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不是个会拍照的人,来来回回的拍了好几次。
余北注意到他的举动,出声问道:“傅总,您在干什么?”
傅良洲头也没抬:“我把照片发给你,你给宁悄发过去。”
余北:“……”
“傅总,您的伤势很重,还是歇会儿吧……”
声音才落,余北口袋里的手机就震了一下。
傅良洲问他:“收到了吗?”
余北放慢了车速,拿出手机。
微信里是傅良洲发来的三张照片,不同的角度,触目惊心的血迹,让人瞧着都心惊。
余北声音抖了抖:“收……收到了。”
“发了吗?”
余北:“……”
余北没有宁悄的微信,只好在通讯录里找到了她的手机号,发了短信过去,顺便添油加醋的,把傅良洲的伤势说的更严重了些。
“发完了,傅总……”
总算完成任务,余北松了口气,一脚踩下油门,他比自己老板还担心这个伤。
……
晚上九点,经开二区。
宁悄刚刚哄了唯一睡着,从他卧室出来,正准备去书房,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她打开看了一眼,顿时心惊肉跳!
一整个晚上都游离的思绪,这一刻都因此绷的紧紧地,所有的关注点,都在他的伤势上。
宁悄几乎没有犹豫,直接拨通了男人的号码。
——嘟。
只响了一声,接通后,那头传来男人虚弱的声音:“悄悄,怎么了?”wWW.ΧìǔΜЬ.CǒΜ
宁悄语气有些急:“你受伤了?”
片刻沉默,傅良洲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
“是余北告诉我的!”
“余北怎么这么多嘴!”
余北:“……”
手机这头,开车的余北一脸无辜,透过后视镜看了傅良洲一眼。
他家老板,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撒谎的?不是他自己要发照片给宁悄的吗?
余北心里十分佩服,真不要脸啊。
傅良洲合着眼眸,调整了一个坐姿,稍微动一下,手臂就是撕心裂肺的疼。
他下手的确重了一些,但是听着宁悄几乎带着哭腔的关心,他心情立刻就好了。
宁悄问他:“你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你不是去参加寿宴的吗?发生了什么事?”
傅良洲莞尔,虚弱的声音凝着愉悦:“你很担心我吗?”
宁悄没有回答,手机那头冗长的沉默,傅良洲只感觉得到她微乱的呼吸声。
他睁开了眼睛,压低的声音染着几许沙哑:“悄悄,我伤的很重,伤口很疼。”
宁悄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傅良洲垂眸看着手臂的伤口,将在方家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宁悄。
他有自己的心思,就是想利用这件事,让宁悄心疼他,也许她心一软,就不会抗拒和他结婚的事儿了。
傅良洲说完,宁悄的声音忽然哽住:“傅良洲,你,你……”
她像是想关心他,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嗯?”傅良洲从鼻腔中溢出一个单音节。
顿了顿,他近似蛊惑般的说:“悄悄,你说一句爱我,我的伤口就不疼了。”
一瞬的缄默,宁悄拒绝的很果断:“我不说。”
傅良洲叹了口气:“你忍心看我疼死?就说一句,乖。”
他的伤因她而起,若不是为了给她守身如玉,他也不会用这么激烈的手段让自己清醒。
垂下的手臂还在流血,车厢里血腥味浓郁。
傅良洲皱起眉头,耐心的等待着她开口。
她不说,他就这样一直等下去。
宁悄不知道纠结了多久,最后终于说服了自己,细若蚊吟的声音丝丝缠绕:“……爱你。”
“不对。”傅良洲不太开心,纠正道:“要说我爱你。”
过了好一会儿:“我……我爱你……”
她声音低的几乎听不清,可依然在他心尖儿上荡起涟漪。
傅良洲连呼吸声都放轻了,伤口的疼果然因此缓解了一些。
于他而言,宁悄就是救他性命的良药。
傅良洲将手机通话开了录音,得寸进尺:“再说一次。”
宁悄静了一瞬,难得乖巧:“……我爱你。”
“我也爱你,悄悄。”
傅良洲餍足的喟叹一声,又告诉了宁悄待会儿要去的医院,希望能在处理伤口的时候见到她。
许是顾念着他的伤,宁悄全都答应了。
傅良洲这才挂断了电话。
余北一边开车,一边偷偷地听傅良洲说话。
心里忍不住吐槽:宁二小姐真是太好骗了,老板真不要脸!
……
辅仁医院。
傅君礼为傅良洲处理伤口,口中啧啧了两声:“你故意的?”
“嗯?”傅良洲神色不解。
傅君礼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将绷带缠好,玩味道:“疼痛的确能使人清醒,不过……也没必要把自己伤成这样。这么深的口子,你对自己真够狠的。”
剪好绷带,傅君礼收起剪刀。
他双手抄入医生服口袋,颇有些无奈的瞧着傅良洲。
那么深的口子,他恐怕是把整块碎玻璃都扎进皮肉里了。
一想到这儿,就觉得后颈嗖嗖的寒意。
傅良洲靠着床,眼神淡淡的扫了眼傅君礼:“给我点支烟。”
傅君礼从口袋里拿出烟和打火机,给傅良洲点了一支。
他没受伤的那只手夹着烟,吞云吐雾,弥漫的青白色烟雾,笼罩了他整张脸。
半晌,他才意味不明的说了句:“不狠一点,老婆就要跑了。”
傅君礼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还想追问。
外面,余北的声音忽然响起:“宁二小姐,您来了。”
傅君礼立刻收了声。
宁悄进来时,恰好与他的目光撞上。
她觉得有点尴尬。
毕竟,她曾经是傅时遇的妻子,这会儿,又跟傅良洲牵扯不清……
傅君礼看穿她的心思,他倒是没怎么在意,先出了声喊人:“悄悄。”
宁悄唇边挂着礼貌的浅笑,这才点了点头:“大哥。”
视线从傅君礼的肩膀掠过,宁悄看到傅良洲在抽烟,眉心倏然一紧,几乎没有多想,几步过去夺过了那只烟:“你都受伤了,怎么还抽烟?”
她嗔怪的语气,关心更多些。
傅君礼发觉自己很多余,只好开口说:“小二,我先出去了,有事叫我。”
语毕,拽着余北一起离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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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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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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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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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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