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盯着头顶的帐顶看了一阵,随即又闭上眼,伸手就想揉一揉有些酸涩的双眼。
只是手才刚抬起来,她就感觉到手臂上一片酸痛,抬起的力道也小得可怜。
“嘶……”
宁绾心立即睁开眼皱起眉头,看向自己的胳膊,双手互相揉捏着,眼中闪过了一抹茫然不解的神色。
她的手怎么会这么酸痛?
醉酒后会头痛这事她早有预料,可怎么这回,她的手也这么痛?
“醒了?”正当宁绾心有些惊疑不定之时,她的耳畔处突地传来了一道带着些沙哑低沉的询问声。
宁绾心蓦地瞪大双眼,下意识就转头看了过去,在接触到霍诤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眸子时,她的心口顿时一滞,连质问都显得微弱了几分:“霍诤你……怎么在这?”
一边询问,她一边用手撑着草床,坐起身来,往后退了退,和坐在草床边上的霍诤距离远了些。
霍诤的脸色一黑,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昨晚他一夜未睡,就这么盯着她瞧了整整一夜,如今回想起来,他就觉得自己有些愚蠢。
而这个罪魁祸首,现下还一脸诧异的询问他怎么会在这……
霍诤只觉心底郁挫之极,他深吸了一口气,放下手,板起脸看着宁绾心,开口道:“宁二小姐,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昨日傍晚,你突然跑进来,直奔我的草床而来,二话不说就睡了下去,请问,宁二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宁绾心:“???”
正用双手互相揉捏手臂的宁绾心动作一顿,她的脸上闪过了一抹惊疑讶异的神色。
随即,她就想起,昨日傍晚她在叶乾的营帐内喝醉后,就立即匆匆走出,想要回到自己的营帐里,但那时,她的眼前已经模糊不清,除了辨别大致方向,她根本瞧不清什么。
最后进入那顶营帐,也是按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回来的,并不一定就是正确的。
也就是说,她昨日进错了营帐,所以在霍诤的营帐里……睡了一夜?
意识到这点,宁绾心的眼中立即就出现了一抹愧疚的神色,霍诤如今神色疲累,双眼又布满了血丝,应该就是因她的缘故,而一夜未眠吧……
想到这里,宁绾心连忙就看向霍诤,眼中满含着歉意:“抱歉,昨日我喝醉了,所以……”
霍诤冷哼了一声,脸色却愈发难看了几分:“宁绾心,你觉得我需要你的道歉?”
宁绾心顿时就想起,早在两日前,她就已经和霍诤闹掰,如今她又害霍诤无法休息,他现下一定恼怒之极。
“抱歉,是我打扰了……我先回去了。”宁绾心垂下头,情绪低沉了几分,她急匆匆站起身来,语速极快的说完这句话,就迈步下了草床,往营帐外走去。
“宁绾心!”霍诤顿时就被宁绾心的举动气得脸色黑了好几分,他豁然站起身,伸出手狠狠箍住宁绾心的手臂,磨着牙低吼着她的名字。
宁绾心立即止住步伐,她回过身,看向霍诤。
手臂上的酸痛感还未消,此刻被霍诤狠狠拽住,她只觉整条胳膊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
“霍诤,你先放手。”因着心中的那份愧疚,宁绾心的态度倒是平和得很,虽然手臂的确被他拽得有些痛,但她也没对他怒目相视。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再度失控,霍诤立即深吸了一口气,他微微松了些抓着她胳膊的力道,侧头看着她,眼中一片暗沉幽深:“宁绾心,我说过,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宁绾心刚欲开口,目光却被他薄唇上的伤口吸引,下意识的,她开口问道:“你的嘴……怎么了?”
他这是不小心磕到哪了?
霍诤先是一愣,随即他立即就冷笑了一声,眼皮都不眨一下的狠声回答道:“被某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给咬的!”
宁绾心:“???”
霍诤说起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时……一直看着她做什么?
然而下一刻,宁绾心就猛地想起,他们如今身处军部之中,而整个营地,就只有她一个女人……
宁绾心的面色瞬间就变了,她昨夜发酒疯了?
“我……咳,不痛吧?”宁绾心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轻咳了一声,语气又弱了两分。
霍诤似笑非笑的看着宁绾心脸上的心虚神色,气定神闲的勾起唇角,神色淡淡的道:“你觉得呢?不过,我已经报仇了,我们两不相欠。”
宁绾心猛地转头看向霍诤,眼中多了一抹讶然之色,她张了张嘴:“……报仇?”
霍诤的视线落在了宁绾心的左肩上,随即又立即移开,未免她再问下去,他松开抓住她手臂的大掌,转过身面向别处,神情中一片淡然:“你该回去了。”Χiυmъ.cοΜ
宁绾心满脸不解的皱起眉头,看着霍诤脸上的淡然神色,只觉心中疑狐不已。
但霍诤已经明显不再多说,她只得收起心中的疑惑,转身就欲离去。
才往前迈了一步,她就立即止住步伐,再度看向霍诤,眼中多了一抹严肃和认真:“霍诤,我被困山中之事,起因是我主动去问的那位士兵,这件事,和那位士兵没有任何关系。”
“我希望你不要再将这件事怪在他的身上,他是无辜的。”
霍诤原本好看了一些的脸色再度低沉了下去,他豁然转过头,目光中再度涌出阴沉之色:“你这是在为他求情?”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件事和那名士兵没有太大关系,但,谁叫他不愿责怪她,谁叫……那士兵多了嘴?
“我只是就事论事!”宁绾心皱起眉,看着霍诤眼中的阴晴不定,只觉心头也多了一分恼怒,但她却忍着没表露出来。
霍诤蓦地冷笑了一声,往前迈了一步,双眸中遍布着阴沉幽暗的神色:“就事论事?宁绾心,你对他笑、原谅他、为他求情……这些,都只是就事论事?”
说到最后,他的神色又阴暗了不少,他蓦地桎梏住她的肩,咬牙切齿的道:“你是不是换目标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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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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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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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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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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