暗卫营中的一等暗卫,见过无数场腥风血雨的大场面,可是如今面对着眼前这位面容姣好看起来又柔柔弱弱的主子,她瞬间卡了壳。
魏华年看她一眼,神色如常道:“但说不妨。”
无双硬着头皮说:“是那个叫周锦鱼的,对陛下说,您三番五次的请他到府里来,怕是对他别有所图,他让陛下给他做主,陛下这才禁了您的足。”
无双说完,拱着手立在原地,等着魏华年的回话。
就见着魏华年停顿了会儿,胸口轻微起伏了会儿,面无表情道:“哦。”
无双:“……”
主子是不是生气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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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锦鱼同周老太太说完了话,便要回东院去了,她要把自己同天顺帝今天的对话捋一捋,然后再好好琢磨一下天顺帝让她再考状元的意图。
可她刚到了东院,就见周小山从外面跑了进来。
周小山行了礼道:“四公子,方才沅小姐那边传了话来,说明日不过来了。”
周锦鱼纳闷:“为什么啊?方才不是说好了要去放风筝?有说是为什么不过来了么?”
周小山气氛道:“嗨,刚才晚秋姑娘同我说,也不知道哪个脑子不好使的,背地里给她们家小姐使了绊子,她们家小姐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才被害的一连三天都出不来府,等日子一过,就可以再来咱们府上了。”
周锦鱼也跟着生气:“还有这种事呢?你说这人怎么如此可恶!”
周小山道:“谁说不是呢,小人还寻思能跟您一起外出放风筝呢,这么一来,得嘞,咱们也出不去了。”
周锦鱼怒道:“岂有此理,到底是谁这么混账,连这种事都能做的出来?你,你现在去跟晚秋姑娘说,让她回了小包子娘,就说我说的,让她告诉我那人是谁,我愿意帮她们娘儿俩去揍她去!”
周小山十分郑重的一点头:“您放心吧少爷,我这就去。”
20190208/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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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的理解,谢谢大家肯原谅我QAQ,谢谢大家。
因为评论太多,就选八个人吧,数字吉利_(:з」∠)_。
然后,八只幸运鹅分别是:
天山老妖
嬜筼(告诉我这两个字念什么QAQ)
C-Vineyard
顺
狗子不读书
栋幺
风飘飘
sixgod
以上就是啦QAQ,每一次选幸运鹅我也很为难鸭,都是不知道该怎么选,十分为难_(:з」∠)_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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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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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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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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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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