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我们在八峰山拒敌,后金被杀退,递交诈降书,然而,袁知县你知道嘛,朝局有些人别有用心啊,我们几个真正在八峰山卖命打仗的人,已经被免官,罢职,一免到底了,现在我们都是平民百姓。”
袁焕叹气:“我真是气死了。”
呼延:“有什么可气的,八峰山的阵是这位刘老哥摆下的,兵是我们击退的,到头来,你说说是谁封了侯,是谁罢了官?”
袁焕两眼放光:“快告诉我是怎么摆的阵,如何破的后金两层甲的铁头军,如何破的铁骑兵!你们打仗的时候,可要牢牢把后金的小辫子攥在手里,他们就不敢动了,逼他们割了发辫,他们的文明就可以玩儿完了。”
呼延火勺冷冷的哼一声:“袁知县这话,大概是书生之见,或是街头巷尾的传说吧!”
袁焕大喜:“对啊,那就告诉我,什么才是真的,你们怎么打!”
刘过刀:“不过是个加强版的车辕为城墙,士兵卧在空当里,火炮在内城向外开火。后金为破城和阻挠炮火发射,必竭尽全力越过第一层车辕防线,势必又放火来焚烧,所以我们摆两层车辕,后金越过车辕防线,在车辕内被内外两侧火枪集火,自然有来无回。”
袁焕:“怕也只是理论上说的通,难道车辕不怕铁头军撞吗?”
呼延:“车辕外必安装铁刺,内必埋伏有长枪手,上前只有被扎的结局,都说刘过刀是个玩火枪的高手,殊不知他对长枪的使用,也颇精熟。”
刘过刀补充:“兼有关月生的家丁队,在炮列外巡视,他们进来,不但要防长枪刺破马肚皮,还要防着被大刀刮破脑袋。”
袁焕:“哎,本以为你临敌为先,一定极尽军机之变数,调兵之能事,谁知道,你就用这么简单的摆了这么一个圈的方法,就打赢了。”
刘过刀:“没有赢,血战险胜罢了,后金狼主未损一个小狼崽子,不曾拿的任何一个牛录额真,谈不上战略的胜利,只是战术的退兵。况且,袁知县当真以为,这就是个圈?第一,车辕摆一个圈,内挖兵坑,设防火道,这得多少时间?所需辕车数量多少?前些天大雪,天时地利要考虑。第二,单兵坑就那么小,你能埋伏多少人?这些人用多少杆火枪?怎么保证火器源源不断的威慑敌军?他们可没空装填火药,打完一发,就丢了火枪来第二发,除非是少有的三眼火铳或将官才有的五连发,这些火枪,有一大半是废驰的,还没开火,就炸膛了。我跟后金打了几仗,往往是武备不修,更甚于战术之败。文官主事,更甚于武将之惰,那么问题来了,这些火枪,从哪里来的。第三,如果不采用我的战术,后金的毁墙战术你一定也知道,开原城,到现在还能完好无损吗?第四,你考虑过我这样做的风险没有?北路大帅的行辕,就在八峰山背后,我凭什么能调这么多主力部队过来,谁来保护大帅?他们凭什么相信我?这是最重要的一点,一场战役的胜利,不如兵将相和,全军一体,而齐心协力,不如整个大局战略的稳赢,而大局的妥当,最重要的,是人和。萨尔浒战败,无非就是杜太师不信任关月生,关月生苦劝不被采纳,杜太师赤膊渡河……”
袁焕听了面色激动,手指辽东方向大骂:“是谁?谁教汝赤膊!?”
刘过刀:“将军暂且不要激动,我只是想问你一句,志向如何,想在这样的年代,想任怎么样的官职,来施展个人的抱负?”
袁焕昂然道:“我愿意充当西路边庭察访使,我袁某一直对兵器的研究十分有兴趣,我的老哥叫袁同,本来有一定的军事学说和思想。而我又愿意兼任军器监。”
“不就是现在的兵器局吗?哎我可听说,那里面都是公公和太监担任重要职务。”呼延火勺茫然道。
袁焕说:“哎,不错,我大明的军制,败就败在了武器的制度上,府库官一直切断了军器的发放,我辽东的大军东征,反而要向着府库借用兵器,真真是愚笨到极点,简直是腐化的不行了。这就是为什么萨尔浒的枪炮打不着火,我军的军器不方便,再往前,可以追溯到张承胤的大炮点不着火!”
呼延火勺和刘过刀对视了一眼,二人都明白这个制度对大明辽东的战局败坏之影响程度,所以刘过刀接着问:“那么为什么会有八峰山的胜利呢!”
袁焕:“谁知道,那些火枪都能打的着火,我大明的火器发挥作用居然是那么一场微不足道的小规模战役,或者说是因为侥幸吧!”
呼延:“哼,非也。”
刘过刀心想,根本不是侥幸,明明是他们八个结义兄弟八匹马盗了府库,这才让火器真正走上战场而不是烂在府库里。
袁焕“那我倒要请教,为何张承胤抚顺大败,清河大败,萨尔浒大败独独八峰山打赢了呢?”
呼延惹上了袁焕这个喋喋不休的文官,真的有点害怕:“嘿,就是因为军器发挥作用了。”
他想用三言两语敷衍过去。
可是袁焕双眼放光,一直追问呼延。
“那么,袁大人可否对军器有所了解?”刘过刀问。
“了解,我简直,嘿,我是涉猎很深,尤其是,我分析过弓的六善,我花了三千六百张的图纸,意思是说,我可以制造三十多种神臂弓,不用依赖巨大的臂力和身体的张力,只要借助机械的力量,就可以达到古代李广养由基所打不到的水平。另外我对我大明的盔甲,也比较懂。除了武器,我袁焕最会的就是阵法。实不相瞒!刘过刀刘将军,你的阵法虽然赢了,可是我感觉你这个有点冗杂,浪费了许多的士卒。你把那么多的军队归纳为同一个的营阵排列,这样造成了拥挤,士卒卧在大车和坑内,这样的话士卒有点放不开手脚,如果没有火枪,你这个阵法,简直就是被人收割的羊群。我来告诉你吧,你应该分为九队,各自为营每个队伍,都要冲锋陷阵营,弓弩手,还要有专门的游击负责机动,支援埋伏在阵外,以为互相接应。另外,既然刘将军你本人是防守清河的大参将,无论如何都应该知道拒马,战棚等重要作用。你只是靠着城墙来防守,难怪你们的清河会被后金彻底挖坏。”
呼延火勺生怕刘过刀丢了面子,扯开嗓子:“城墙不重要,要注意城墙外那么脆弱的拒马,按照袁大人你的说法,那么大军为何不直接跑到城外去防守,这样城墙更坏不了了!你这简直是本末倒置!”
袁焕:“你这城墙本位论,无论怎么说都要改一改了。你说得对啊,防守一个城池怎么能取胜呢,你应该去三十里外的地方就开始设置步卒抵挡敌军,轻甲的骑士来回侦查和放小弩箭,而重甲的拒城墙,这些人都是应该用到正确的地方。”
呼延火勺无语,他干了三十多年的将领,还没有听说过这般打法,一下子呆滞了。
刘过刀惋惜:“可是不管怎么说,袁大人,你这次只是个知县,要想把你的正确主张应用到辽东战场,只有我们两个副总兵的推荐显然是不行的,我们想保举你跟随我们一起,可是啊我们都被剥夺了兵权,所以只好推荐你到兵部做个差事,这也是我们能做的最后一点有利江山社稷的事情了。”
袁焕“我当不当这个官无所谓,可是我就是热爱这些东西,不过我对县里的合理变法也有很多的认识。就比如吧,我仔细对比了唐宋时期的变法,比如茶,盐以及辽东,西北,东南等地的钱粮征收问题,我已经琢磨了资料,而且呢,我就是发现了规律,得出,我们作为朝廷的办事人,一定要为下户人家发声,免去他们的役钱。”
刘过刀:“袁大人是全才,可是殊不知,推行变法,不如你管理一营啊,全权给你管辖,这才是大丈夫的所作所为。”
袁焕:“我既然知道一些天命,也应识时务啊。更何况现在面临了很多饥荒问题,都要我去解决。我袁焕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精通天文,地方志,律历,音乐,医药,卜算还是应该做到的。”
刘过刀:“那先生以为,最困难的是什么呢?”
袁焕:“应当做到博物洽闻,而且要把自己心中所学应用到无边的工作当中去。”
刘过刀:“如果遇到了奇怪的,超出袁先生你的认知范围的事情,先生又该如何解决?”
袁焕“就比如,我曾经遇到过一件怪事,我发现自然中的雷暴,曾经让金属融化,一下子几十米高的铁皮墙都化为汁水,但是铁皮墙周围的草木却安然无恙,这根本不是我们朝代的人能了解的了得。我只好寻找禅理和问道的法则了。”
呼延嘿嘿一笑:“袁大人啊,我们都是武夫,粗人,没读过进士科,不知道该是啥样的光景。”
袁焕神采奕奕,依稀回到了进士科及第的那天:“礼部,在贡院呢先是摆上香案,然后我们的主考官嘿,就坐在一侧,俯视着我们众多的举子。哎这个按照那个京城进士的说法,这都是有讲究的。”袁焕模仿着京城人说话,居然也煞有介事“内都是有讲究的您知道嘛!这可是唐朝时候的旧例子。他们给木们安排座位就特隆重,还有人专门给端茶送水,递饮料的都有,那叫一个对味儿。等到我们考的时候啊,就怕我们内部出现几个考试作弊的坏小子们,在那啥也不管瞎闹,他们啊把我们取暖的帐幕毡子,席子都得统统拿下来!水也不让喝了,饮料也没了,就是光喝那调墨的水儿,嘿可是要了命了,我们把水喝了,嘴巴都被染上了墨汁。这可不是说瞧不起我们,对我们不厚道呢!这单纯就是怕我们作弊。”
呼延:“好啊,袁大人,原来真是见过世面的主,佩服佩服。”
刘过刀:“可是怎么就连茶水都不供应了呢。”
袁焕:“那作弊的人,家里多少都有点手眼通天的意思在里边,就比如吧,他们用那些送茶水的人来送官方的经和文本,那么可不是就,完了吗!”
刘过刀点点头:“虽然应当如此,可是前前后后差别这么大,礼部真的就那么好意思下手吗?他们不怕愧为礼部堂官吗”
袁焕嘿然一笑:“这又怎么了呢?自然有原因的。这都是小的事情,大的事情有一个,就是,当时考进士科的人还没有经过殿试,京城就已经传来了谣言,有人叫李可以的,要当进士科的状元。当时我们都不知道哪个李可以是谁。因为殿试排列顺序,也是要按照笔试成绩的考卷糊上姓名,然后再交给主考官,副考官,详细制定顺序的官来安排次序的。所以为了考试的公平,连圣上都不知道谁是谁,结果偏偏,成绩下来,是李可以状元及第。”
刘过刀与呼延皆大惊:“这可真是怪哉啊,奇怪中的奇怪了。”
袁焕:“事情到这里还没有完呢,李可以状元及第,就想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这可好,马太快,李可以的马居然径直跑到了宫廷内,后来的事啊。他成了汉古烁金的第一个一日状元。”
“人的命运竟然如此无常!”刘过刀哀叹“想来也是,我的这个副总兵,何不也是以巧取,从天来,我也不该妄想才是。不过,李可以到了宫廷内,又如何呢?”
“要说也真是他合该倒霉,他的马正好撞到了出行的皇亲车驾,车驾前面不是有专门扫清道路,推搡行人的官职,叫做清道前驱嘛!一下子就看到远远的一人骑马飞奔而来。”
“啊,这些清道莫非非要把李可以进士扫下马来?如此倒也不至于让李状元送命吧!”xiumb.com
袁焕:“谁说不是呢!本朝还有这样的特例如果说真的有要事禀告,就可以冲一下子,可是这次啊,这位皇亲偏偏也是紧急的事情。他已经把这件事让底下的人开始施行,自己写了奏疏来。也很紧急,所以其中的清道只是把他扫下马来,宫廷的卫士却要分个谁先谁后的问题,卫士自己也急了,说你们都在门前等候圣旨吧。事情一团糟的时候,狂风吹动了宫廷的巨匾,那块匾是圣上手书的铁匾,有二百多斤重,一下子掉下来,砸死了李进士。”
刘过刀:“所以袁大人说话的重点是在哪?”
袁焕:“一般人都该听得出来,重点在于那块匾,和李进士一日就死了的离奇,这是我们除了萨尔浒之外第二要紧的事情,而这件事情的关键就在于那块铁匾。实不相瞒,我也曾经见到了那个匾,里面是有机簧,这是更高手法的暗杀了。现在暗杀不需要实体的刺客人,只要事先布置好机关就能搞定,这就是机械的力量。”
刘过刀:“袁大人果然对器械理论的应用有看法。”
袁焕:“我赠送二位将军一件武器图纸,怕是我巍巍大明,就是武士踏弩!古法来源于宋,最厉害的穿透力有能达到九石重量的,其穿透力和远飞的距离,相当于两个弓手。
对了,我这里还有一本神臂将军训练法,可以赠送二位将军,资助你们的军中所用,一定要让将士们多加练习,需要知道,弓的纯粹使用,关键在于将领来教习训练的功效。”
刘过刀接过踏弩和神臂将军训练法,送给呼延。
袁焕大喜道:“我大明既然有火枪将刘过刀,就该再有个神臂将军呼延,希望二位多立战功。”
刘过刀拱手道谢。
袁焕:“新近听说,边匪牛白作乱,用的武器虽然只是铁片,但异常尖锐,似乎也没有耐久度,无论用了多久,都还没有坏掉。”
呼延和刘过刀又一次对视:“牛白可是他俩的结拜兄弟,八峰山一战前,牛白心灰意冷,跑出八峰山,割据最远峰,也有半月了,只怕大明与后金都不能奈何他。牛白发怒的时候,双眼暴突,肌肉雄起,浑身庞大,变得如同无支祁一般的巨猿,抡动大拳。配合精于训练的家丁兵,让边境的人都吃了不少苦头啊。”
二人洋洋得意:他们弟兄八个人,随便一个混出去,都是悍将般的存在。关外侯关月生的关刀、赤兔,副总兵呼延的双鞭、黻头,刘过刀的火枪、锻造、重生术,杨还兴的银枪,牛白的无支祁兽魂,高滑车的神力,孟差焦踩的火葫芦,以一敌百还是有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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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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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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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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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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