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筝乖巧地说:“有闻嫣小姐她们盯着呢,不碍事。爹爹,最近天愈发冷了,哥哥先前送回来好些好皮子,我选了些,赶着给您做了一对护膝,就可用上了。”这些天,她虽然没有怎么出门,倒是在屋子里和屏心一起做起了针线活,打发时间。
“筝儿有心了。虽入冬了,你也要多走动才好。深儿在信中特特嘱咐,说不能纵你惫懒,要勤锻炼,强身健体才好。”慕青凡知道宝贝女儿有心事,但她不愿说,做父亲的只好多加嘱咐了。
“女儿知道了。哥哥的军中作风,我可吃不消。”郁筝俏皮地朝慕青凡一笑,“爹爹放心,我还得赶着给娘做个发烧护额,给姨娘做个手兜子,预备着下雪天好用呢。”
“嗯,那你且忙着,屏心,照顾好小姐。”慕青凡点点头。
“老爷,筝儿怎么样?”慕夫人实在是无法,见慕青凡从郁筝屋里出来,赶紧迎上去问。
“唉。”慕青凡摇了摇头,拉着夫人的手走了。
“小姐,你这些天都没怎么出门,一直闷在屋里做针线,要不,我陪你去‘醉仙居’吃你爱吃的油焖大虾吧?”屏心担心不已。
醉仙居么⋯⋯这个词让郁筝心里抽痛不已。“屏心,是不是觉晓来找了你几回了?也怪我,没得让你陪着。”郁筝放下手中的针线,对她抱歉地笑笑。
“谁管他呀!小姐,你这样子,就是我看着,心里都难受。”屏心眼眶红红的,她知道郁筝心里难受,按自家小姐的性格,怎会做起最不喜欢的针线活?
“什么样子?做做针线活,也好静静心。”郁筝朝她挤出一丝笑容,“下次觉晓来找你,你便随他去玩吧。我横竖就在屋子里做活,不需要你陪着的。”
“唉。”屏心长叹一声,好久没见郁筝开心地笑了。仁亲王和基金会的几位小姐也都来找了郁筝好几回,可她托词说身体不适,总是不与见面。“再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屏心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冕王府,觉晓趴在桌上,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杯子。
“杯子是用来喝茶的,要把玩,去书房拿核桃吧。”陆时勉正埋头处理着成堆的折子,瞟了一眼闷闷不乐的觉晓,开口道。
“我,我自是要喝水的。”觉晓赌气,用力哗哗倒了一盏茶,没刹住力,倾了出来。“哼,连茶水都来欺负我。”觉晓将就着用袖子一拂,将溅出的茶水擦了干净。
“怎么,屏心还不肯见你么?”陆时勉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八成是因为屏心了。
“见是见了,在慕王府门口。可说不上几句话,她就急急地闭门陪玉公主了。”觉晓无限惆怅。
陆时勉笔锋一顿,他好久没有见到郁筝了。“是了,倒是我连累你了。”他不自然地蘸了蘸墨,继续批着折子。
“屏心说,玉公主自那日揭牌仪式回去后,就一直没怎么出过门。性子也越发淡漠了,一直理着针线。王爷,那天,你们究竟怎么了?”觉晓实在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两尊大神变成现在的局面。
陆时勉不说话,只是批着奏折的速度加快了,笔迹也稍显潦草。
“王爷,不是一直都好好地么?在陇西,玉公主那般飞奔而来⋯⋯”觉晓试探着劝慰陆时勉。
“觉晓,你不是多话的人。”陆时勉将笔放下,他心头极痛极闷,“不要再提了。”
觉晓更加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在陇西那般要好,回来后反而互不相见了。“王爷⋯⋯”觉晓还想再劝,下人适时来禀,说解府二小姐来了。
“唔,请她到偏厅吧。”陆时勉略微点了点头。
“又来。有事没事跑了来坐着,亏得玉公主待她那般好⋯⋯”觉晓嘀嘀咕咕地,陆时勉不悦瞪了他一眼。两人这才往偏厅而去。
“王爷,”正如觉晓所说,解闻嫣这阵子倒是常来冕王府,不过多是借着基金会的名义。倒也不好拒绝。“我,我又来叨扰了。”
知道叨扰,还来。觉晓腹诽道。他喜欢屏心,自然爱屋及乌站在郁筝这边,怎么看解闻嫣怎么不顺眼。
“无妨。”陆时勉一如既往淡淡地,他坐下亲手倒茶,示意解闻嫣也坐。
解闻嫣看着他如玉般的面容,心生欢喜,瓜子脸飞起一抹红。“我此番前来,是,是因为昨日新作了一首诗,想向王爷讨教。”
觉晓不由得翻了个大白眼,得,又换了个新借口。
“解小姐文采斐然,讨教不敢当,本王愿拜读。”陆时勉向她伸出手,解闻嫣赶忙将精心誊写的花笺递上。
“唔,婉约清新,属实是佳作。”陆时勉细细研读了一遍,夸赞道。
“真的么?”见陆时勉称赞,解闻嫣心下高兴不已。
“我看看,也就一般般吧。”觉晓实在是看不过眼,拼着挨陆时勉一顿骂,也要出了这口气。“不如王爷案头的那首好。”
陆时勉瞪了他一眼,正要说话,解闻嫣却说:“能让王爷放置案头的诗,闻嫣也想拜读一下。”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尽倾江河里,赠饮天下人。”觉晓念完,尤嫌不够地说:“真是好诗啊,连我这种没文化的人,都觉得好呢!”琇書蛧
“嗯,此诗意境深远,又豁达通透,难怪是王爷挚爱。”解闻嫣点点头,“不知是哪位所做?闻嫣也想结识如此才高之士。”
“解小姐你认识啊,就是⋯⋯”觉晓总算逮着机会出气了,不料陆时勉却一声呵斥,“觉晓,你先下去忙吧。”
解闻嫣一愣,她略微思索了一番,就已明了,“这诗是玉公主所做么?”眼神期期艾艾地看着陆时勉,神情很是委屈。
“觉晓,你还不快退下。”陆时勉倒不是生觉晓的气,只是不想无端将郁筝牵扯进来。
“我现在又不忙。”觉晓偏不听陆时勉的话,站桩似地不动。
“我还没见过天都谁能作诗比得过我家小姐的呢,”乔栀见觉晓成心的,不由得生气,“小姐的诗作,老爷都时常夸赞的。你刚念的那首,指不定是谁从哪抄来的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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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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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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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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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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