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言姐姐,可算是追上你们了,你带我一块离开吧……”紫纱的眼中满是哀求,她可怜巴巴的挽住了段连鸢的手臂。
带她离开?段连鸢的双眼半眯了起来,她知道紫纱是安嫔派到谢蕴身边做通房丫头的人,往日在晋王府,紫纱亦是想尽了办法要留在谢蕴的身边,来这娘子关,也是紫纱偷偷向安嫔请命,进而瞒着她,跟着来的。
怎的今儿个却要主动离开?
这岂不是常理不合?
“你可知我要去哪里?”她眼下的身份可是宫中的婢女,秦雪已死,她这婢女便无人看管,横坚是离了京,她自然是不用再回宫了,紫纱……巴巴的跟着她,莫非是知道了她的身份,生怕谢蕴将她留于边疆,才前讨好?
想到这里,段连鸢又将紫纱上下打量了一遍。
结合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来看,紫纱应该是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如若她知道,那日回城,紫纱便不会救她。
绕了一大圈后,段连鸢的眉目缓缓的舒展开了。
她隐隐明白了紫纱要跟随她的用意了。
她与谢蕴在营帐中亲密,紫纱是瞧得一清二楚,而眼下,谢蕴又派了莫尘护送她回京,言下之意,便是要将她接回晋王府。
如此一来,妙言与段连鸢必定撞上!
那么……只要两人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紫纱便有了接近谢蕴的机会。
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却是没想到,短短十多日,这紫纱竟有了这般高的悟性!
这背后想来是有高人在指点才是。
“那就走吧!”勾了勾唇,段连鸢的唇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意,而后转身,向守卫出示了令牌,三人顺利便出了城,城外早已有谢蕴准备好的马车。
马车看起来极为普通,可车上却是一应俱全,坐着舒适的很。
“姑娘坐稳了!”莫尘道了声,便吩咐马夫起程,车轮辘辘,渐渐的远离了边疆。
段连鸢半闭着双眼,回想着前一世与这一世在边疆的种种遭遇,谢睿要的是她的付出,而谢蕴却偏偏不喜她的付出。
最让她没想到的是,谢蕴居然拖着病体亲自去了南诏寻她。
为了她,他甘愿扮作丑陋的老头,做着下人才会做的低下差事,可是……却没有半句的怨言。
想到这里,段连鸢觉得心口那个由上一世留到这一世的结,缓缓的打开了。
不知为何,她不再恨谢睿、亦不再恨段楚瑶。
老天给了她上一世的凄惨,便也给了她这一世的美好。
“妙言,你可是要进晋王府去?”约摸半日过去,紫纱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段连鸢也睡饱了,从马车上取了些小点心,细嚼慢咽的吃着,眉眼一挑:“哦?”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她倒不好奇紫纱要做什么,她好奇的是指点紫纱的那个高人,到底想让紫纱做什么,那人又是何方神圣,究竟是与她段连鸢有仇,亦是与谢蕴有仇?
想来,她的好奇在回京之后,都会一一揭晓的。m.xiumb.com
见段连鸢答了话,紫纱更是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你可知道晋王妃是出了名的嫉妇,你若是要进晋王府,可得做好准备了,那晋王妃手段毒辣,但凡与晋王府有来往的女子,可都没有好下场……”
段连鸢不免在心中失笑,竟不知,她竟是这么毒的嫉妇。
紫纱见她并没有什么反应,干脆加大了力度,继续道:“府里的侧妃至今都未给王爷侍过寝!”
说来,哪个女人嫁了人不想添儿添女,可不能侍寝,这问题可就大了。
说罢,紫纱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妙言,仔细的察看着她的反应,果然,妙言的目光中隐隐有些些讶异,她刚想再接下去,马车却突然剧烈的摇晃了起来,紫纱吓得尖叫了起来:“啊……”
段连鸢立马坐直了身子,刚想看看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噗……’的一声,一支利箭竟刺穿了车窗,划过段连鸢的发丝,钉在了车内。
紫纱的双眼瞪得滚圆,哭喊道:“妙言,我们该不会是遇上山匪了吧?”
山匪?
他们刚出娘子关不远,守卫还是较为严厉的,稍微有脑子一些的山匪,都不会跑到这附近来犯事。
那么……眼下,他们遇上的便不该是山匪了。
如若不是山匪,那以她如今这个奴婢的身份,又是何人要大张旗鼓的刺杀她?
“不好,前头便是断头崖了,怎么办?”马车夫一声大喝,却是临阵脱逃,弃车逃跑了,莫尘一边应付四面夹击的黑衣人,一边稳稳的拉住了缰绳。
段连鸢听着外头的打斗声,隐隐能判断出那帮黑衣人都是个中高手,武艺绝不在莫尘之下。
“呼……”的一声口哨,莫尘将马车逼停,手臂一伸,险险躲过了一剑,眼看着四面八方的黑衣人越来越多,他已无能力应付,因此,召唤出谢蕴所派的暗卫。
顷刻之间,这断头崖边刀光剑影,风卷残沙。
突的,一道剑光穿过,马车的车顶被抛开,黑衣人立马朝着段连鸢逼近,莫尘大喊:“下车,往小树林中跑!”
谢蕴派出的暗卫有五十余人,按理来说,便是一支强劲的山匪队伍也足够应付。
可这帮人,明显是要取段连鸢的命,不达目的不罢休。
从刚开始的十几人,已经增加到上百人,并且个个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死士,便是谢蕴的暗卫亦都不凡,可五十个人,面对上百人,还是显得吃力。
段连鸢一把拉住尖叫着的紫纱,低头剑过一道射过来的远箭,麻利的跳下马车,朝着莫尘所说的小树林钻去。
那小树林中,地势险峻,她上一世曾来过一回,因此,她知道该如何险中求胜。
便在段连鸢下了马车,四面八方又涌出来一批黑衣人,将小树林的入口团团围住。
谁都没有料到,便是一个小小的奴婢,竟能出动如此大的阵仗。
紫纱已是吓得哭喊了起来:“怎么办?怎么办……”早知如此,她断然不会听苏元的话而跟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连个奴婢都不放过?”眼看着暗卫已经占了下风,现场一片狼藉,死伤无数,段连鸢意识到,今儿个,自己是无处可逃了,她一步一步的往后退。
可对面的黑衣人都是死士,回答她的,只有一声号令,而后无数把剑朝着段连鸢的方向刺了过来。
段连鸢死咬着下唇,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深不见底的断头崖,在莫尘与紫纱的惊呼声中,纵身一跃……
“妙言姑娘……”
悬崖上的呼喊声在段连鸢的耳边回荡,她的身体急促的往下降,树枝划破了她的衣裳,划破了她的脸颊,刺得她浑身上下隐隐作痛。
呼啸的风在她耳边疾飞,段连鸢觉得有一股解脱感,但很快,就被她强烈的求生意识所冲破,她伸出双手,在左右两边不断的抓握,终于……她抓住了一条藤蔓,而后身子反弹了两下,吊在了藤蔓之间。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忍着身上的剧痛,慢慢的顺着藤蔓往下滑。
耳边传来‘哗哗’的流水声,以及悦耳的鸟鸣,她活下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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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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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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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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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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