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答应了陪张大爷吃饭,不过并没有立刻坐下。
而是起身跑到之前来的路上看到的店铺,花二十文买半只烧鸡,花十文买花生米,这才和张大爷喝起来。
“你说你,赚点钱多不容易,瞎买什么!”看着江元拎回来的东西,张大爷满脸不悦,“这是瞧不上你大娘抄的菜了是不是?”
江元笑着打着哈哈:“没有的事情,这不好久没跟大爷喝酒了,我先出个菜,等我开怀畅饮喝完大爷这半壶酒,还指望您老掏腰包买酒呢。”
“你小子,你多少酒量我还不知道,”这话说的张大爷转怒为乐,“也罢,既然你有心,大爷我今天厚着老脸受用了。”
两人席地对饮起来。
这酒不辛辣,反而有些甘甜,喝起来劲头远不如前世的白酒。
可惜的是江元这个身子确实不擅长饮酒,只能小口小口抿着,吃菜居多。
张大爷往日就是个心宽体胖,悠闲自在的人,平常要求不多,唯一的喜好也就只有喝点小酒。
以往拉江元去他家中,江元喝酒都要推辞一二,今天竟主动和他坐在街头对饮。
这让老人格外的开心,半壶清酒,江元喝了小半碗,剩下的部分直接被老人对壶喝完。
喝完后张大爷看似未尽兴,起身要去买酒。
江元把他按下,抢过酒壶道:“大爷你坐好,我去买。”
“那不行!说好了你出菜钱我出酒钱。”张大爷去抢江元手中的酒壶。
江元当然没让他抢到,一番争执下到底还是江元去买酒,只不过硬是被张大爷塞了十文钱。
正化街上没有酒肆,隔街倒是有家。
江元问了一遍,最廉价的一壶酒也要四十文,江元自掏三十文,加上张大爷那十文,打满一壶。
自己倒是想全花自己的钱,就怕回去张大爷立马翻脸。
拎着一壶酒往正化街走去,抬头看了看太阳,想着这壶酒放下自己差不多也该离开了。
白天饮酒,小酌怡情就好,张大爷喝醉了耽误生意,他下午也有正事要做。
就是不知道自己把张大爷喝得一身酒气,回家后张大娘跟他闹不闹。
江元忍不住笑起来。
返回正化街,察觉到气氛压抑,原本闹哄哄的声音异样的安静。
江元正奇怪不解,看向张大爷的方向,脸上的表情顿时凝重。
……
“什么,没钱?”
一个皮肤黝黑的矮个男子领着两人站在蔬菜摊前,张大爷正跪在他面前,双手握在一起,原本笑呵呵的表情此刻变成央求。
黑脸汉子附身揪住张大爷的衣领,笑问道:“老张头,你当真交不齐这个月孝敬青爷的帮捐?”
张大爷急忙磕头不止,灰尘沾满额头,“小人今日身上只有这么多铜板,不够的下月一定补上、一定补上。”
“下月补上?”黑脸汉子甩开张大爷的衣领,将那盘绿色正好的豆角一脚踢翻,怒声道:“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周围的商贩看在眼里,皆是面色无奈,不敢出声。
踢翻豆角后黑脸汉子仍不罢休,觉得惩处太轻松,威慑力不够。
于是扬起巴掌扇向张大爷。
但巴掌却没落下,被一只手抓住。
江元一手拎酒壶,一手握着汉子的手腕,沉声道:“差不多得了。”
黑脸汉子怔愣片刻,看到挡在面前的是谁后,笑出声来:“我当是谁,卖鸭子的江二愣啊,你小子不是被我打的不敢出门了吗,今天什么日子把你请出来了?”
江元记得这个人,京城有个叫做青云帮的帮会,帮里多是一些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之辈,打着保护商贩生意的口号,收取帮捐,其实就是一群地痞无赖收取保护费。
这黑脸汉子叫黑六,往日人多称黑六爷,负责正化街这条街,前身就是因交不上帮捐被他打了一顿后不敢出门。
江元把跪坐在地的张大爷扶坐到马夹上,才看向黑脸的光头。
忍着脾气,脸上挤出笑容,语气还算平和道:“大家这么相熟,六爷何必动这么大肝火,张大爷差六爷多少钱,我替他补上。”
黑六一脸的稀罕:“哟!你小子今天硬气,敢跟劳资笑眯眯说话了,行,你都张这个口了,我也不好让人说我黑六不给情面,帮捐一月一户三百文,老张头交了一百二十文,还差一百八十文,拿来。”
尼玛的,张大爷这摊子菜全卖出去也不过三百文左右,而且依这些蔬菜长势,大半个月才能拿出来卖一次,你开口就要三百,有点过分了吧。
江元看了眼黑六身后那俩膘肥体壮的保镖,深呼吸一口气。
从身上摸出仅剩的二十文钱递到黑六手上。
黑六数了数,收入囊中,“还差一百六十文。”
江元走到推车旁,掀开麻布,道:“这里有十只鸭子,一只按菜市最低价三十文来算,给六爷六只,多出的钱六爷拿去买酒。”
黑六看了眼鸭子,笑道:“也不是不行。”
江元松口气。
“但是,”黑六突然又来一句,“老张头的帮捐交了,你的呢?”
江元心中一沉,还没完全带入卖鸭户的角色,光顾着张大爷,他把自己给忘了。
还剩四只鸭子,一百二十文,远远不够三百文。
“你这鸭子怕是不够了吧?”黑六道。
张大爷急忙起身道:“我那菜也能卖个二百文,全孝敬给二爷!”
“菜?”闻言黑六蹲下,拿起一根黄瓜看了看,“就这,值二百文?”
回头问身后的壮汉,“你们觉得这能卖二百文吗?”
两人摇摇头,都是一脸嫌弃的神色。
“要我说,它可能值也可能不值,”黑六起身,拿着黄瓜吃起来,边吃边从地摊上走过,把一地的蔬菜肆意践踏,直到满地狼藉后,一字一句道:“但是现在,它不值了。”
用鸭子抵帮捐他或许还能忍,毕竟青爷好吃肉。
用这些草一样的菜叶?别开玩笑了,回去就得被青爷收拾。
江元忍住一拳打在那张黑脸上的冲动,问道:“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黑六皱起眉头,“你小子不知道我想怎样?”
嚼了嚼口中黄瓜,一口喷在江元身上。
“我黑六一向按规矩办事,既然老张头的帮捐交了,没他的事,你的交不上,只能再一次把你打的不敢出门喽。”
“你、你……”张大爷见此情景,即使年纪大了也不免怒火中烧,江元为了他挨打,他不能不管不顾,正要上去理论,被江元及时拉住。
江元附在张大爷耳边低语:“大爷你快去镇玄司,就说江元有事向宋大人和周大人求救,速度要快!”
他不知道宋长春和周子丹愿不愿意帮这个忙,毕竟和他们也只刚认识一天,双方甚至只知道互相的名字。
但没办法,他只有这么一个可破局的方法,只希望他们念着自己能够治愈疯魔的手段,愿意帮他。
镇玄司、宋大人、周大人、求救……张大爷记住这几点,也没详细思考什么转身跑走。
黑六看在眼里,嘻笑道:“你不用劝老张头离开,放心,我们只针对你一人。”琇書網
闻言,身后两个大汉捏着自己肥大的手指,缓缓靠近。
江元拍掉身上带着口水的黄瓜碎屑,平静道:“黑六爷,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泥人尚有三分火,你敢让他们动我,我就敢把他们打我的拳头全都还你一人身上,只要我还有一口气,绝对会让你至少瞎双眼,丢个耳朵,少条胳膊,断个命跟子,我向你保证。”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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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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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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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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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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