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喘了几口气,勉强使自己镇定下来,闭目沉思,心中暗想:“没办法,我只好顺着童戾奇这贼子的方向找,至于找到与否?全凭我造化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心下稍定,看了一眼日头,此时天色正午,回头一望洛阳城,略一沉吟,冲着西北方向奔去。
一口气跑出三四十里,眼见前方山峦叠嶂,绵延不断似无尽头,不由得暗暗叫苦,心道:“这山一层又比一层高,道路实是难辨,倘若我贸然瞎闯,必定迷失方向,能否活着出来都不好说,却又到哪里去找人?”不禁心头烦乱,一时无计。m.xiumb.com
正踌躇间,忽有风起,耳听得远处丛林风声大作,呼啦啦犹如鬼泣,俞长风微微皱眉,更觉心烦。
时间悄然流逝,俞长风实在忍无可忍,心想:“师父万一知晓此事,说我贪生怕死,弃他结义大哥之女于不顾,肯定也会一剑刺死了我,我死在师父之手,不如死在这山中,也给他老人家露一把脸。退一步讲,就算师父不杀我,我哪来面目去见刘师伯?我在青山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今日这般胆小?”言念及此,痛骂了自己几句,一咬牙持剑钻进山谷之中。
进的山来,脚下腐木败叶堆积如山,乱柳横枝遮于眼前,俞长风提剑就砍,生生砍出一条道路,往大山深处走去。
又走了片刻,眼前蓦然出现一个山洞,狂风灌入,呼啸之声凄厉刺耳,俞长风心下登时恍然,原来刚刚听到的声音,都是从此处传出,弯腰往山洞里望了望,漆黑一片,洞口蛛网层层叠叠,想必里面不会有人,不敢多作停留以免浪费时间,心想这种山洞肯定不止一个,童戾奇带着那姑娘,必然会找个山洞容身,自己需要抓紧时间了。
想到此处,心中暗暗着急,沿着山谷又往前走,走没多远,只听附近隐隐有笑声传来,俞长风又惊又喜,顺着声音来处狂奔,不多时来到一处山洞之前,隐身藏在一块巨石之后,偷偷向里望去。
只见前方不远有一巨大山口,山洞附近清扫的干干净净,在洞口处,那姑娘端坐于地,紧闭二目,俞长风心知她是被点了穴道,往旁边一看,在她身侧丈许处,童戾奇盘膝而坐,身前地上摆着大鱼大肉,甚是丰盛,另有一大坛酒,正在大吃大喝,神情得意洋洋,时不时哈哈大笑。
俞长风暗叫侥幸,心想这真是苍天有眼,若不是你得意忘形,笑声传出多远,想找到你真是难如登天。
看着他又吃又喝,俞长风登时感到一阵饥饿,晨起吃过早饭,直到现在滴水未沾,看着那一大坛酒直流口水,心想:“在白马寺中,我和徐阳二人联手,尚且战他不过,眼下就只我一人,如何是他对手?又怎样将这姑娘救出?”不禁感到大伤脑筋。
又过片刻,俞长风心下明白不能再等,等这恶贼吃饱喝足,那就更战他不过了,轻轻捡起一块石头,向他左侧远处扔去,石块击在山壁之上,啪的一声脆响。
童戾奇微微一惊,抬头四下一望,喝道:“谁?敢来消遣老子?”
俞长风大气不出,童戾奇等了片刻,见无人应声,不理不睬,仍然低头吃喝。
俞长风不禁暗暗佩服他的定力,心想这人好生难斗,今日恐怕有了大麻烦,又捡起一块石头,这次往右侧扔去。
童戾奇听到动静,抬头怒喝:“哪来的胆小鼠辈?有本事现身和爷爷斗上一斗!若无胆量,快给爷爷滚的远远地!不然让老子捉到,一刀把你脑袋砍下来!”
俞长风就等着他离开洞口,自己好去解救那姑娘,可这童戾奇也十分精明,知道这是调虎离山之计,见无人现身,仍然不予理睬。
俞长风心下暗赞:“这人轻功比起乌寻影来,自是天差地别,可要论智谋狡计,却远在乌寻影之上。”眼看他即将吃饱喝足,俞长风不能再等,若让他动那姑娘一丝手脚,自己也愧对刘师伯,当即大方站起,笑道:“童兄真是好雅致啊!在这山谷之中,好酒好肉,又有美人陪伴,当真是羡煞旁人,佩服!佩服!”
童戾奇抬头一看,微微冷笑:“原来是你小子!怎样?前来送死吗?”
俞长风摇头道:“非也!在下凑巧路过,眼见童兄在此享乐,前来道喜!”
童戾奇哼的一声,道:“何喜之有?”
俞长风奇道:“童兄尚自蒙在鼓里?这么大的喜事难道不知?”
童戾奇微感诧异,放下筷子酒杯,说道:“我实不知有何喜事,你若想说那就痛快些!别在此磨蹭时间!”
俞长风哈哈一笑,道:“童兄恐怕不知,今日你在白马寺强抢民女,已然威震洛阳城了!现在城中一片大乱,胆小怕事之人个个自危,江湖豪士都说童兄如此神威,恐怕天下再无二人!”
童戾奇微微一笑,点头道:“原来如此!今日竟然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却是料想不到。”
俞长风惊讶道:“还有更可怕的,童兄带着这姑娘飞上房檐,纵身而去,你可知有多少高手随后追来?”
童戾奇脸上变色,冷声道:“你莫要诈我,倘若真有高手追赶,怎么一个都不见?就看你这一只臭虾在我面前大言不惭!”
俞长风笑道:“在下无名小卒,童兄眼里,我连只臭虾也不算,可我真的不是诈你,刚刚进得这山谷之前,就看刘重山老英雄、白马寺方丈大师、还有数十名高手齐至,童兄可要早做准备啊!”
童戾奇啪的一声,摔碎酒杯,怒道:“你在此口出狂言,信口胡编,难道骗的了我?给你半盏茶的时间滚开这里,不然叫你死在爷爷刀下。”
俞长风脸色不变,心中暗暗吃惊:“这恶贼老奸巨猾,又机智无比,看来今天单靠一张嘴是办不成事了。”想到这里,不由笑道:“童兄何必动怒?在下只是好言相劝,听与不听,自是在你,这就告辞了。”说着转身便行。
刚走出一步,突然回头,望向童戾奇身后,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但喜色转瞬即逝,好似生怕童戾奇看出他表情,那恶贼何等精明,立刻发觉身后可能有人,拔刀往身后一劈,却劈了个空,暗叫不好,明白已然上了这小贼的当,未等转身,就听长剑破风之声传来,他背对于人无法招架,心中大骂,举刀在身后一挡,当的一声,长剑点在单刀之上,顺势一滑,在童戾奇右肩留下一道伤口。
俞长风一招得手,更不犹豫,刷刷刷连环三剑,剑尖直指对方要害,童戾奇右臂受伤,不能太过发力,左躲右闪,破口大骂。
又拆数招之后,童戾奇忽然刀交左手,一刀劈向俞长风右臂,他心中怒火冲天,这一刀势大力沉,俞长风吃了一惊,不敢硬接,后撤两步躲开这一刀,反手又是一剑,哪知这恶贼左手使刀也甚了得,三招一过,俞长风又处于下风。
两人乒乒乓乓一阵激斗,俞长风越打越急,偷眼一看那姑娘,见她紧闭二目,对两人充耳不闻,不禁暗暗佩服,心想不愧是刘师伯的女儿,此等定力实属难得。
童戾奇本已吃饱喝足,正欲行那快活之事,不料却冒出个俞长风,搅乱自己好事不说,还将自己右肩刺伤,心里怒焰冲天,嘴里大声喝骂,左手单刀使的如风似电,俞长风武功本就略逊于他,再加上他左手用刀,招法甚是诡异莫测,根本看不清来路,连连后退。
砰的一声,俞长风后背抵在山石之上,再无可退,童戾奇一刀砍他面门,这一下力道极大,俞长风避无可避,只好横剑硬接,耳听得当啷一声大响,一股巨力顺着长剑陡然冲来,胸腹当中登时翻江倒海,眼前金星乱晃,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童戾奇侧身躲过这道血箭,冷冷一笑:“你小子胡吹大气,嘴上的功夫倒是不错,可惜能耐太差,青山大弟子也不过如此!”
俞长风长剑拄地,低声道:“你胜之不武!”
童戾奇怒道:“你小子趁我不备,背后偷袭于我!还敢说我胜之不武?”
俞长风摇头道:“你是前辈高人,武功之强,江湖上人人尽知,绝不在我师父之下,若是正面相斗,十个我捆一块也不是你对手!我不偷袭又有什么法子?”
童戾奇听他说自己是前辈高人,又说武功不在陆松铭之下,心下甚是受用,他虽然自负,但若比起青山掌门来,自认也相去甚远,这几句话说的他很是欢喜,微微一笑道:“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小美人已然迫不及待,我哪来时间和你啰躁!”
俞长风叹道:“童前辈错了,你只顾一时欢愉,却忘了江湖上众口芸芸,说你只会杀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人,想童前辈虽然平日行为略有不端,但从不屑于杀这类人,你今日杀了我,恐怕于你声名大损,孰轻孰重,前辈可要好好思之!”其实俞长风并不知童戾奇何等性格,也不知他都杀过什么人,只是一本正经的信口胡言而已。
没想到这片话正好打动童戾奇,他略一沉吟,忽然想到,自己一生杀人虽多,但确实没杀过毫无反抗之力的人,自认自己在江湖上声名狼藉,毫无可赞之处,没曾想尚有一个可吹嘘之点,不由得暗暗得意,心中很是痛快,笑道:“哈哈!你这小子很会说话!此事若不是你提醒,我自己还尚且不知,不错不错!你走吧!今天我不杀你就是了。”
俞长风微微一笑道:“前辈愿意放我们离开?”
童戾奇脸色一沉,道:“我只答应放你一人,那小美人说什么我也要留下!”
俞长风叹道:“适才我说的话,看来前辈还是没听明白!”
童戾奇冷声道:“今天就算你小子说出大天来,也绝对带不走她!你若还在这磨磨蹭蹭,什么规矩不规矩?我可管不了了!先杀了你再说!”
俞长风笑道:“我有个主意,既能保全前辈的名誉,又能杀了我,岂不是两全其美?”
童戾奇微微一怔,道:“什么主意?”
俞长风道:“我方才说你胜之不武,却是不假,我从洛阳跑到此处,滴水未进粒米未沾,早已浑身无力,而你却在这又吃又喝,以逸待劳,我焉是你的对手?”
童戾奇冷笑道:“就算让你吃饱喝足,难道便能打得过我?”
俞长风沉吟片刻,正色道:“也许可以,我师父教我一套非常古怪的剑法,只有喝醉之时方能使出最大威力,你若有胆量,不妨让我喝个痛快试试?”
童戾奇忽然哈哈大笑,说道:“老子生平见过那么多人,似你这般嘴贫之人却是少见!好!我便让你喝个痛快,稍后再战,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俞长风笑道:“这个自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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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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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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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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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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