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遇这次,说不准会引火烧身。
她有些心慌意乱,手指微颤,想将桌面整理回原样,却不小心碰掉了一本书。
宁悄定了定神,俯身捡起来。
书里还夹着东西,飘到了地毯上。
宁悄看清了,手指倏然一顿。
那是一张旧照片,却保存的很好——
17岁的女孩,穿着校服,及肩长发被风吹了起来,依稀可见侧脸的轮廓,尽是青春的朝气。
这是……这是她?
宁悄的心跳声有些乱,傅良洲怎么会有她17岁时的照片?
宁悄有一种被恶魔盯上已久的感觉,她似乎一早就是他口中的猎物,始终在等待着时机,将她一口吞掉!
……
宁悄彻夜难眠。
翌日清晨,她五点就从床上起来了。
一整个晚上没休息,整个人显得很憔悴。
她多给自己盖了些遮瑕,总算遮住了黑眼圈。
唯一应该还没睡醒,她正要去准备早饭,手机忽然在床头柜上震动。
她拿起来看了眼,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犹豫了一下,接通。
“什么时候下楼?”
手机那头,立刻传来男人清雅的声音,却夹着一丝不耐烦。
宁悄听出来了,是张朝暮。
她客气的问:“张律师,有什么事吗?”
张朝暮说:“收拾好了下楼,我送你去公司。”
宁悄愣了一下,走到阳台前拉开了窗帘,视线向外看,一眼看到了对面停车位上,那辆扎眼的迈巴赫。
想起昨天不太愉快的相处,她下意识拒绝道:“不用了……”
话未说完,张朝暮直接打断她的声音:“少废话,我在楼下等你!”
语毕,他挂了电话。
……
张朝暮先送了唯一去学校,而后车子调转了一个方向,朝C.M行驶。
一路上,宁悄都安安静静的。
张朝暮从后视镜里看了她几眼,她脸色有些白,看起来很憔悴,像是没休息好。
张朝暮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说:“唯一那边不用担心,会有人照顾他,接他放学。”琇書蛧
宁悄闻言一愣,回过神时,语气诚挚:“多谢了,张律师。”
张朝暮却说:“不必谢我,这都是二哥的吩咐。”
宁悄垂在膝上的手指倏然一紧。
她攥着大衣一角,听着张朝暮难得语气温和的说:“宁悄,我二哥真的很疼你。”
“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有可能伤害你,欺骗你,但是唯独我二哥不会。”
掷地有声的清雅声线,仿佛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荡起了一圈涟漪。
宁悄欲言又止:“张律师……”
车子缓缓泊停,张朝暮截断了她的声音:“到了。”
他有自己的私心,说这番话,纯粹是为了给他二哥刷存在感。
宁悄也没再多言,开门下车,道了声谢:“麻烦你了,张律师。”
张朝暮坐在车里,看着她的身影进了C.M大楼。
他从储物格里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熟悉的联系人,编辑了一行字,发送:
[任务完成,记得打钱。]
……
傅良洲接受审讯,东临与C.M的合作暂时中止。
恰好,宁妤手里又接了个单子,气焰一下嚣张起来。
宁悄正在茶水间倒咖啡,出去时正撞上宁妤。
宁妤拦住她的去路,温柔的五官里,是显而易见的嘲弄:“傅良洲现在情况不明,我猜多半是翻不了身了。”
宁悄静静地看着她,她脸上挨打过的指痕还没有完全消消失,擦了粉也遮不住,若隐若现的。
“你还有唯一要养,对衣食住行又那么挑剔,现在手里没单子,就拿那么一点工资,只怕不够用呢。”宁妤说着,从小西装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不由分说塞在她手里:“我认识一位出手阔绰的老板,他喜欢你很久了,你哄一哄他,没准他一高兴,也不在乎你生过孩子,离过婚,就把你收了呢。”
宁妤这种人,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让人讨厌。
小的时候,她就喜欢在父母面前装乖扮善良,惹出了什么祸,第一时间想办法栽在她头上。
成年后,倒是忽然换了一张脸。
许是觉得,被自己压在头上太久,终于可以出一口气,所以不放过一点机会挑衅她。
宁悄低头,看着手里那张名片,语气平静至极:“这么好的事,你自己怎么不留着呢?”
宁妤摊了摊手,笑道:“你是我的妹妹,我在为你考虑呀。”
宁悄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忍住了把咖啡泼在宁妤脸上的冲动。
茶水间外响起脚步声,宁悄把那张名片又扔回给她:“这种好事,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声音落下,林漫走进来,说:“悄悄,有你的快递,是一束花。”
花?
她愣了一下,谁会给她送花?
有其他人在,宁妤也不会再纠缠宁悄,她将名片攥在了手心里。
宁悄从她身侧径直走过,回了办公室。
办公桌上是一束鲜艳的红玫瑰,里面还夹着一张卡片。
宁悄拿起看了眼:薄冰抱夜我走向你,我走向你何止鸟投林。
她心口骤然一滞,指甲刮着卡片背面,留下一道痕迹。
宁悄紧抿着唇,拿起那束花,几乎没有犹豫,直接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林漫见到她的举动,诧异道:“怎么扔了?”
宁悄淡淡的说:“一个讨厌的人送来的。”
宁妤从茶水间出来时,恰好听见宁悄这句话。
她故意绕了一圈,经过那个垃圾桶,视线向里面瞟了几眼。
写着字的卡片正面向上,宁妤清晰的看到了那句诗。
她立刻咬紧了牙,心中愤懑!
诗的内容没什么,重要的是字。
这分明……就是傅时遇的字!
傅家家风严谨,傅老爷子更是赫赫有名的书法家,对待傅时遇就更是严格,他写得一手好字,就是傅老爷子从小打出来的。
宁妤还记得,傅时遇经常笑她字写的难看,她就偷偷地找了他的字临摹,临摹了几年,现在,已经有几分他的笔锋了。
傅时遇的字,宁妤再清楚不过了。
她心里一阵气闷,将杯子里的咖啡一股脑倒在了上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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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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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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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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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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