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高兴得很,拉着江映月说:“还是映月孝顺,总是记得我喜欢这个。你没有动手吧?剥这个伤手呢。”
江映月往陆扶星那儿挑挑眉,她知道陆扶星是个不会告状的性子,只得意的摇头:“大伯母放心,不是我剥的。”
江夫人拍拍江映月的手,想了想又回头对陆扶星说:“对了,过几日是长公主的寿辰,你也一同去。”
陆扶星敛眉应声。
江夫人又说:“绣屏大小的百寿图现下绣制,需得几日?”
江映月一愣,整个人都紧张起来,虽然没能彻底毁了陆扶星的手,但到底也让她伤了手。她也没想到,大伯母今日就要陆扶星做活。
陆扶星敛眉道:“夫人,真是抱歉,我的手今儿受了点伤,这几日怕是不能绣。”
江夫人立刻松开江映月,把陆扶星拉过来,细细瞧看她的手,见她手指被包起来,连忙问:“是怎么回事?怎么弄伤了手?”
陆扶星浅笑:“只是小伤,夫人不必担心,过阵子便好了。只是那百寿图,恐绣不出来。”
江夫人摆手:“绣不出便不绣,我早已备好了礼,不打紧,你的手可得好生养著。元宵,这些日子,你过去与汤圆一起伺候姑娘。”m.χIùmЬ.CǒM
江映月可陆不得生气,只大大的松了口气,虽则她相信,就算陆扶星告状,大伯母也不会拿她怎么样,但真的让大伯母不开心,她也很忐忑。
江夫人又让人拿了药膏:“到底是怎么弄的?女儿家的手,就是第二张脸,我好不容易把你这双手养得像样点儿,怎么又……”
也就是这时候,江澈大步流星走进来:“母亲,澈儿给您请安。”
他抬眼,见着陆扶星把手从母亲的手上挪开,两只手都包著纱布,明晃晃的告诉别人,她受伤了。
江澈心中一股怒气横生,这个女人,不就是一点小伤吗?值得她如此小题大做,竟然跑到母亲这里来告状。难怪月儿说这个女人处处刁难。
他陆不得请安,“腾”的站起来,指著陆扶星说:“是我让你剥核桃的,怎么,你又在母亲面前胡说,让母亲责备月儿,是吗?”
陆扶星诧异抬头,立刻将手背到背后。
江夫人却听出缘由来,厉声问:“澈儿,你在说什么?”
江澈冷冷的说:“母亲,此事若是要怪罪,母亲只管怪罪儿子吧,与妹妹无关。”
江夫人看看江澈,又看向一边缩着脖子的江映月,再看看摆在桌上的两篮子核桃,她又急又气,转头抓着陆扶星的手:“扶星,让我看看你的手。”
陆扶星连忙摆手:“夫人,无事,当真无事……”
“你装什么装?”江澈忍不住,“你故意把手包成那个样子,不就是要在母亲这里给月儿上眼药吗?”
“澈儿!”江夫人狠狠的看着江澈,“给我跪下!”
陆扶星率先跪下,磕了个头:“夫人,如若我的到来,只会让夫人家宅不宁,我宁愿不曾来过。夫人对扶星恩重如山,不过是剥几个核桃,扶星以为不能报之万中之一。扶星是心甘情愿,还请夫人莫要责罚皇上与小姐。”
江夫人眼眶整个都红了,蹲下来将陆扶星抱在怀中,哽咽著说:“月儿……就是这般懂事……明明发著高烧,还与我说不要紧,让我要多多体谅她父亲……若我那时候再强硬一点,若我那时候……月儿也不会离我而去……”
陆扶星握住江夫人的手:“夫人既说,大小姐如此懂事,她若瞧见夫人为了她自苦这么多年,该是多么伤心不安啊。”
江夫人低泣:“我宁愿她不知事,何况,她又怎会知道我的伤心?”
陆扶星说:“允娘说,亡故的人都会在天上,好好的看着最牵挂的亲人。夫人,大小姐最牵挂的,一定是夫人,她一定一直在天上看着您。”
江夫人看着陆扶星,用手捧着她的脸,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江澈与江映月退了出去,因着江夫人的伤心,他们情绪也不好。
江映月低头埋怨:“若非是她,哪里有这么多的事情?”
江澈侧头看向江映月,姐姐过世的时候他才五岁,并未有多大印象。待他大一点,江映月便来到他们家,成了他的妹妹。
可是这一刻,他有些迷惘,江映月真的是他的妹妹吗?他依稀想起姐姐,想到姐姐只比他大一点,却认认真真,替他将蛋羹一点点吹凉,小心翼翼喂到他的嘴里。
姐姐永远是温和的,仿佛,更像屋里那个与母亲抱在一起的少女。
江映月见江澈一直回头不走动,便拉拉他的衣袖:“三哥,你说是不是?自从陆扶星来了,大伯母就总是这个样子……”
江澈有些狼狈,想一想说:“你……你往后莫要让她剥核桃了。”
江映月一愣:“三哥?”
“她是绣娘子,她……”江澈没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江映月半张著嘴,心里的恨意更浓。整个府内,与她年岁最接近的就是三哥,三哥不似大哥二哥那样,一心只陆著朝堂政事。三哥,也是最疼爱她的哥哥。
可是现在,三哥竟然会为了那样一个人说话。
陆扶星,你会下蛊吗?大伯母,三哥,一个一个都向着你!不过,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想要轻松在京城立足?不可能。
八月二十二,是长公主的生辰。一大早,汤圆和元宵,便服侍陆扶星起床。
陆扶星知道今日要出门见客,便由著汤圆和元宵将她打扮得花里胡哨。时人都是先敬罗衫后敬人,且不说她门楣如何,光是以前那些普通的衣衫,也都不能穿了。
为著江夫人高兴,元宵给陆扶星梳的双丫髻,头上簪著金色的铃铛,红绸头花,身上则是嫩黄的裙衫,瞧起来,倒像是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
江夫人看着,果真欢喜极了,牵着陆扶星的手上下打量,连声称赞:“扶星果真好看,我得了你这么个闺女,一会儿我那些老姐妹,一定会羡慕我的。”
陆扶星不知道江夫人的老姐妹们会不会羡慕,倒是看到一旁的江映月,整个脸都是僵硬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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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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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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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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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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