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身边的高老接话道：“姑娘此举乃是救黎民于水火的举动，这已经是圣人之行，我等佩服。”
虞嫣红着脸，“先前事情紧急，所以着急了一些，还请诸位莫怪。”
被守卫架来的王大夫哈哈一笑，“一开始老夫自然是怨恨的，毕竟大把的银子没了。不过到来时看到无数伤患等待医治，倒也顾不得其他。如今虽然没了银钱，但眼看着几百条人命被老夫救下来，不说什么功德。单单是这份成就，就算是累死，心中也没有什么遗憾。”
“是啊，姑娘可知我下令提高药钱的时候，心中是如何的不安。还好姑娘将我等掳来，若是真的因为一时的贪心，让更多的人死去，只怕这辈子我等都要活在愧疚中了。”
“呵呵，些许不快，不提也罢。只是如今事了，姑娘可得放我等回去，老夫觉得自己现在能吃进去一头牛，然后大睡三天。”
虞嫣听罢，也跟着众人哈哈大笑起来。能学医的人，自是不笨，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不管这些人说得是应承的话还是其他，虞嫣自是知晓人情世故。
她拱手道：“此次诸位帮了土司府大忙，之后必有重谢。我已经让人备好了酒菜静室，供诸位休息，还请诸位莫要嫌弃。”
众人欣然景从，虞嫣安排人照顾好这些人，还未来得及坐下眯一会，便有听到了喧闹声。她本想就此睡去，但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
医治伤者虽难，但大灾之后必有民怨，显然，眼前这群表情忿忿之人，才是这场灾难的最大的麻烦。
“启禀土司大人，花麻部损失牛羊八百余头，族中牧羊好手也损失了五六十人，还有一些在土司府上救治，生死不明，实在没有脸再做这个族长了。”
“我天马部落近千匹战马都被火烧了个精光，至于人，除了我身后这两百余人，族中还有百十个孩子外，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接到消息，我紧赶慢赶，只希望消息是假的。可当我来到肃阳城时，还未进城，漫天的烟火气便让战马停下了脚步。尤其是风中夹杂着的焦糊气息，那种皮毛烧焦的味道，我只有在幼时草原起大火之时才闻到过……”
“先有纳里汗瘟疫肆虐，又有牲畜民众发狂之事，神灵啊，我等每年都向你敬献最好的牛羊，敬献最好的青稞酒，为何还是得不到你的庇佑？前年白灾，去年干旱，今年好不容易风调雨顺了，却又爆发瘟疫……”
一开始各个部族的头人还在禀告自己部族的损失，说白了无非是想从土司府这里得到补偿。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怎么补救都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把烧毁的物资补充完整，毕竟族中还有其他人需要撑过这个冬天。
在他们看来，只要还有人，还有牛羊，就能继续活下去。而当一些年老的头人开始控诉神灵后，事情不知怎么，慢慢就变成了得罪了神灵，以至于给草原降下如此大的灾祸。除了那些较远的还没赶来乃日草市的部族，其他的部族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失。
近万人的哭嚎，可谓是惊天动地，也谢牧民甚至当场跪下，双手合十，嘴里念着他们都明其意的经文。
土司负手站在高台，静静的看着那些头人诉苦，想要从中看出一丝端倪。这次作乱的人很谨慎，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无论是瘟疫还是蛊毒，最终的目的，都是祸乱草原。
土司府作为草原上最大的势力，自然首当其冲，那么贼人想要干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下面的人没有见识就算了，你们当族长的，难不成也没有一点见识。草原秋天来的早，天气已经逐渐变冷，如此情况下，怎么会有瘟疫肆虐？再者说，那蛊毒即使没见过，你们也该听过，那是来自那边靠近雨林之地南疆。只有那里的人才会养蛊，现在这两样不合时宜的东西，都在草原肆虐，很明显是有人想祸乱草原。”
“没错，我天鹰部与耶鲁国仅仅隔着一座大雪山。他们已经完成了西域的战事，如今正在集结军队，其中还有狼族的人。我不觉得对方是吃饱了撑的才做出这些举动的。你们说，这两个国家联合起来，要干什么？”
“难不成他们要攻打大萧？”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雇佣那些奇人异士祸乱草原，然后再派遣大军攻伐，这种手段并不稀奇。”
“听说土司有意将土司之位传给一个外族人的女儿，这样从未有过之事，是否……”
诸多声音中，一个面色黧黑，身材矮小的头人极为不爽的声音响起。
“喀图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胡巴几乎是第一时间站出来训斥。他怒视着喀图川，大有一言不合就要跳上去教训对方的意思。
“喀图川，你是想挑起更大的祸事吗？”虎力克也怒吼道。
这两人出言训斥，比土司还有用，毕竟土司府虽然是最大的草原势力，且统领各个部族。但它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是无法对一个部族动手的。
土司府无故对某个部族下手，这对其他部族是一个极大的威胁。人人自危之下，就是所有人联合起来对抗土司府也不足为奇。而胡巴和虎力克两人所在的强大的部族，则没有这种顾虑。了不起就是两个部族之间的摩擦，前者兼并了后者而已，这种事情在草原上并不少见。
好些强大的部族都是通过兼并其他部族最终占领了水草丰茂之地，而但他们强大到一定程度，又会被其他中等部族以及一些小部族瓜分，或者其自己内讧散伙，分解成数个中等部族。
喀图川果然被吓一跳，俯首认错。土司看到这一幕，并不在意，喀图川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那种话，本身就是一个莽夫行为，这种人若是起了谋算草原的心思，那真是太好对付了。
小小的插曲后，众头人又开始了七嘴八舌，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土司不禁咬了咬牙，这样混乱的一幕，想要揪出幕后之人就更难了。而相比于头人的远见，他们身后的那些没什么见识的族人，则开始骚乱起来，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什么生物丢失，所以招来祸端的言论。
“果然是纸包不住火吗？”
土司听着逐渐汇聚起来的人声，而后渐渐变得同仇敌忾的牧民们，手掌捏合。他不能再沉默了。
虎力克和胡巴一直静静的站着，两人谁也没有再发言。那些头人嚷嚷完毕，不禁将目光转移到二人身上。他们是各个部族中，算是除了土司府最为强大的存在，由这二人发问，想来更有力度。
虎力克心中得意之极，这种万众瞩目的情形让他非常受用，于是他上前一步，俯首一礼，这才问道：“土司大人，我记得前些日子，耶鲁国世子来到府上，可曾说过他们要经略草原之事？”
“不曾，他只是前来游玩的。”
虎力克点点头，“那他可知道边境集结的军队所为何来？”
土司沉吟了一会，似乎在斟酌着口中的话。很快他抬起头来，看着众人道：“那些军队是用来押送俘虏的，一部分将送到高原上去，一部分送完天竺、逻些等国度，哦，若是你们族中人手不够，也可以买一些妇孺，添置人口。”
虎力克点点头，表示知晓，继而开口道：“不管是其他人作乱也好，还是神灵惩罚也罢，如今灾祸已经酿成，众位头人也都到齐。还请土司拿出个章程出来，我们好共渡难关。”
土司笑道：“看来虎力克兄弟有好办法，藏着掖着可不是你的性子。”
虎力克点点头，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我的意思是，受灾不是特别严重的部族，今年冬天只好节衣缩食一下。而受灾严重的部族，我们几个大部族，有钱的出钱，有粮食的出粮食，互相帮助之下，总能熬过去。”
胡巴适时接话道：“不错，我族中虽然也受创，但好在牛羊不少，可以先拿出一部分来。至于人手方面，你们也听见了，可以买一些妇孺来族中。只要熬上三五年，自然又是牛羊肥壮的好日子。”
土司呵呵笑道：“我这边还可以让汉人官府，紧急派遣车队从关内运送粮食物资，你们不用担心。至于你们损失的牛羊，土司府原本就有预备的小羊羔小马驹作为大灾年间的补充，倒是不必担心。”
“土司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吗？”天马部的老汉难以置信的问道。
“自然是真的，我可以对着生灵发誓。再说，这些年我何时骗过你们。”
众人一听，也觉是这个道理。那些义愤填膺的牧民，眼中也渐渐有了生气。只要有牛羊，自己又不是懒货，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土司见稳住了态势，继续道：“从今天起，我不管你们各个部族间有什么仇怨，谁也不能轻举妄动。我们已经损失不起人手，若是有人接机向其他人下手，那就不要怪我动用草原上的规矩了。”
一些心中打着小算盘的人闻言，不自觉的挠了挠脸颊，而那些受创严重的部族头人，皆是松了口气。他们最怕的就是自己族中虚弱的时候，被人吞并。那样的话，他们的日子只会比现在还难过。琇書蛧
有了土司的这道命令，那些仇家就算再怎么蠢蠢欲动，也不敢太过于明目张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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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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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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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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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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