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笼之中，他的脸已经完全发黑。头发干枯，嘴唇龟裂，整个人像是背负着千斤的重量，背都快驼到了地上。而在一片则黑色的面容下，却有透着毫无血色的惨白，仿佛多年营养不良的病人，嘴里还在发出着沙哑的嘶吼。
苏儒傻眼了：“这家伙……我昨天见他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我们用了点特殊的手法，让他短时间内忘记之前发生过的事情。”董浩然嘴上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粒红色的药丸，“这是掺了大量中和剂的永生血，其本身的药效已经几乎消失，唯一的作用就是能让人段时间内忘记之前的记忆。”
“这么玄学？”
“就是这么玄学。”他用棍子戳了戳不停用脑袋装着栏杆的陆仁，“虽然没有什么副作用，但是只做代价极高，而且只能维持大概十二个小时左右。”
随后，他看向整个人陷入震惊的安雅：“之前就是他主动提出要把你带过来的。为了能让他表现得自然一点，我们才特地花了很多成本做出这个东西。”
“……为什么？”安雅先是一阵沉默，但紧接着，声声怒吼从她娇小的身躯内爆发而出，“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可是活生生的人啊！你看看他现在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董浩然皱起眉头，言语间有些不耐烦：“你忘了我刚才说过的话了？永生血并没有成瘾性。而且，他昨天既然都已经从这里离开，想走随时可以走，我们根本没办法找回来。”
言及至此，他忽然补充了一句：“更何况，这些人之所以会中招，他们自己也得负一半的责任。我们都是在一些类似酒吧之类的场所散播永生血，而且会派出特定对象。像这个陆仁，我就是让手下的一名女生去的。如果他能够坚持自己的本心，同时没忘记自己还有女朋友，又怎么可能会上钩？”琇書蛧
“你说谎……这都是借口！”
“随你怎么想。”董浩然叹了口气，“这世界上的诱惑实在太多了，如果真的能独善其身，管理好自己的身体，就算是世界上手段最高明的骗子，也很能让他如套。”
苏儒拍了拍安雅的肩膀，调转视线看向董浩然：“虽然永生血本身没有成瘾性，但你别忘了，如果是心理原因成瘾，同样可以被归类于毒品。”
“无所谓了。”只不过，现在的董浩然明显心不在焉，“这个人你要怎么处理？我怕他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跟你们走。就算我们给这个笼子加厚加粗，他还是会通过自残来吸引我们的注意，你们想带走他恐怕有些难度。”
“你那个可以让人失忆的药还有吗？”
“很不巧，就那一颗，还给他吃了。”
这时，从愤怒中缓过神来的安雅咬着嘴唇，视线依旧锁死在陆仁身上：“这种人，你们一般会怎么处理？”
“如果是以前，肯定是杀了之后直接拖到殡仪馆。”董浩然摸索着下巴，“不过，既然你是我哥的朋友，那我就开个特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人把他送到精神病院。”
“你真的不会搞死他？”
听着女生颤抖的声音，还有那张隐含着愤怒的面容，董浩然叹了口气：“都说是特例了，而且看在我哥的面子上，事情也不会做得太绝。”
“那你为什么不把他们全都送到精神病院？”苏儒转过头看向其他的笼子，双眼微沉，“难不成只要我一离开，他们就会被你给强行处理掉？”
董浩然连忙举起双手：“我们是地下组织，如果把他们全都送进医院，我们的存在难免会暴露在警方视野之中。说实话，能把这哥们儿送出去，对我来说已经是很大的代价了。”
“你这个混蛋——！”如果不是被伊凝拦着，暴怒中的安雅很可能会直接冲上去与之拼命，“他们都是人，不是牲畜！你不能这么对待他们！”
“在他们沉迷于永生血所带来的幻境后，他们在我眼里就已经变成了牲畜。”面对着众人拷问般的目光，董浩然却依旧保持着平静，“他们只知道吃喝拉撒，没有一点思考能力，成天就是想着如何再多要点永生血。这种家伙，不是牲畜是什么？”
“那还不都是你害的……”
“我说过，他们自己也要负责任！”董浩然直接沉下了语气，毫不客气地打断安雅话头，“我承认，这种事跟引诱无辜者吸毒没有任何区别。可如果不是他们禁不住诱惑，或者说他们自己没能坚守本心，我们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得手？”
“行了。”苏儒眼见形势愈发激烈，揉着眉头站在两人中间，“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就该讨论该怎么解决。”
说罢，他凝视着董浩然：“你，跟我一起出去，然后去自首。”
“哥……”
“难道你觉得做出这种事，我会袖手旁观吗？”吐出一口浊气，尽管苏儒也暗自心痛，但他明白，只有这样才能偿还董浩然给所有受害者留下的创伤，“不管你是被判了死刑，还是被范无救的人发现，就当是为自己赎罪吧。董叔那边，我会来解决。”
“至于这些人……”
沉吟片刻，苏儒缓缓出声：“也别送医院了，直接让警察来处理。”
出乎意料的是，董浩然在听到苏儒这些话后，神情从一开始的迷惑和不解，慢慢变成了释然：“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我答应你，我会去自首，至于这些人……”
碰——！
忽然间，一声轰响从门口处传来，刺鼻的硝烟味伴随着阵阵尘埃，顿时在房间中扩散开来。
“谁……允许你自作主张？”一道熟悉却又沙哑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须臾过后，在苏儒惊讶的目光中，钱坤的身影慢慢从硝烟之中走了出来，“这些人……还有你们，谁都不许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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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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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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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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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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