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多，就如人们传言的那样。”陌桑皱了皱眉，“好像这事最近才开始传开的，像是有人故意散布谣言一样，我觉得不可信。”
“既然你觉得不可信，想来大多数人也是如此想法。”土司手指敲动。
“您是说，散布谣言之人，用这种方法来混淆视听，掩盖石盘背后所蕴藏的真正的秘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土司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昏黄的月光，忍不住叹气。乃日集会，大自在功法传人的到来，而耶鲁王国和狼族之人在边境隐有军队集结。再加上近日来的谣言；涌入边塞之地的江湖客；诸子百家的明争暗斗……如此种种，让得他这种历经风雨的人，也感到了不知所措。
陌桑静静的站着，看着老人有些佝偻背影，他想要说点建议性的话，却又不能。以他现在所掌握的情报来看，无论哪一件，都不是一件小事，动辄就会引发祸乱。
“官府那边有动静了？”
陌桑点点头，“从中枢院派来一队人马，据说里面有阴阳家和公输家之人。”
“道家和儒家呢？”
“求仙问道之事，是阴阳家力主的，所以，这两个派别之人，并未有人参与其中。当然，也许是我们消息闭塞，不知他们的动作。”
“恐怕早已布好局了，如此不寻常的事情，他们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陌桑嗯了一声，补充道：“最起码会派人暗中跟进。”
“这么说，石盘在我们这里。”
陌桑点点头，“两月前，青河城萧王府发生剧变，萧王府手下的能人异士无数，除了落痕公子一脉无人幸免。而像渔樵耕读、僧道二侣这些人却无大碍，听说是神农氏主人放过了他们。当然，也许这些人早就被侧反，所以萧王府才倾覆极快。”
土司只是静静听着，并未发表意见。这些关内之事，若不是波及自己的辖地，他是决计不会去管的。
陌桑咽了口吐沫，“神农氏覆灭萧王府，削藩是一方面。”他舔了舔嘴唇，“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寻那石盘。不过，翻遍整个王府，就连其暗中安插在王府的鬼谷传人，也没有得到石盘。当然，也有另一种说法，鬼谷传人已经得到了石盘，却因鬼谷之约，两人大战于青河岸边，被人偷袭。鬼谷传人跌落至青河，东西落到了要来边塞之地的僧手上。”
“僧？他来边塞了？”
“这人几天前死了，是被人杀的，尸体四分五裂，惨不忍睹。”
土司转过身，月光已经没有前些时日的影影绰绰，他也熄了看月的心思。“消息属实吗？”
“僧的死亡，已经查实，至于其身上是否带了石盘，属下不敢断言。”
土司回身坐下，“看来，是有人拿着石盘到了肃阳城，所以才引来各方的注意。”他说着顿了一下，“耶鲁国的那位世子呢？有没有什么异动？”
“没有，他们好像就是来游玩的。”陌桑斟酌着话语，“除了去集市上闲逛，就是回驿站那边休息。不过按理说，我们答应了他们，他们的使命也算完成了，不回去复命，依旧在这里逗留，恐怕其来此，不只是为那件事。”
“嗯，我知道了。”
陌桑见土司无言多说，犹豫了一下，还是拱手道：“土司大人，寒蝉石……”
土司蓦地抬起头，双目炯炯的看着陌桑，“有消息了？”
陌桑被其慑了一下，硬着头皮道：“还没，不过依属下来看，贼人大概率已经逃出了肃阳城。”
“嗯？”土司催促道：“怎么说？”
“肃阳城里到处是我们的眼线，昨夜到现在，我们的人几乎将肃阳城翻了个底朝天，可是，关于那二人的消息却一点也没有。”陌桑看了一眼土司，见其毫无表示，继续道，“他们功夫虽不错，但毕竟是人，需要吃喝拉撒，而且其中一人还身受重伤，必定需要药材。我派人着重排查了所有药店买药之人，最终却一无所获。”ωωω.χΙυΜЬ.Ｃǒm
“或许，他们在乃日那边。”土司皱眉道，眼中露出深深的忧虑。“你……尽力追查吧！”看着土司不愿多说，陌桑知道事关重大，也不再多言，躬身褪去。
黑夜掩盖了光明，自然便有无数的黑暗滋生。即便是有光明，也有光照不到的地方。
乃日之地，白日里的热闹已经散去，那片简陋的集市，残留着一点白日里的热气。不过寒风一吹，热气便散了，只有肉摊面前的桌脚下，那些散乱的、来不及收拾的骨头，向星辰诉说，这里曾经有人来过。
从热闹非凡，一下子变成了荒无人烟，这都要归功于黑夜降临。当然，空无一人只是相对的，譬如在一些帐篷里，依旧有火光闪烁，里面的人影推杯换盏，不用说，定然是在吃肉喝酒。
沿着集市直上，便是牲畜栅栏，贩卖牛马的牧民，几乎都驻扎在此。除了他们之外，在各个制高点，还有几个哨所，那是土司府来的精卫，用以保护牧民财产，谨防夜间出没的贼人。
嗷呜……嗷呜！
虽不是满月，旷野的孤狼似是不甘寂寞，不知站在哪里的断崖上，发出嘶吼。嘶吼声远远传来，越过栅栏，爬上高坡。这声音并不停留，顺着小河蜿蜒直上，直到来到一个河湾之地，才慢慢消散。
这里离集市颇远，却仍有几个高大的帐篷伫立，油亮的牛皮帐子，显得有几分贵气。不用说，在此居住的人，比起一般的牧民来说，要富足得多。应该是哪个部族的头人居住在里面才是。
帐篷不远处的小河传来流水声，雪山的雪水潺潺留下，在月光下显得极为透亮。河底砂石隐在黑暗中，隐隐有珠光透出。这里自古多玛瑙玉石，由此一幕也不足为奇。
哗啦！
像是有人在水中走动，果然，紧接着一只手从天而降，拨开泥沙，捡起了那块石头。来人将石头随意的在身上擦擦，厚厚的兽皮压在他身上，看起来更加的雄壮。
他将擦干的石头对着月光看了一会，奇妙的花纹上流转着光华。呆呆的看了片刻，他颓然垂下手臂，转过身来看着立在岸边的虎力克，带着分蔑视道：“真不知道，那些汉人怎么会喜欢这种没用的石头。在我看来，这玉石什么的，不能吃不中用，还没有一块大点的岩石有价值，至少那东西可以用来压帐篷。你说呢？”他将石头抛给虎力克，被后者稳稳接住。
虎力克看也未看那块石头，随手扔进草地，皮笑肉不笑的道：“胡巴，汉人喜欢这种石头，是一种文化，你一个只会放羊的大老粗，跟你说了也是白说。”
“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跟土司老爷一样了？张口闭口就是这些汉人的东西。”胡巴站在小河中，双脚浸在冰冷的雪水中，他仰着头，似乎很享受这种冰冷刺激。
“你这是看不起汉人，还是对土司有意见？”虎力克呵呵笑道。
“两者都有不行吗？”胡巴随手取下腰间的烈酒，往嘴里灌了一口，“那个老家伙，一大把年纪了，死赖着不走。这也没什么，以他对草原的贡献，多做两天土司，我们也捏着鼻子认了。可是，他竟然想把土司之位传给那个奶都没断的孙女，你说说，一个女娃子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岂不是让外人笑话我们草原勇士。”
虎力克点了点头，示意胡巴继续说。胡巴咧咧嘴，“还有那些贪婪的汉人，每年从我们这里收取毛皮，给一点微不足道的粮食后，又用收去的毛皮做成弓箭，来换取我们更多的牛羊。这样的贪婪成性，几乎就是盯在草原人民脖子上的血蛭，无时无刻不在吸我们的血。你说，这样的汉人，我们为什么要投靠他们，为他们抵挡狼族和耶鲁国的大军攻伐。”
“边地苦寒，只有牛羊，种不出粮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虎力克的语气就要平静许多，他看着小河中的胡巴，悠悠道：“即便是投靠耶鲁国，这样的情形依旧改变不了。”
“我知道，不管我们怎么做，对于那些人来说，我们都是外族人，是可以奴役的对象。”胡巴散去怒气，直直的看着虎力克，“即便是这样，也总比一个小丫头骑在我们头上的好。”
“胡巴，你想好了，不管如何，我们头上总有人骑着。”虎力克冷静的道，“即便是土司，头上不也是有汉人。”
他顿了一下，似是在征得胡巴的同意，见对方不说话，虎力克咳嗽一声，“不过相比于耶鲁国人和狼族之人，汉人还算讲道义，虽然贪婪些，却不会如那些人一样，赤裸裸的背信弃义。”
“那是他们无法控制我们，只好用这种怀柔手段拉拢我们。”胡巴不为所动。
“也许吧！”虎力克并不争辩，他的目光移至胡巴脸上，压低了声音，“你可知道，土司答应了耶鲁人的提议。”
“妈个巴子，这么说，你我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胡巴一愣，随即忍不住骂道，“这老不死的，原来也是个奸诈的人。”
“若是不奸诈，怎么会在土司位上做这么久？”虎力克啧啧一声，“你我之所以被在他之下，不过是我们没他奸诈而已。”
“那也不至于让一个小丫头片子骑在我们头上吧！”
“话也不能这么说。”虎力克似是站累了，他坐在草地上，“其实我们都一样，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已。不论土司投靠哪一方，对你我来说，都没有好处，所以我们才会私下里见面，商量怎么谋求最大的利益不是。若是你我也有女儿，却没有儿子，想来也不会愿意将宝位传给外人吧！”
胡巴知晓这个道理，像虎力克这样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他觉得还是有些刺耳。其拖着冰冷的脚从河水中走上岸，“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愿意是不是？”
“汉人有句话，叫做出头椽儿先朽烂。”
“什么意思？”
“此事不只是你我不满而已。”虎力克冷笑一声，“当年那个虞无期做了那么多事，算得上是英雄了吧，最后不也只能在草原上晃荡吗？我们等一等，不一定非要自己出头，不是么？”
胡巴似是想到了什么，“呵呵，好，不过最近来这里的人太多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大小姐招亲，来得人多算什么，你们族中的少年不也有参加的吗？”虎力克不以为意。
“我说的是那个传言，那些人，不是冲着招亲来的。”
“哦，这倒是个机会，说不定你我可以趁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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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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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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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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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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