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镜女属实心软,看不得一生望着长大的小女孩,如今如此委屈伤心。
胭脂是强忍着装作心狠,但垂下的烟杆却出卖了她的内心……
“我之所以一直去努力,因为我知道,我谁都靠不上……没有实力的我,可能当初已经就埋骨年幼时的那场雪。”
“不是每一时间的沐婉柔,门前都会有一个叫墨又宸的小笨蛋,亲手送来热气腾腾的饭菜……”
“我不知道我离开后,墨郎他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的他,变好不是吗?”
沐卿又笑了,一改之前的悲伤,犹如阳春白雪般灿烂。
胭脂自以为抓住了对方说话间的漏洞,刻意地说道:“那你的意思,如果他没变……你会离开?”
“呵……你已知晓答案,何必欺骗自己呢?”
听之如此,胭脂也是被自己给蠢到了,无奈地苦笑了一声。她抬脚来到大门前,背对着沐卿,驻足。
沐卿也不看她,仍是面向小院,追忆往昔,喃喃道:“君如故,妾如此。君已变……妾……随之。”
在场三人,连不懂风花雪月的镜女,也知道,这句话,或许是沐卿这辈子最勇敢的一次了。
胭脂清了清嗓子,她不忍看,生怕一生要强的自己落泪的样子,被殿下看到,而毁了自己清誉。
她声线的颤抖让常人不易察觉,说道;“师父那里,我想不好办法。你既然愿意留在这,那就留在这……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便推门出去。
沐卿叹笑。胭脂这关过了,师父那里呢?以师父那老人家的性格……自己要好好早做准备!看能不能留下两个护身法宝啊……
“殿下,我扶您回去。”
“不用了,你我更衣,出门看看吧。”
镜女担心沐卿的伤势,但看着对方双眼中的坚定后,只好沉默地点了点头,便下去收拾收拾衣服了。
瞧着镜女地离去,沐卿也回入房中,凝望着盆中清水倒影出自己因伤病而苍白面庞,叹道:“风云变幻……诡谲莫测……我亦然不能保持本心……唉……谁又是在骗谁呢?”
太多意外了。
针对于自己来说,看得见,看不见的手都在谋划着。
如今大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伙同赵国王子不知密谋何事……
宫中妃子荆氏豢养江湖邪教,四大家荆族和爷爷态度不明……
陇南流行疫情霍乱死人复生,安百泉去往却还是没有抑制……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皆有阴谋……谁在谋划?
爷爷吗?
希望是他!
二人的速度甚快,沐卿一袭素衣,镜女身着黄裳,相视一眼,皆是眉眼含笑。
“殿下……去……”
“叫我夫人,墨夫人。”
“好!夫人……我们去……哪?是去找……公子吗?”
“你知他在哪?”
“额……不知~!”
“咯咯”,沐卿被镜女呆萌的样子给逗笑,身上的伤痛也似乎随着心情好了很多。
“去西坊吧,好久没去了。”
镜女自然遵从,她们从小墨府门前青瓦石砖一路西行。路上见过太多,世态炎凉、百姓疾苦之景,升腾的喜悦又不得不再沉寂下去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看着手中提着的、一路买来的商品,再看看路街边因饥饿游离于生与死边际而双目空洞的百姓,沐卿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殿下……”生性单纯的镜女被沐卿的话直击了内心,忍着自己因怜悯的泪水,就要准备把手中的钱财分发给饥民与乞丐。
却被沐卿及时给拦了下来。
“殿下?”
“你我二人可能接济得了天下百姓吗?”
盯着沐卿严肃的神情,镜女呆滞地摇了摇头。
“要不就全接济,要不就一个不要接济!你可以可怜,但你不可以施舍!”
听着沐卿语气略重的话,镜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主仆二人的谈话被不少有心之人给听了去,但绝大多数都以为是假仁慈在假仁假义罢了。
但有一人例外。
正式外出给阿朱大娘买药的云华。
外出学艺,见识过不少市面的云华,心中虽然也是疑惑,但深觉对方说话有大智慧,随即,便耐不性子,准备上前去讨教一番。
可头脑在疯狂的思维风暴,待到他下定决心时,眼前早已没有了沐卿二人的行踪。
正当他有些懊恼与惋惜之时,一道特殊的清冷音色从前方一个拐角胡同处传来——“你们要干什么?!”
“在那!?”云华紧紧腰间的长剑,便拔腿跑了过去。
果真是那二人!
云华定睛一看,发现那二人面前,一伙凶神恶煞、坦胸露乳之众围了上来。
为首的他认识,那满脸横肉,大腹便便的,正是这西坊大名鼎鼎有名的小头目,恶霸斜眼狗!
那斜眼狗善使一柄打铁用的大锤,相传他祖上是铁匠,如今这祖上用来吃饭的东西,到他这不孝子弟的手中,竟成了锤人头颅的凶器。
云华的身影可不算小,在他出现之际,就已被众人所发现。
斜眼狗之所以叫斜眼狗,就是因为眼睛不好使。在云华出现的时候,隔着远处,他瞅着云华的动作,还以为是面前两位小娘子的情郎。
“呦!还以为是什么大家闺秀呢!合计着就是穷小子所聘的烂姑娘啊!”
这个时代,穷人娶妻本就费劲儿,若是能娶上像沐卿这样的姑娘,还得是祖上积德、祖坟冒烟,求爷爷告奶奶的,才能从青楼里捞出几个赎身,去娶!
称之为烂姑娘也不为过。
其实斜眼狗的话还算好听,最起码没有问候沐卿的家人。他还是拿不准眼前的女子是个什么货色。
他小弟老早在沐卿二人进入西坊时就告诉了他,一众人研究了一路,目前还是拿不定注意对方算不算他们能动的主。但眼看对方要走,如今这疫情进入国都,上下接济黄白不齐,他们这一群连靠打家劫舍都要吃不起饭了。为了生计,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哪怕是进了官府,也能吃上牢饭,不是?xiumb.com
沐卿也见到了云华这个陌生人,看了一眼也没在意,只是淡淡然地说道:“我丈夫姓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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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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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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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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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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