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的宁棠叹口气,开始想对策:住在这里,是为了避开江赫,这个真相是不能说的。可说是江凛让她住这里的,她肯定认为是她惹了他不满,或者认定就是她做的不好。
豪门媳妇不好当。
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
“夫人,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半天憋出一句话。
江母扬眉低喝:“那是怎样?”
宁棠绞尽脑汁,不知如何回话。
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是江母的手机。
她从包包里,拿出来一看,脸色好转,接通了,语气温柔,含着讨好:“阿凛,是妈妈——”
这救星来的很及时啊!
可惜,救星作用不大。
江母挂断电话,脸色又冷下来了,看她也很嫌恶:“你倒是会告状!宁棠,我告诉你,不要仗着阿凛喜欢你,就胡作非为。我盯着你呢。你最好安分点!”
宁棠垂眸不语。
一遍遍告诫自己:尊老爱幼!尊老爱幼!
江母丢下几句警告,很快离开了。
她走了没多久,江凛就过来了。
彼时,宁棠正在吃早餐。
他坐下来,观察着她的脸色:“她没说什么吧?”
宁棠点头,神色冷冷:“还好。”
他们还在冷战。
她不看他一眼。
江凛被忽视,心情很不好,却也没显露,声音很平静,没什么情绪:“如果还有下次,你就跟她说,不要在这里扮演慈母,他不需要,相反,你小儿子正需要。”
宁棠:“……”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
她惊住了,也抬起了头:“你妈还有孩子?”
江凛点头:“嗯。比我小三岁。我16岁生日时,知道的,当时才气得摔了她一脸。”
谜底揭开。
宁棠心情复杂:“她、她怎么能那样——”
在儿子那么小,正需要她的时候,又做了别人的母亲。
江凛面无表情,已经不在意了:“她不配做我的母亲。下次见到她,不用给她太多尊重。”
宁棠没接话,觉得他可怜极了。
江凛在用苦肉计,见她脸色和缓,眼眸转了转,又道:“我这一生亲情浅薄,友情亦然,唯有爱情,想与你之间,再无旁人。你是我的妻子,我的爱人,我的亲人,我的知己,懂吗?”
他把人类所有美好的感情都寄予她一身了。
宁棠听得心情沉重,反驳的声音都透着丝丝无力:“他……不是旁人。他是……你的一部分。”
“既然是一部分,那么,有与没有,就不重要了,不是吗?”
“不……不是这样的。”
她摇头,心里又难受起来:“他是活生生的人。”
说到这里,她忽然很想知道:“他昨晚——”
他昨晚出来吗?
江凛摇头:“我昨晚吃了药。你看,只要我接受治疗,他就不存在了。”
他说的那么轻巧。
本也该是这样。
他早该接受治疗。
是她有了私情,自私地想他留下他。
“我、我知道了。”
她握拳,忍过那股难受,大口大口地喝粥。
江凛陪她用早餐,夹了菜给她:“多吃菜。”
宁棠道谢,神色木然,像是没了神智,他夹什么,她吃什么。
等吃饱了,她筷子一搁,站起来:“我不去度蜜月了。”
一句话,气氛就变了。
江凛竭力压制着怒火,伪装平静:“还是因为他?”
宁棠直视着他,目光决然:“对。我做不到,袖手旁观。所以,我不能跟你一起去。”m.χIùmЬ.CǒM
江凛站起来,走到她面前,那平静的目光压抑着风浪:“宁棠,你以为那种情况,我不需要你?”
宁棠退后一步:“对不起。”
三个字,让他情绪失控。
江凛闭上眼,双拳紧握,深呼吸一口气:“出去!”
宁棠快步往外走。
身后传来一记重锤声。
他的手砸在了餐桌上。
宁棠听得心里咯噔一下,快步上了楼,进了卧室。
途中,看到韩炳指挥人搬东西,就拦住了他:“去餐厅。快去照顾你家少爷。”
韩炳听到一半,就跑去了餐厅。
餐厅里
江凛扶着餐桌,身形摇晃,猩红的眼睛,瞳孔开始涣散,却在急促喊着:“韩炳,韩炳,快——”
韩炳扶住他,看到他右手鲜血淋漓,很心疼:“少爷,我在,冷静点!”
“药,给我,快——”
他催促着,嘴巴大张,喘息艰难,像是濒死的鱼。
韩炳拿出药,倒出两粒,喂他嘴里,本想去端水,可他已经干咽下去了。
药很苦。
江凛却笑了出来:“他休想!休想!”
他脱力一般,闭上眼,倒入他怀里。
韩炳扶他坐到位子上:“少爷,你手流血了,我去拿医药箱。”
江凛没有反应,趴在了桌子上。
韩炳很快找来了医药箱,小心为他处理伤势。
这样大的动静,宁棠自然听得见,也就下楼了。
她看他受伤,也心疼,就抢了纱布跟药:“我来吧。”
韩炳趁机为江凛说话:“少夫人,少爷也不容易。他身体不好,那种药吃多了,很伤身。严少的情况,您也看到了,是药三分毒,他就是药吃多了——”
“韩炳,出去!”
江凛冷声打断了他的话。
韩炳应了“是”,迈步出去了。
宁棠听得忧心,等他离开,一边小心处理伤势,一边说:“明知两败俱伤,你还坚持吗?”
“坚持。”
“你——”
她觉得他冥顽不灵!
他疼得嘶嘶抽气,再次玩起苦肉计:“宁棠,你看到了,我需要你。”
宁棠反驳:“他也需要我。”
他也觉得她冥顽不灵。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冷战在继续。
宁棠给他处理好伤口,冷冷淡淡,叮嘱两句:“伤口不要碰水。做事也要小心,以免牵扯到伤口。”
他不听,伸手把她拽起来,逼视着她,眼眸幽森:“你根本不知他做了什么。”
宁棠还是那句:“你不说,我自然不知道。”
江凛无奈地叹气:“我不想伤害你。”
宁棠跟着叹气:“你现在何尝不是在伤害我?”
江凛:“……”
他弃掉苦肉计,改用柔情牌。
“宁棠,我爱你。”
他把她拥入怀里,柔声说:“我比他爱你。你只看着我,想着我,好不好?”
宁棠不接话,心情变得沉甸甸:什么时候,他的爱,对她都成了负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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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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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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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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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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