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指得是任何能吃的。
枯树是世界唯一的点缀,浮土便是世界仅有的画面,而斑斑血迹则像是画手不经意间意外留下的粗鄙证据。
不论是前不久战争发动的粮草调集,还是新兴传播的恐怖瘟疫,亦或者是日常山匪强盗的每日工作打卡。
大夏子民,活着的都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麻木!
只需一两碎银,你可享受深爱的夫妻在现场的人伦表演!
只需一两碎银,你可观看兄友弟恭的家庭进行生死搏杀!
只需一两碎银,你可品尝未出阁稚女少男腰间滑嫩鲜肉!
一两碎银等于几枚铜钱……
等于进城的机会……
等于活着的未来!
是的,城内城外,人间与炼狱,泾渭分明!
阿饼,城墙小士,因出生家中获得一块饼,被称为阿饼。
正如他父亲当初获得的那块饼一般,阿饼也是同样设计杀死了之前的城墙士兵,才走出了属于饥民不一样的道路。
什伍长目睹了全过程,可是城墙没有少人,再加上前者的身份也是存疑,索性……
阿饼是个当兵的料子,那天生的兵油子性格,让他在这里混得格外轻松,尽管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会……可能像是沈氏家族传承的七窍玲珑心那般,阿饼身上也会有些罕见的血脉传承?
当其他小士准备拦下朱老太医那木驴板车时,阿饼望向车床板,那在城外见识过无数次的青黑尸体,心底徒生一种没来由的忌惮,像极了耗子遇见猫,像极了他杀人时遇见了百夫长。
所以他动了。
他的话,有人还是很听的。
因为他们没有竞争——谁也不会有什伍长有钱,谁也不会有外面饥民更加丧心病狂。
所谓钱?权?
都不如一则玩笑让人趋之若狂。ωωω.χΙυΜЬ.Cǒm
他们也麻木了。
朱老面容素槁,是将死之貌。
他牵着一匹黄驴子,驴子拉着一辆拼凑起来粗制的板车,车上躺着一个人,被厕草草草掩盖,散发着阵阵尸臭与鲜血腥味。
“出城?”阿饼问道。
“是。”朱老的山羊目死死盯着面前道路不平留下的土坑。
阿饼张了张嘴想要继续打听什么,可是同事们隐秘地后撤动作也是在反问他——老人、尸体、气味,难道这些东西的恶寒还不足以让他打消了他那可笑的疑惑吗?
放行了,朱老消失在荒原上,隐约与远处枯树身影重叠。
渐行渐远。
随着朱老离开的,还有那隐藏在暗处的极域卫,以及他们放在每名小士肩头上的长阙。
——往往的幸运,也仅只是幸运罢了。
朱老牵驴,驴引车,车载尸。
一人、一兽、一尸,七拐八拐,来到一栋还冒着炊烟的村落。
有药草香。
村落甚至还有妇人。
为首的妇人见到朱老,仿佛是没注意到对方眉宇间的将死之貌,反而是把目光瞥向板车……
注意到只有尸体后,面色立刻歇斯底里起来!
“食物呢?!食物呢?!”
妇人的询问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她癫狂地掀开草席,仔细翻找着板车的上上下下,丝毫没有因为尸体近在眼前而感到丝毫不适,同时她也没有保有对尸体的那一丝丝的尊重与敬畏之心!
哪怕躺在板车上,是曾经在她后面一口一句师母叫得分外亲切的青涩少年。
她太饿了!
饿到疯狂!
“你!为什么没有带回食物!”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妇人反手抓住朱老粗糙的布衣,几近失心地瞪着她那操劳过度红血丝暴起的眼珠,恶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个曾经与她同床共枕、相濡以沫数十年的挚爱,语气紧堕深渊:“你吃了!?你竟然吃了饭!?我怎么办?!怎么办!”
在濒临崩溃的质问声中,朱老的身躯犹如风中的烛火被师娘的双手握住反复摇晃,显得岌岌可危!
人群开始出现骚动,喧哗犹如夜晚虫鸣,渐起渐大!
朱老仍是闭口缄言。
见到师娘如此危险的举动,少年的师妹,一名小医女上前抓扯师娘的袖口。
可她年岁过小,又怎能抵上师娘的理智丧失?
苦苦拉扯不起作用,她只能将目光投向同村之人。
可众人的目光,有愤怒、有恐惧、有悲伤,可唯独没有医者心中向往的“光”!
渺小的医女,甚至在视线里看到了贪婪!?
这种唯独不能、不该出现医者眼神中的情绪!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里还是曾经那个医者村吗?
大家还是以救人为本的江湖医者吗?
种种问题萦绕在医女的心中,她其实早已知晓了答案,可她不愿意承认,她还是想要欺骗自己!
在争扯之中,现实与希望乱舞,生机与死亡交织!
小医女豆大的泪珠滚落,焦急地喊道:“住手啊!你们在干什么啊!”
那清明的声线像是沙漠中的沃甘,直击众人心底最深处的柔软……
这场闹剧终于是在众人的帮助下轻轻结束。
朱老全程一言不发。
而师母那满眼的通红,仿佛更加鲜血若嫣。
小医女还想询问朱老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这时她才反应过来最怜爱自己的师哥似乎早已离自己而去!?
是因为环境吗?导致了她对死人仅感淡漠?
小医女后怕不已。
那绝对不是真实的自己!
她渴望成为救赎天下的医生,怎么可能做到对人死而漠不关心?
那不是医生,而是刽子手!
这样的想法在她心中一出现,便挥之不去。
她不敢在原地过多停留,她担心再面对师哥的尸体会新生出更多不好的想法!
她是心痛自己的师哥,但是她更在意自己的梦想!
于是,小医女告别师母、朱老,留下一句上山采药便匆匆离开了医者村。
也正因此她躲过了一场浩劫。
待她归来。
那锅中的人指。
那饱食而眠的村民。
那惨死在床上,死不瞑目的朱老。
以及……
数名“活人死脉”深陷嗜血的病人!
真正的浩劫。
从小小的医者村开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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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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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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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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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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