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吉祥,奴婢是服伺您的肖妈妈,往后还请侧妃多多关照!”婆子略显沙哑的嗓音在段楚瑶的面前响起,虽是客套话,可这话中却没有半丝的恭敬之色,隔着盖头,段楚瑶可以想象到面前这个仆妇轻蔑的目光。
她的双眼骤然一缩,小手在袖子里握成了拳头,银牙紧紧的咬着下巴,身后的秋画担忧的扯了扯她的袖口,以勉段楚瑶在这还未入门之际就生了事端。
半晌,她硬是逼着自己吞下了这口气,声音归为平淡,冲着肖妈妈点了点头:“有劳妈妈了!”
而后抬起脚,随着肖妈妈一道进了府。
轻风微微吹起她的盖头,她隐隐能看到这谦王府此时的情形,九曲回廊,却是没有多少下人在走动,许是还未到忙活的时候。
府中平淡如常,压根看不出一丝喜气。
谢睿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她想明白,肖妈妈便顿住了脚步,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侧妃,您的院子到了,奴婢下去忙了,侧妃有事就喊奴婢!”说完,她也不等段楚瑶回答,便转身扭着那胖腰离开了。
秋画冲着肖妈妈的背影努了努嘴,愤愤不平道:“真是狗仗人势,就不怕咱们小姐告诉王爷么?”
段楚瑶的银牙已经咬得‘咯咯’作响,也不管晦不晦气,自己就掀开了盖头,往前一瞧。
在灰暗的天色下,这院子显得特别的荒凉,院门破旧不说,院子里头杂草丛生,像是许久没有人住过的场所。
“我要去找王爷,我不相信王爷会这样对我!”她气得胸口起伏不定,转身便冲着主院跑去。
她之前来过谦王府,隐隐记住谢睿的书房离这里有一段距离。
要知道,这段婚姻可是谢睿求来的,谢睿一直当她是宝贝一般宠着。
脑海中无数个片段在回放,到此时,她才发现,这半年多,谢睿似乎极少出现在她面前,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隐隐记得,便是从那一回在夏候府开始的。
还没跑出这条小道,迎面便走来一道颀长的身影,段楚瑶定睛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今日要嫁的正主,谦王谢睿。
只见他一身玄衣,发丝整齐的绾在头顶,用白玉钗束着,双手背于身后,正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
段楚瑶喜出望外,不管不顾的扑进谢睿的怀里,委屈道:“王爷,您可知道那肖妈妈将妾身安排在这个鬼地方,今日可是妾身与王爷的新婚之日,她如何能如此待慢妾身?王爷,您一定要严惩她!”
她打心底里将一切的过错都往肖妈妈的身上推,仿佛这个男人真的毫不知情。
男人的身体如同坚硬的松柏一般挺得直直的,靠在他的胸口,如同靠在一块石头上,毫无温度,他的手始终背于身后,从段楚瑶的角度根本就看不到谢睿冷漠的一张脸,那双幽深的眼中有着刺骨的寒意和嘲讽。
“是吗?”半晌,他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这两个字,让段楚瑶身子一僵,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使她下意识的抱紧了谢睿的腰,将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声音更是委屈糯软:“王爷,妾身不依,妾身要王爷今日陪妾身……”
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在这大清早的如此投怀送抱,若是放在平日,谢睿定是忍不住,但是……今天,他却是出奇的冷,甚至脑海中划过另外一张娇俏漠然的脸,背在身后的的手再一次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这一生中,他极少后悔,但此刻,他却悔不当初。
他选了个这个女人,却永远的失去了另一个女人。
“你别急,本王给你看一样好东西!”想到这里,谢睿的唇角微微往上一提,一抹残忍的冷笑逸出嘴角,而后,伸出手,将一块染了红梅的白布递到段楚瑶的面前。
这块布段楚瑶怎会不记得?便是那日她勾引谢睿与她翻云覆雨时她刻意留下的。
也不知道谢睿是什么意思,段楚瑶只得娇羞的低下了头:“妾身自然记得!”
记得就好!谢睿满意的点了点头,将帕子凑到鼻间闻了闻,继续道:“本王找人验过,这上头的红梅是胭脂染成的,出自醉红阁,本王有没有说错……”琇書網
谢睿的声音如同这初春的早晨,冷中泛凉,听在人的耳中能从脚底凉到心里。
段楚瑶震惊的瞪圆了双眼,下意识的退离了谢睿的怀抱,正要往后躲,手腕却被谢睿紧紧的扣住了。
“王爷,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妾身冤枉!”段楚瑶吓得花颜失色,回过神来之后,她又如何能承认?
谢睿看着她,嘴角的冷意越来越深,而后,身子向前倾,将她整个人都低在了身后的一棵大树干上,半眯的双眼中满是危险的色彩:“你当本王是傻子?本王虽不好女色,但却不是不近女色,残花败柳和黄花闺女,本王还是分得清的!”
白色的雾气从谢睿的嘴里喷出来,明明灼热,却让段楚瑶浑身颤抖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只有摇头:“不是的,不是的,王爷,您相信我!”
只是,下一秒,她再说不出任何话来,因为,在谢睿的另一只手上拿着的却是她当日在围场所丢失的肚兜,粉红的色调一向是她的最爱,与她今日所穿这件一模一样,皆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
谢睿一把扯开段楚瑶的衣襟,将她穿在里头的肚兜暴露在空气中,果真与他手中这件一模一样。
段楚瑶浑身颤抖着,却是说不出只字片语,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谢睿什么都知道了,谢睿什么都知道了。
到现在,她才明白过来,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圈套,谢睿不动声色的放她跳进来不过是要报仇她,折磨她。
难怪……难怪正妃的位置换成了侧妃。
“你说……本王是将你幽禁至死还是将你送去慰劳本王的将士们?”谢睿把玩着那件肚兜,声音由始至终没有半丝的起伏。
这个男人,英俊却危险,他能为了权势数十年不见他生母一面,为了掩饰自己的野心,甘愿将一切功劳都拱手让人,默默无闻了将二十年,便说明,他的内心是深不可测的。
如今,他公然羞辱段家,羞辱段楚瑶,是因为……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打算。
“王爷,求求您放过妾身,妾身是被段连鸢那个贱人害的,如若不是她,妾身就不会被人强迫,妾身对不起王爷,但妾身心里只有王爷一人,妾身是爱极了王爷,才会想要欺瞒王爷……王爷,您饶了妾身吧!”事到如今,已经无词可辨。
段楚瑶颤颤的跪在了谢睿的面前,小手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裤腿。
美丽的双眼中藏着深深的恨……这一切,都是段连鸢那个贱人害的,如若那晚,她没有将太子引开,那么……她眼下便是太子的人。
她的一生,便这么毁了。
这一席话,将一切的错都推到了段连鸢的身上,可是……她不知道这只会让谢睿更加欣赏段连鸢,更加想得到她。
他懊悔着自己当初看错了人,错选了段楚瑶。
“你知道本王此生最后悔的事是什么?”蹲下身,谢睿捏起段楚瑶的下巴,逼迫她抬头望着自己,此时的谢睿,眼中缓缓流淌着温情,使得他冷酷的面容柔和了下来,这种神色的谢睿是段楚瑶从未见过的。
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本王后悔为何当初求娶的不是段连鸢!”缓缓吐出这句话,谢睿猛的吻住了段楚瑶的唇,不管不顾的撕开她的衣襟,而后,在这冷凉的初春清晨,光天化日之下,粗暴的折磨着她。
他的嘴里,喊的是‘连鸢’,眼中看到的依旧是段连鸢。
直到这一刻,谢睿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已经对这个女人痴迷到了这种地步。
矛盾报复的心理让他像只野兽一样,不管不顾的掠夺。
直到天已经完全亮了,太阳爬上头顶,却仍旧扫不开这片偏院的荒凉,谢睿整理好衣物,仍旧是那衣冠楚楚的谦王,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狼狈的女人,眼中泛着几分厌恶:“好好呆着!”
简单的四个字,足以说明了这个男人的冷漠。
而后,谢睿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就好像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待人走开,秋画这才哭着跑了上来,一边替段楚瑶整理衣衫,一边唤道:“小姐,小姐,您怎么样了?您不要吓奴婢!”
段楚瑶呆怔的任由秋画替自己穿好衣裳,而后扶进了这片偏院,倒了杯温水喝下,这才缓缓回过神来,她嘲讽的笑着,心中的恨意却要将她整个人爆开。
直到现在,她的耳边还一直回响着方才谢睿的声音,他一遍一遍叫的名字,不是她,而是‘段连鸢’。
“贱人,我与你势不两立!”发了疯一般,将屋子里的东西一一打翻,段楚瑶的双眼通红,面目狞狰,将秋画也吓了一跳。
枉她段楚瑶自诩容貌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可到头来,她输得一败涂地。
他忠情的所有男人,都爱上了段连鸢,如今的她一无所有。
闹过之后,段楚瑶悲痛的哭了起来,那声音嘶心裂肺,秋画搂着她,不停的安慰着:“小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小姐……您肚子里不是还有谦王的骨肉么?”
一句话提醒了段楚瑶。
是啊,只要她顺利将孩子生下来,一切都有转环的余地,双手抚上肚子,她一把擦干了眼泪,咬紧了牙:“我一定要段连鸢死无葬身之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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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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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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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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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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