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萱哼了一声,不着痕迹的把匣子转了转,没敢让针孔长时间对着他,重新坐了下来,伸手指了指木匣,“你说的血隐花针就是这个,要不要打出来让你瞧瞧?”
俞长风讪讪的笑了笑,伸手把匣子推到她面前,“不必不必,贵教神物我等凡人哪敢瞻仰?不过这暗器真是厉害,要我看哪!放眼天下,能躲过它的也是没有,巫仙教不愧是江湖上第一大帮派,果然高手如云,竟能做出这种神奇的宝物!”说完拱了拱手,连声称赞:“佩服!佩服!”
云青萱是什么人?对面前这个男子简直不要太了解,这片废话一说,知道他下面就要开口相求,自己也懒得理他,索性闭目养神,给他一双耳朵也就是了。
俞长风原本就怕她怕到了极点,此时看她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中更是没底,犹豫半晌,这才轻问:“好……好妹子,不知血隐花针可有解药吗?想必应该有吧?倘若没有,万一我们自己人中了毒,那又怎么办好?你说对不对?”
云青萱依然没有睁眼,甚至微微起了鼾声,好像睡着了?
俞长风大是尴尬,自己身为青山派首徒,乃是名门正宗,在江湖上也算一个小小人物,就是别派的一些尊长,见自己也没有这般无礼,但眼下有求于人,焉能动怒?耐着性子笑了笑,“那个……我们在离开的时候,她不小心中了一针,还是有些麻烦,若是好妹子有解药的话,施舍给我一点怎么样?”语气简直犹如讨饭一般。
“放屁放完了?”
云青萱素手掩口,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终于睁开了眼。
“放完了。”他谄媚的笑笑。
“那就滚吧!”她四下看了看,微微叹气,“山上穷苦的很,没有酒肉招待俞公子,还请见谅!”
俞长风心中苦叹,这结果早在意料之内,却没想到这丫头如此绝情,直接就下了逐客令,只好厚着脸皮继续劝说:“好妹子,你就帮哥哥这……”
一言未尽,云青萱“啪”的一声拍案而起,满面寒霜声音震怒:“住口!谁是你好妹子!真不要脸!”
他收起了笑容,小声劝说:“你这是做什么?何必气成这样?有话不能好好说吗?给与不给的,咱们商量一下。”
“你还有脸来问我?”云青萱咬牙切齿,丝毫不掩恨意,“这贱人和我深仇大恨不知道吗?为了她来找我要解药?你怎么不去死?”
对付云青萱,他经验是大的,这丫头骂人的时候,千万别说话,更不能顶嘴,让她骂够了或许还有转机,故而一言不发,低头沉默。
云青萱见他不语,心中更怒,拿手一指,“你这小人为何不说话?是哑巴了吗?”
俞长风摇了摇头,无奈的轻叹一声,“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不要如此蛮横。”
“你还敢顶嘴?我哪里蛮横了?明明是她先招惹的我,难道你不知道?”云青萱双手叉腰,大声呵斥。
“真是个泼妇一般,日后谁要娶了你,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这话只敢心里想,吓死也不能说出来。
云青萱又骂了一阵,感觉微微有些累了,向外大喊:“春梅,开门让他滚蛋!”
俞长风大吃一惊,就听身后门响,春梅冷冷的声音传来:“俞公子,请吧!”
春梅冬梅腊梅烟梅原本就恨透了俞长风,这混账不来则可,一来就把少爷弄哭,次次如此,今天见她先哭了一场,又被气的大发雷霆,四人在门外听着,早就按耐不住,听少爷要轰人那叫一个迫不及待。
俞长风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房内房外五个人看着他,如坐针毡一般,尴尬的无法形容。
云青萱冷冷一笑:“你还赖着不滚做什么?脸皮如此之厚,真让人大开眼界!”
俞长风被她当着丫鬟的面羞辱,心中那份傲气逐渐上涌,站起身来看着她,语气平淡如水:“我再问最后一次,到底给是不给?”
“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就是不给!”
云青萱向他怒目而视,眼中几乎喷火。
他低头寻思:“也罢,大不了我再陪苏羽珊二十多日也就是了,打这以后,若再和你来往,我也不姓俞了。”缓缓平复了一口气,抬头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这一个眼神充满了死气沉沉,带出来一股心灰意冷,暗含浓浓的绝情之意,虽未说话但意思很明显:从此你我两姓旁人,再不相识。
云青萱极擅察言观色,又怎会看不出他的心思?霎时间气的手脚冰凉,胸口仿佛被堵住了,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倘若一走,今生今世恐怕再也见他不到,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万般不愿当着旁人的面向他低头,却也不舍得他就此一走,撕心裂肺的大喊:“俞长风!你这王八蛋!给我站住!”
俞长风站在院内,缓缓回头,心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云青萱向来心高气傲,何时受过这般屈辱?一股无法阻挡的怒火涌上心头,伸手拔出墙上的长剑,狠狠地向他刺去。
她并没有伤他的意思,只是在春梅四人面前失了面子,找个台阶下而已,所以这一剑虽然含恨待发,但是速度并不快,凭俞长风的功夫完全可以躲开。
俞长风却心想:“你给我一剑,今日说什么也要拿出解药了。”身形微微一侧,故意往剑尖上找了找,云青萱大吃一惊,再想收手已然来不及,眼睁睁看着长剑噗的一声刺入胸口,幸亏她力量不大,剑尖仅仅刺进去两三寸而已,但也是瞬间鲜血狂涌,一股血箭急喷而出。
俞长风刹那间脸色苍白,胸口一阵剧痛传来,身子微晃就要站立不住。
云青萱惊的呆了,颤抖着松开握剑的手,片刻间泪如雨下,泣不成声:“长风哥哥,你……你……你怎么不躲开!”
这一剑虽然刺的不深,但正在要害之处,俞长风哪有力气说话?摇摇晃晃就欲摔倒。
云青萱向身后四人怒吼:“你们还愣着干嘛?快把他抬进去!”
春梅四人也是大惊,心知少爷表面蛮横,却对此人爱的要命,哪敢怠慢?四条人影一齐抢过来,七手八脚将他抬进房里,直接放在少爷床上。
那把长剑依然插在他胸口,微微颤动,云青萱看剑尖扎在心口要害,一时不敢随便拔出,急得眼泪哗哗直淌,心头慌乱不知如何是好。
俞长风勉强笑了笑,声音虚弱无力:“青萱,你……你当真生我的气吗?”
云青萱泪流满面,急忙摇了摇头,忽然哇哇大哭起来,“长风哥哥,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俞长风握住她的手,小声的安慰:“我又不怪你,你可自责的什么?快把剑拔出来,为我治伤。”
云青萱流着泪摇摇头,哽咽道:“我不敢,我怕一拔出来你就死了。”
“胡说八道些什么?”他尽力挤出一个笑容,“我哪是那么容易死的?你这丫头不是向来胆子大吗?怎么这会如此胆小?再说……难道让这剑一直插在我身上三天三夜?那还不是难逃一死?快动手!”
云青萱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只是关心则乱,一时不敢妄动,听他这么一说,双手颤抖着握住剑柄,犹豫了半天,一狠心把剑拔了出来。
噗的一声,一道血箭顺着长剑直上直下的喷出,俞长风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乱响,差点晕死过去,朦胧中就见云青萱吓得浑身颤抖,手忙脚乱的取出疗伤药来,不要钱一般的往伤口上胡抹,片刻间就觉得胸口微凉,剧痛感也减轻了不少,心知巫仙教的金创药神奇无比,自己这条命大概是保住了,脑子里困意袭来,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俞长风艰难的睁开双眼,但见室内灯火通明,明白此时正是夜间,侧头一看,云青萱面向自己趴在桌上,已然睡着,眼圈仍是通红,顿时一阵感激一阵难过,又觉得愧对于她,轻轻的叹了口气。ωωω.χΙυΜЬ.Cǒm
云青萱豁然惊醒,抬头见他正看着自己,心中一块巨石这才落地,眼泪再也止不住,哗啦啦又流下来,“长风哥哥,对……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一时激动兴奋竟而语无伦次。
俞长风勾了勾手,示意让她过来,云青萱抽泣着走到床边,趴在被子上又是一顿大哭。
“还哭什么?我不是没死吗?”
他摸着垂到床边的一缕青丝,欣慰的笑了,“好妹子,我以为你真的生气了,从此再也不理我,没想到还错怪你了。”
云青萱把脸埋进被子里,呜呜哭着摇了摇头。
“我可太了解你了,你这丫头外表蛮横强硬,其实胆子小的很,这点事都把你吓成这样,传出去不怕被人笑话?”
说了几句闲话,微微动了动,感觉伤口竟然不怎么疼,大是惊奇,“好妹子,你这药也太管用了,我已经不疼了,你帮我看看伤口结疤没。”
云青萱用被子捂着脸,说话口吃不清:“你又在胡说八道了,这才过去半天,哪能好的那么快?”
“可是我真的不怎么疼了。”
他自己伸手摸了摸,感觉一碰之下稍微有些疼痛,但这点痛楚并不算什么,足矣忍受,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叹气?”
“我不好意思说出来。”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你不用说,我已然猜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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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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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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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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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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